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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手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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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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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门扉响动,陈绍亭转过头来,他的眼中闪着光,面色愈发的平和。

  夏珞抿着唇,一抹樱桃红色泛在了唇边,让她在这皎洁的月光中更显动人。她歪了歪头,冲陈绍亭一挑下巴:“今个怎么不喊了?”

  陈绍亭笑出八颗大白牙,声音轻柔:“今个忙的有些晚了,再喊就要扰邻居们的清梦了。”他向夏珞这边走近两步,“若是勉之想听,我可以现在就喊。”

  “别。”夏珞忍着笑,止了他开口的动作。再抬眼细细打量着他,有日子没仔细瞧这个人了。在九龙卫里混出的那种气度已被打磨的消失不见,又好像重新回到了刚遇到他的那些时光。

  陈绍亭也在看着夏珞,这一分开将近半月,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想她。这人虽在眼前,可自己内心深处,巴不得将夏珞这个人狠狠地搂在怀里,紧紧的抱住,仿若只有这样才能一解相思之苦。

  他这样想着,脚下就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慢慢地走到了夏珞面前,他伸出了手去,轻抚在夏珞的脸颊,她的脸颊有些温热,光滑的皮肤犹若凝脂,细腻而美好。

  这感觉实在是太好,陈绍亭竟有些舍不得放开手了。只是,夏珞微微地蹙眉,她下一秒便止了陈绍亭的手,她紧紧地握着他,将他的手从屋檐的阴影处扯到了月光下,今天的月亮十分明亮,撒在街道上满目的银光。

  在这种清冷的光线下,夏珞看清了陈绍亭的手掌,粗糙起皮,布满了血丝。指甲缝里还有些灰土。陈绍亭也觉得颇有些尴尬,又觉得自己这双粗掌刚刚肯定是刮疼了夏珞,他便想着向回缩缩手,只不过夏珞使了劲握住他,他一时没法挣开。

  夏珞小心地抚过那些起皮还有些渗血的伤口,心里面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之前瑶光给她带来的那些不愉快早就无影无踪,自从在京城里躲开陈绍亭,避而不见的行为只不过是在爱情当中的小心翼翼罢了。

  “没、没事的。”陈绍亭慢慢合起掌,“过两天就好了。”

  夏珞抬起头,眼中有许多说不出的意味,她直看得陈绍亭心里有些起毛,嘴唇嗫嚅着却什么话也不敢说出口。

  片刻,夏珞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扯着他便往院里走。雾白原本还在后面躲着看景,谁料夏珞能牵了人进来,一时间躲没处躲,干脆抄起了一旁的大扫把假意扫着院中的尘土。

  夏珞送给她一个“你尴不尴尬”的白眼,便喊了雾白:“嫂子,大晚上的忙活什么,去把药箱子和针线包拿出来,帮我把灯点上。”

  雾白强装着何事都没有发生的淡定扔了扫帚,拍拍衣袖,脚尖点地快走了几步,抢在夏珞前面跑回内院去了。

  陈绍亭闷笑出声,见夏珞回头扫了自己一眼,便又抿回了笑意,可眼中的欢喜还是藏不住的。

  等进了屋,雾白已把东西准备好了,还打了一盆温水来,加了些盐巴。夏珞赞许的谢过她,雾白便很有眼色的跳出了屋子,临走前还说了句:“不扰你们了,我去关院门。”

  夏珞挑了灯芯,屋子里又添了几分明亮。她将陈绍亭的手按进了那盆温盐水里。

  陈绍亭的额角抽、动了几下,忍了下来。夏珞却是怕他疼到难忍,轻声哄着:“坚持一下啊,用盐水泡泡,好的快些,马上就好了。”

  陈绍亭心下一动,开了口,带着些许颤音:“嗯,是有些疼呢。”夏珞当他疼极了,忙在他手腕中轻轻地摩、挲着,这一下倒扯的陈绍亭心里有几分痒痒。他忍着笑,悄悄地弯了弯腰将头靠在了夏珞的肩上。

  夏珞丝毫没觉得有啥不对,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陈绍亭从水里拿出手来,她取了块干净的布巾,卷了陈绍亭的手,带着他走到了桌前坐定。

  打开布巾,在灯下看得更清楚了些。那些暗红色的地方竟是扎了些许毛刺。夏珞轻声问他:“没带手套?”

  陈绍亭刚要讲话,却因嗓子有些干涸而咳嗽了几声,夏珞又赶紧从一旁倒了杯水,亲自捧到陈绍亭的唇边,示意让他喝下。

  陈绍亭觉得心里面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来,他唇角含笑,低头借着夏珞的手喝光了杯中的水。

  喝完了,见夏珞取了针过来,他才说了话:“带着呢,但小刺还是钻进去了。可能当时有灰,就没注意。”

  夏珞将凳子向陈绍亭这边凑了凑,先拉过他的左手,小心谨慎地给他挑起刺来。她发间的清爽香气从陈绍亭的鼻翼处飘过,陈绍亭决定依照内心的喊声,脚下一使力,右胳膊一搂,将便夏珞圈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夏珞红了脸,小声的嗔道:“哎呀,泽初,做什么!差点挑错地方!”

  陈绍亭将头埋在夏珞的颈弯,满心欢喜:“唔,勉之,可算又抱到你了。”听她抱怨,他闷声直乐:“若是你原谅我,把我扎成筛子我也乐意。”

  夏珞觉得这不是情话的情话,听着实在是太烧耳朵,小小声地呸了他一下,又重新低下头去给他挑刺。

  挑完左手的刺,又给陈绍亭抹上了药膏,怕他将药不小心蹭掉,又找到了绷带给他仔细地缠好。换了个方向,夏珞又开始处理他右手上的刺。陈绍亭把玩着夏珞的发丝,真真体会了一把啥叫青丝绕指柔,他瞧着夏珞乌黑泛光的发丝在自己手指间穿过,溜走,发梢却缠、绵地在指尖上流恋。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陈绍亭低沉的嗓音,将这句话深深地送到了夏珞的耳朵里,他紧紧地抱住了夏珞,在她颈边深深地吸了口气,许久,才安心的呼出一口长气:“勉之……我只爱你一个人,你不要不理我啊。”

  这句话说的让人心疼。

  夏珞手底下顿了一息,她并没有说话,只是下针更加小心。

  不多时,陈绍亭的双手便处理好了,夏珞这才有精神头和他说话:“我……只是可能……”她有些踌躇地看着他,“对自己太没信心了。”

  陈绍亭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他早已知道她这么反常的原因是什么。他想握着夏珞的手,却看见双手包的和粽子一样。他叹口气,颇有些困难地将夏珞的手捧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是我的错,我应该给你更多信心。”

  夏珞红了眼角,唇角抿紧。这么隐忍的夏珞让陈绍亭看着心闷闷的疼,他伸开了手臂,再一次紧紧的拥住了夏珞,他低头轻吻着夏珞的发顶:“是我没发现你的紧张,我应该早起发现的。”

  他轻轻晃着夏珞,胸膛上只觉一片暖意洇湿,陈绍亭更是心下微微抽疼,他低声的安慰夏珞:“你瞧啊,我现在是一介白身了,我只能出苦力讨生活了呢。县主大人,你可怜可我呗?”

  怀里的那人扑哧一下闷声笑起来,陈绍亭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见夏珞情况平稳了些,陈绍亭才开口问她:“那个发簪喜欢吗?我磨了许久,第一次做这个东西,还怕做的不好。”

  夏珞从他怀里坐起来,从袖袋里掏出那个玉簪来,湿润的眼睛在烛光下烁烁放光:“很喜欢的。”

  陈绍亭笨拙地接过那只玉簪,姿势有些别扭地想要别到夏珞的发间,夏珞见状忙配合着低了身姿,弯下了脖颈。只觉头顶有一处清凉,却是那簪子已入了发髻。

  夏珞抬手摸了摸,眉眼弯弯,笑了。

  陈绍亭心下一热,又将那人搂了过来:“唔,让我再抱会儿吧,想死勉之你了。”

  东边的天际刚刚泛亮,雾白就悄悄地摸了过来,轻轻地敲了窗棂。

  陈绍亭一个机灵,睁开了眼。他缓了几息,才发觉竟然在夏珞的房间里睡着了。他轻轻转头看了看,两人虽和衣而睡,薄毯轻搭在腰际,但也算是心上人同床共枕了。他心里暖洋洋的,又忍不住在夏珞的额间亲吻了一下。

  见夏珞眼皮微张,陈绍亭笑意满满,他抵着夏珞的额角,轻言:“再睡会吧,我的勉之。”夏珞轻轻嗯了一下,又沉沉睡去。陈绍亭却是小心地将她扶在枕上,自己轻手轻脚地翻身下了地,开门出去了。

  雾白一手端盆,一手搭着粗巾正在廊下等他,夏毅却是一脸没啥好气的端着用荷叶卷着饭团,一手托着杯温茶。

  雾白打趣道:“得,姑爷,趁着老爹还没起,您快些洗漱,垫点肚子就快走吧。”夏毅却是佯装生气道:“还敢在我妹子这里留宿,胆子养肥了哈?”

  陈绍亭忙长揖一礼,谢过二人,也不敢大声讲话,快快地擦了把脸,将那杯茶灌了下去,谢过夏毅,将饭团塞进怀里,便顺着廊檐向后门小跑着走了。夏毅怕有啥闪失,也忙着跟了过去。

  越怕啥越来啥。夏长秋抱着戒尺正站在后门的阶前,清早的晨光映过来,一身青衣长袍的夏长秋,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小跑着的陈绍亭堪堪停住脚步,在夏长秋了然的目光中,犹豫地蹭了过来。

  “伸手。”夏长秋淡淡开口。陈绍亭无法,只好将那两只包的严实的手伸了出来。

  夏长秋拿眼扫了一下,仍抽了戒尺,看似用力地在陈绍亭的手上打了三板子。

  陈绍亭吃痛,却也不敢出声,他理亏在先,这板子吃的不冤。

  夏长秋打完,一指后门:“仅此一次。再来,你要堂堂正正地从正门出去。”

  陈绍亭喜上眉梢,顿觉手掌的痛都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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