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燕云

  再说天水城内，早有探马蓝旗飞报姚部败讯，云:“征南姚部在昭通为怀宁所阻，战不利，粮草尽失，兵损无计，所部已溃退凤翔，今怀部长驱直入，黔蜀复失，关中告急，更有怀宁先锋梁某所部已近凤翔三十里，请圣上裁夺!“泰和天子闻奏，龙颜大变，因问两厢臣工:“朕素闻征南将军姚俊勇烈，不意此番竟兵败昭通，众位卿家，有何良策，速速呈来!“有李甫出班奏答:“早闻怀府用兵西南，已历二世，其恩威广布黔滇，又有黔宁沐家世镇云南，此二府兵合一处，其威势之盛，诚不可与其争锋，此番溃败，至西南兵力日蹙，窃以为，与其困守凤翔，不诺令高侯弃之，使兵归天水，圣上再亲统三军，一鼓做气，直捣京师!“明智闻言，只一旁冷笑。

  天子觑见，乃沉声问道:“不知军师有何见解?“明智拱手奏答:“吾皇万岁，臣以为大都督所言差矣!“说毕，冷眼笑乜李甫，那李甫听他当殿发难，自一般怒目相对，口中喝问:“你乃一怀宁弃卒，敢在此罔议朝廷大事?“天子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史书有载，朋党之争，朕今日算得见其实了!“因摆手止住李甫，谓明智道:“军师说些详细则个!“明智朗声道:“臣前番有述，当遣一军南援姚部，盖因臣少壮从于怀宁，深知其能，唯不预，姚将军其退速至此，似此，与西南接壤之计，顿时落空，夫持西垂争天下者，古今鲜有逞者，曩者金兀术大军被吴阶拒之蜀外，宋高宗得以偏安，后蒙哥汗争华夏，三战襄阳不下，宋理宗又偏安十年，至忽必烈使巨炮破襄阳，才顺江东下，南朝遂土崩瓦解，今万岁欲图天下，不定蜀中，唯欲持陇上孤军，奔袭北京，实乃以卵击石，羊入虎口矣!“天子闻奏，颔首称是，因问:“卿有何良策退敌!“明智乃叩首奏称:“今怀部大军己抵凤翔，设若此城再失，诚恐陇上无阻，彼时怀侯必引军直捣肃州，再有景逆从函谷出，我军将首尾受挟，彼时便子牙复生，事无可为，方今之际，臣愿领一军驰援凤翔，以固陇上门户!“天子闻奏，龙颜大悦，乃亲下丹墀扶明智身起，曰:“卿真朕之子房也!“明智再拜:“臣不敢当！臣又有不情之请，乞准奉上!“天子笑问:“卿有何衷?但说无妨!“明智顿首叩道:“臣幼伏怀宁，身为臣仆，今去凤翔，乃与故主对峙，有诸总角在彼，臣意行召安，然臣之位阶，不堪与怀侯相较，今欲乞陛下仿韩淮阴封齐王故事，假封臣爵，以示与怀宁并驾齐驱，诚如是，臣当妙记，说动怀宁诸人来归!“天子闻奏，朗声做笑:“昔高祖为汉王尚不吝爵位以恩赏勇士，今朕承大统，富有四海，岂独吝朝廷明器乎?“因谓黄门:“取笔墨承朕口谕!“两厢黄门闻命，早跪承启书，天子云:“加张明智为护国平南侯，进平南大都督，着勋成一品，食邑三千!“明智听宣，顿首再拜，殿下诸臣闻此，俱做啧啧，唯李甫忿恨在脸，是为后话!

  翌日清晨，明智计点瓦刺铁骑两万五千并陇上健卒五千，出天水南门，登坛祭祀，礼毕，天子宣慰三军，又亲执明智、方明之手，云:“江山社稷，在此征伐，卿等勿负朕望!“智、明闻此，俱马上做礼:“万岁勿忧!“

  ………………

  再说怀部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滇蜀置官更望风追降，秋八月，左部正先锋宣威中郎将梁惠宗、左部正又先锋虎贲中郎将李进之携八千前锋铁骑，抵达凤翔西南`陈仓＇，惠宗命安营扎塞，偃修工事。

  凤翔城内，早有旗牌官求告，高侯闻听，急引诸将问计，姚俊颓靡做声:“我中妇人奸记，兵败至此，使失地六百里，皆属下之过，乞君侯降罪!“说毕，顿首泣涕，高侯见了，苦笑起身扶住他:“胜败兵家常事，姚将军何罪?“因谓诸人:“我高善波非是只能同甘之人，今困顿在此，誓与诸君共死!“众人听毕，须发皆张，俱拱手誓云:“与君侯同在!“

  是夜，姚俊抖擞精神，引三千死士，沿渭河绕陈仓西南驻扎，遥见怀部旌旗，问左右:“我部损止?“左右云:“大将军所部五万，昭通溃两万余，一路又散佚两万余，至凤翔所部计点军马，步六千，骑止三千!“说毕，尽显惶惶！姚俊闻此，虎目欲裂，只攒拳怒道:“贱婢误我至此!“当下引诸军依南麓山筑工事，以据惠、进。

  翌日清晨，惠、进二人引新造之攻城塔，蜂拥至陈仓城下，早有姚俊立南麓山巅，得窥具细，因见攻城塔巍峨庞巨，乃暗叹一声:“怀部恁的造此般器具!“原来此攻城塔具，乃五爷进之北来之前，叩肖陶老夫子比量图画，再依样造成，此塔名唤:`临冲吕公车＇底置八轮、平地五层，末层覆推车前行之卒，其余四层皆载攻城士卒，此车又高四丈、纵二丈、横三丈，四周铁甲裹罩，近城池，可坏女墙，又可居塔层驰射城中守军，车中除备有各色长刃，还备载强弩十架、石炮一门，其威力之盛，古今冠绝。

  山上姚俊细细观瞧一番，乃攒眉暗思:“若非我中奸计，便五万虎狼，何惧他这些物什?今日之计，我当居高俯冲，效西蜀黄汉升定军山斩夏侯渊故事!“想到这，乃命左右沿南麓山一字拉开，隐在灌木丛中，又命左右飞报陈仓守备步骑军统领姚东朝，云:“坚守不出，待敌疲，某从南麓山下，将军见有变，从东门助攻!“东朝然之。

  辰时末，(注，早九点前)号角啸鸣，鼙鼓喧天，惠宗`徵部′、进之`羽部′分东西两例仗`临冲吕公车＇为掩，挺进陈仓，早有陈仓守备姚东朝城楼上看得真切，当下引西昌军士开弓弩齐射，瞬息间，雕翎闭日，万千飞矢，如蝗如雨，射向怀军。

  再看怀部大军，果然仗十三台`临冲吕公车＇之坚庞，迎矢前行，盖如蝗飞矢，十之八九射在车身铠甲，隐在甲后怀军，伤亡无几，倒凭一身铁甲，攒下了万千飞矢，惠宗冷哼:“古有诸葛亮草船借箭，今有我梁惠宗`临冲攒矢＇“想到这，仰天长啸，待`临冲吕公车′近城池三丈，惠宗大吼一声，十三台车甲尽掀，甲后虎狼之士抛`钩簾梯＇斜背女墙，早有惠宗当先一跃，纵至云梯，仗蛇矛，冲杀在前，右首边，五爷见此，岂敢落后?当下亦仗亮银枪，奋身跃起，突入敌群，一时间，怀部大军奋勇争先，仗`钩簾梯＇攀城墙，一路掩杀!

  有姚某立在南麓山巅，得窥此景，只铁拳攒碎，虎目睁裂，盖此恨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