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玉手刀锋

报错
关灯
护眼
齐和之死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陈广升连夜审讯了齐和,这人虽是让赌迷了心智,可经过那群皮笑肉不笑的衙差们一阵收拾,齐和的神智算是找回了些。

  他所修的那些个歪门邪道已是不起了作用,又加上没吃没喝,衣裳单薄,几盆冷水泼过去,齐和就抖嗦着叫喊着要招了。

  齐和咳嗽着,打着摆子,惨白着一脸没有人样的脸蜷缩在堂下,陈广升一拍惊堂木,震地他一个机灵。

  陈广升开口只问了一句话:“齐和,你是如何将兄弟侄嫂害了的?细细地招来。”

  齐和惊恐地睁开眼睛偷偷向陈广升瞧去,见这位大老爷面无表情,身子便不经控制地一缩缩,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交待了个清楚。

  不外乎,就是一个“贪”字作祟。当年齐和偶然间遇到了倭奴国的一些有心之人,被人设了圈套,中了寒食散的瘾,老大齐修原本跟着人跑镖,受了伤后就回家养着,却被齐和引着,一起中了瘾,原本就不算太富余的齐家,自此更加破败。

  后来为了让倭奴人多给些银钱,齐和竟背着家里人,将齐修买给了他们去做苦力,待那些人将齐修绑走之后,才扯了谎说是齐修走失了,老齐头两口子老实巴交也就那么信了。

  日子长了,他又为了挣那三两钱银子,齐和的坏事越干越多,一方面写信去向齐熙要银子花销,一方面恶上心头,将齐熙的妻子也卖给倭奴人。

  倭奴人见这人心狠手辣,甚是得用,便教给他一些邪术,用来障人耳目。故此,齐熙才没有第一时间觉出异常来。

  再后来,齐修从倭奴人那里偶然间听到了齐和的所作所为,甚是恼怒,寻了机会找了回来,正赶上发现齐和偷了齐熙的道袍冒充道爷收集火药,还发现了齐和虐、待齐小宝,他怒极,便表示要告诉齐熙,于是齐和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杀了齐修灭口。

  这事儿,齐和干的下作,掩去了齐修的行踪,故无一人知道齐修竟是回过村的。

  再往后,倭奴国被灭,齐和便消停了下来,后来觉得齐修之死一直没有找到见证人,他心里又活份起来,又开始压榨齐熙。这期间齐家二老双双离世,齐和也没办事,一直以生病为借口,向齐熙要钱,后来怕是齐熙发现,又拿了齐小宝做借口。

  最后一次,齐和被赌坊逼债,心境早已不堪重负,干脆就狮子大开了口。结果,他不仅要了银钱,还要了齐熙的命。

  陈广升听他所供之事,暗怒不已,大拳握的咯咯直响。就连一旁记案的文案师爷也气的不行,笔峰急转,墨劲透纸。

  齐和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细,然后便听不到了。陈广升微眯了眼向下看去,却见齐和一动不动了。朱大力向前探了一步,伸了手指去探,齐和却已是没气了。

  这死的太过于轻巧了。陈广升死死地咬着后槽牙,这么个恶人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呢?

  人是在堂上死的,就得找仵作来验。新来的年青仵作小吴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取了银镜放在齐和鼻下——没有水气,又取了银针扎了他虎口之处,也没有异动。他又号了齐和的腕脉后,这名仵作冲着陈广升摇了摇头。

  朱大力看了看陈广升的脸色,又看了眼一旁的师爷,师爷给了个眼色,朱大力便招呼了几个衙差过来,准备将齐和搭到义庄去,等县令大人结案之后再对他作处理。这么一折腾,外面的天就现了曙光了。

  衙差们正抿了粗席准备向外搭尸,有眼尖的就瞧见从外面进来几个人,忙招呼大家放手向来人问候。

  “县主大人安,陈爷安,雾白大人安。”众人叩拜。夏珞叫了起,心里却是默默地甩了把汗,这上下尊卑的制度啊,实在是不太容易让人利索地接受啊。

  陈广升正捏着额角缓缓头疼,听闻门口的声音,也忙起身走了过来。他刚要拱手行礼,夏珞止了他,问:“这是怎么了?”

  陈广升轻轻捶了捶额头:“齐和死了。”

  死了?夏珞不禁回头看了看陈绍亭身后的人,正是奉春秋。这位道爷正一脸严肃地掐算着手指,明明是满目的不信。

  陈绍亭又开了口:“验过了?”陈广升一指一旁的小仵作:“验过了。”

  夏珞已是蹲在齐和的尸首旁细细地查看起来了。那个叫小吴的仵作倒是有些紧张,就像是师长查问学业时的那种感觉。

  夏珞向雾白招了手,背着工具箱的雾白轻快地向她跑了过去。陈广升心里不知怎地,觉得有夏珞在,这齐和好像不能死的痛快了。

  朱大力麻利的很,很快将席子上的齐和摆好了姿势。夏珞检查了齐和的颈动脉,又用她做的简单听诊器听了几分钟,然后,她又拎起齐和的胳膊挥舞了一下:“哟?挺灵活的咩?”

  夏珞很痞气地歪嘴笑了一下:“死着玩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夏珞坏坏的一笑,双手十指交错,下一瞬便狠狠地砸在了齐和的胸膛上!

  在大家还没来及呼痛的时候,夏珞抬起胳膊又是一下,一面还大喊着:“呼!吸!啊!”

  哎~咦!朱大力捂眼。这小夏先生怎么变成县主之后越发的暴力了呢。

  陈广升一把捂住宅嘴了,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默然向后退了两步。

  陈绍亭只是带着丝丝笑意,看向夏珞的目光满满的都是“这是我的勉之!”的炫耀之意。

  只有奉春秋缩回了伸出一半的胳膊,半张着嘴巴,展示出了什么叫做欲言又止。

  仵作小吴倒是真真地被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夏大县主给惊着了,就连肩膀上的工具箱子何时掉落的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一旁的师爷被他砸的直跳脚。

  夏珞重复了十几次后,抬起了手,又扒开齐和的眼皮瞧了瞧,她嗤笑一下:“把气给我倒匀了哈,祝你健康!”说完,她转身从箱子取出根长针来,递给雾白,笑容可人:“麻烦您了,大人?”

  雾白表示收到信号,邪恶地挑了下眉毛,一个侧身便将针尖准确且稳定地刺入到了齐和的左手中指的指甲缝里。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死去的齐和竟然活了过来!仵作小吴还真是没有这种经验,生生地让齐和吓了一个后滚翻,稍带着身旁重心不稳的师爷也仰了过去。

  雾白手疾眼快的抽走了针,一把拎住齐和的衣领子:“怎么地?想要瞒天过海啊?美的你!”

  齐和这次算是真正地老实了下来,他被接手的朱大力死死地压在地面上,一面倒着气,一面断续地问道:“县、县主大人果然、果然好技法敢问、问、您是、是如何发觉我是在龟息的?”

  夏珞不屑地哼了一声:“糊弄别人行,”她伸出食指摇了摇,“在我这儿,不行。”

  她像是在端详自己的手指一般,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你死的太过于随意了。”

  咦(四声)——众人额角黑线划过。

  夏珞好心地给大家解惑:“死后不僵,四肢灵活。”她伸出右手,将拇指和食指展开个八字形撑住自己的下巴,“不巧,我知道有个国家对养生有种独特的方式,可以通过特殊的训练达到调整呼吸和心跳暂缓或暂停的效果。跟你所说的这个龟息之法倒是相近。”

  众人一起:哦!

  夏珞又笑眯眯地说:“你的龟息法,我是破不了的,但死马当做活马医,我就当你是刚死的,便去激发你身体地存活需要。所以你才破了功,再加上极致的痛觉,不醒都难!”

  齐和缓缓地埋下了头去:“若是我真死了呢”

  夏珞收了笑容,用清冷的声音告诉他:“那我也得救活了你。”

  齐和一怔,他侧头看向夏珞,干涸的嘴唇嗫嚅着问道:“为何?”

  夏珞站起身来,半垂着眼眸盯着他,直盯的齐和冷汗布满了额头。这才说道:“我天禧大国,有法令律旨,容不得有罪之人逃脱判罚,你就算是死,也需要经过审判!在你没有接受审判,没有让世人知道你的恶行时,自己寻死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你刚刚哪里是寻死,明明是假死,你求的是潜逃惩罚!”

  齐和眼中失去了动力,他喃喃低语:“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夏珞冷哼一声,弯下腰来,小声低语:“愿你以后时时刻刻都生活在惊恐紧张之中,愿你每天每晚都不得安生!”

  齐和一惊,他冲夏珞吼叫着:“你什么意思!”

  夏珞并没有理他,扯了雾白的手,拿上工具箱向外走去。经过奉春秋身边时,夏珞笑的平和:“奉先生,我知您有特殊的门道,若是不伤天害理的情况下,不损您修为的情况下,就请让亡灵去问候问候他吧。”

  夏珞停了一下,想了想,笑容收了几分:“齐小宝的母亲”

  奉春秋摇了摇头,一伸手指了指清风坡的方向:“法坛显示她的魂已在那处了。”

  夏珞垂了眼睛,隐有泪意,片刻她抬头:“奉先生,请让齐和感受到齐家上下所遭受的苦难,一分都不要差。”

  奉春秋郑重地一抱拳:“喏。”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