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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手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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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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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和一案,自是由陈广升整理上报,京里刑部很快来了批示,寒露问斩,遇大赦不恕。夏珞眼角余光飞了下一旁的黄历,却是再过五天就要到仲秋节了。

  夏珞收了手上的物件,去清洗了双手,才又坐回案桌旁记录验尸数据报告。夏毅那边搭了把手,正在做后续处理工作,夏珞也不去管他,反正现在的夏毅已堪大用。

  夏珞写完最后一行字,合上案宗,封好口放在一旁。这才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放松了自己。

  她向夏毅打了声招呼,便向门外走去,院当中的阳光正好,夏珞想去晒晒瞌睡虫。

  李大胆给夏珞打了壶热茶来,又抓了把吊瓜子铺在了石桌子上,便去守门了。

  南陵县的这个改造之后的义庄现在给人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阴森可怖,隐隐地有丝人气了。

  夏珞有一手没一手地捏着瓜子闲嗑,难得有会儿闲功夫,她便眯了眼养起神来。谁料渐渐睡了去,隐约间还能听到夏毅招呼李大胆帮忙抬尸首回存柜。

  等她觉得一股寒意迎面而来时,猛地一睁眼,却见眼前站了一个男子。说是男人,还带着些脂粉气。夏珞眼神立刻恢复清明,她清了清嗓子,问来人:“何事?为何无人通报?”

  那人却是突地一愣,后又挤出几分笑容来,声音有些尖锐:“门房无人值守,吾便进来了,因是家仆突地暴毙,故才到义庄来。”

  夏珞不为所动,只唤了两声:“大李!”却是没人应答。她心下一沉,又唤了一声:“大哥?”仍是无人应声。

  那人却是又向前进了一步,拱手道:“大人怕是寻的那两人,有事出去了,吾来时,见有二人出了门右转便无影了。”

  夏珞站起身来,有些防备地看着对方。她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居安思危的心思少了几分,就让自己处于了此种地步。夏毅不会不告诉她去哪就不见了的,李大胆吃住宅都在义庄,外跑的事情他又不做,所以这个人说的都是假的。

  来者不善。

  那男人却是又笑笑,端地是一派和气:“大人,您看,家仆尸首就在外面,可否先奉进来?查验完了,吾也好将他入土为安。”

  夏珞冷静地向验尸房一挥手:“好啊,抬进去吧。”

  那人却是摇了摇头,生生地止了夏珞想进屋拿工具的念头,他道:“很快的,就是个急症,就烦大人给查验开个据,就抬走了,大人若是不嫌,就抬到这院中可好?”

  夏珞心中越发觉得有问题。这来人说的一口官话,细微的动作和语气,都不像是当地人,倒像是

  夏珞心里一激灵,这人是宫中的。

  她能做的就是拖时间,雾白就快给他们送饭来了,若是能撑到雾白来,还有几分胜算。

  未等夏珞说些什么,那人就冲门外喊了一声,很快,有两个壮年抬了具包的很严实的尸首就进了院子里。

  那两人用汗巾蒙了口鼻,一面还大声说着:“主家爷,您这仆人是多久没洗澡了,太味儿了。”

  那人却是笑笑不答,只是示意那两人退到一旁,那二人却呈现出一副严守门户的状态,接着他一躬身道:“请大人您给瞧瞧吧。”

  夏珞面无表情理地回了他:“没有工具,我不能做处理。”

  那男人仍是笑容满面,他蹲下来亲自掀了盖尸布,夏珞虽是防备着,却也没料到这人下一步的动作诡异至极。

  那人竟然将手伸进了已现腐败尸首的腹腔内,掏出把恶臭青绿相间的浓血便向夏珞这边泼过来!

  夏珞忙转头,抬胳膊去挡,那人却紧接着向夏珞扑过来,一面还呵呵地笑着:“得罪吾主子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夏珞身上、脸上已是沾上了不少这污秽之物,见这人行径异常,也顾不上许多,抄起桌上的茶壶便向来人砸了过去,那人额角已见了血,但仍未阻了向夏珞冲过来的脚步。

  夏珞又抬腿将椅子勾了过来,抡起来又向来人砸去。对方原可能没想着在这种情况下,夏珞还要反抗,竟是被砸的蒙住了。守门的那二人想着冲过来,可瞧着这二人身上周围都是污血,脚下又止了步,且又生生地向门外退了些距离。

  夏珞此时也急火攻心了。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来人这通操作就是想让自己死啊。这尸体怕是粘染上了什么疫病才会抬将过来,见自己不上当,这才直接粗暴地作了一把大死。

  椅子已是被砸裂了,夏珞硬生地掰折了一节扶手,直接向那人迎了过去,便是好一顿捶打,最后气不过,还将这扶手断掉的尖端部分狠狠地扎进了那人的大腿。

  那脂粉娘气的男人,立即战斗力变成了零。

  这会儿个,雾白已是赶了过来,暗卫营里练出来的机警让她很快就查觉到了不对,等她悄声摸过来解决了门口探头探脑的那二人时,夏珞正好将那人给废了。

  夏珞听到门口有动静,立即喝止了要进院子的雾白:“别进来,从验尸房天窗那边进来看看我哥他们有没有事,你们千万不能进这个院子!有疫症!”

  雾白是听话的好孩子。她转身将门口的那二人捆了个严实,翻身便上了房。在房顶上足可以看清楚夏珞的状态了,夏珞紧抿着唇,正将一个腐败的尸首认真的打包,一旁还有个娘里娘气的男人在抱着流血的大腿哀嚎。雾白也看清了夏珞满身,满脸的污血,心里一紧,眼角便充了血。

  雾白快速地顺着屋脊在储尸间和验尸房找到了夏毅和李大胆。好在这二人没啥事,干干净净地,只是被人敲昏了过去。雾白二话不多说,招呼醒了二人,便领着这两人翻窗出了义庄。雾白让李大胆速去回春堂找郎中来,若是能请到李郎中最好,水安息也可以,还要他去把慧法和慧宁师父找来。接着,雾白死命地握着夏毅的手道:“去拿了姬爷给的令牌调兵叫人去!有人用了有疫症的尸首来害姑娘!”

  夏毅眼睛瞪的老大,他猛地回头看向已被夏珞封死的义庄大门:“我妹子还在里面!”

  雾白又狠狠地将他的头扳过来,仔细地看了几眼,然后她亲了下去,红着眼说:“你快去叫人,我去陪姑娘。”

  夏毅反手抱住了雾白,只是急促地呼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雾白下了狠心,推开他:“快去!告诉陈三爷,但要拦住他。”她闭了闭眼,“还有咱父亲!”

  夏毅死死地咬着牙,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大步地跑向一旁的马匹,翻身上去,大喊了一声:“驾!”

  雾白见他走远了,便又要翻墙进去,却听夏珞在里面喊她:“雾白!雾白!趁着你没走,去告诉陈广升去寻大量的生石灰,醋、艾草让他务必找到尸源的来处,要尽快封闭!”

  雾白抿了唇,回道:“知道了,姑娘,我已让夏毅拿着令牌去找人了。姑娘,你先借着屋里的水,清洗一下,我去去就来!”

  她恶狠狠地冲着门口那两个粽子一样的家伙踢了两脚,找了个长绳扯住二人,栓在了马鞍上,接着便打马而去,完全不管那二人后面跑的跌跌撞撞磕磕绊绊,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跑。

  等雾白将二人拖回了县衙,这两位壮年都瞧不见一块好皮了,但好歹地算是活着。雾白路上经过一家药馆,已嘱咐了那家的郎中和药童熬些防疫治伤地药来县衙门口。陈广升接到信跑到大堂连官帽都来不及带,就开始审犯人了。青碧自是也得了信儿,心下着急,便捧着肚子,招呼了两位嬷嬷向夏家赶回去。夏长秋总得要有人拦着吧。

  雾白简单地交待了两句,惦记着夏珞,便告诉陈广升要问具体的去找夏毅,便又打马往义庄这边赶过来。

  就这会儿功夫,陈绍亭已是满身汗水地追到了义庄外。雾白正瞧见他,见他硬要往里闯,便一把将陈绍亭薅了回来。

  “三爷!你要给姑娘些指望!”雾白气极,手下使了力,将陈绍亭推了个踉跄。陈绍亭冷静了下来,大手抹了把脸,稳了稳神才道:“夏毅只让人告诉我勉之出了事,具体何为?”

  这才是陈绍亭。雾白心下暗自点头,有个明白人干活都轻松些。她简单但不失重点地将刚刚的事情描述了一遍,然后雾白拱拱手:“三爷,我不在外面帮你了,我得去陪着姑娘。上次在边关是我的过,这次我得找回来。”

  陈绍亭郑重地深深一躬身,向雾白低下头去。再抬头,雾白已没了影子。

  义庄里正好还有些清洗尸体的药水,夏珞借着药水冲洗了一下,又将换下来的衣服在院中的炉膛里烧了,地上的那人伤虽重,可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夏珞也没好心地去管他。就是那具死尸,院子里没地方烧。往常无主的尸首都拉到义庄附近的深沟里烧掉再拿到义冢里掩埋,可现在这情况,一时半会的先动不了地方了。

  夏珞又拿了盐水和烧酒漱了漱口,刚刚有那么几滴溅到了,现在的消毒方式聊胜于无。夏珞端着个茶碗,有些发呆:他令堂的,总不能这样子就向死神的方向迈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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