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燕云

  且说之臣所部夜泅泻河，大败元明所部，有溃卒败归小悟岭，告广元:“临河十三座暸台俱失于贼，所部尽覆!“广元惊问:“卫将军何在?“卒惶答:“已殁于阵!“广元听罢，大叫晕厥在地!左右见此，急相扶持，良久复醒，谓左右:“侯爷置十三座暸台拒莲，何至俱陷?“又问溃卒:“何不见烽火?“卒哭诉:“昨夜阖营尽醉!“广元听罢，怒不可遏:“明兄误我!“半晌哽咽:“今暸台尽失，更丧卫将军，我有何面目见师叔、侯爷?“说毕，放声恸哭，旁有老成者劝告:“九将军勿哭，今暸台即失，想莲贼不日当至，将军宜相机处置为先!“广元听罢，方收声止泪，问:“老哥哥，有何良策告我?“那老成者慌忙回道:“事到如今，九将军不如先退归岭筑坚墙以固守，外修工事以拒贼，再遣飞马报君侯，待援兵南来，再与贼决死?“广元听罢，默然无语，良久称:“善!“乃引众徐退小悟岭，又吩咐土木军士浇筑城墙，栽埋暗桩、撒放铁蒺藜等，不在话下！

  至岭内，并步趋袁师叔所在，比方近“仰修阁“，早有大小王二童接住，见他神色慌张，因问:“九师哥何来?“广元哀道:“暸台失守，汝等元师兄……己……“话未尽，只叹息不止，二童见此，深知军情巨变，慌忙引他入内室坐定，两个又去密室请师父，须臾，袁师叔至，见广元垂丧，问:“元侄如何不在关防?“广元见如是，慌忙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广元无能，敦促明兄失职，至暸台尽失，更明兄……“说到这，早哽咽不能成词!

  袁师叔听罢，长叹一声，慨然道:“果然如是!“广元乍听，不知何意，慌问:“请师叔明示!“袁师叔这才又转身说道:“我夜观乾象，妖星隐于紫微之垣，国家更有他变，君侯之身未足以当之，元明合当陨，此皆天意，非人力可逮!“言讫，亦泪如雨下……

  广元听袁师叔早有料见，不禁颤声叩问:“师叔即早知有此变，何不教之于我等?“袁师叔叹道:“自古修术数之人，首尊天道，盖天道无常，唯世事皆由天道排布，事先不能泄漏万一，否则后患无穷，至召天谴，此中干系，非汝等凡骨所能悟，再者，我修奇门遁甲，不过门外徬徨，非乃登堂入室之辈，至于乾象所示，不过先于汝等尺寸，略知一二而已!“广元闻此，方做释然，因再拜伏在地问:“今莲贼将至，唯岭内空虚，还请师叔指点迷津!“袁师叔听罢，默然无语，良久乃捻须叹:“事不可为而为之，丈夫也!“说毕，抖擞拂尘，拂袖而去……

  元明见此，惶然伫立阶下，一时失了进退，因目视大小王二童，以咨谋略，他两个见此，深知师父独自去，必有深意，因是慌忙做谏:“九哥勿忧，师父非弃我等，乃入定思良策去了，九哥万要振作，切不可失了锐气!“广元听罢，亦知此际无他法，只跺足叹道:“也罢，情愿捐此躯以报侯爷!“说毕，乃并步趋关隘处。

  比临隘口，有左右递千里镜使看，广元暸望，见不远处，有旌旗飘展，人马喧动，当下面色做变，下之士卒原来听暸台失守，卫将军陷于阵，又讹传前部先锋是番峰下血洗张明智的头陀张曼茶，本就生了惧敌之心，今又见主官神色异变，因愈做战栗，左右亲随视见，慌忙扯广元衣襟告:“卒多惶恐，将军明察!“广元见此，乃登高台振臂呼:“诸大小儿郎听好，我等自随怀侯南来边关，兹四载有余，大小历十数战，剿贼逾万，前者怀侯，本欲誓师直捣敌之巢穴，唯国中变乱，中道北返靖难，盖黄莲贼，见此可乘，乃尽起乌合，倾巢而来，黄莲者，国家宿疾，先侯在日，尝三征蛮荒，唯念天地之好生，乃释贼魁于驾下，实欲效先祖武乡侯之七擒七纵，以图收此番夷之心，岂知此辈，忘恩负义，竟匿京师袭怀宁，幸怀侯天威，重创莲贼于南，今怀侯北返靖难，雄兵困逆贼于关中，不日当尽覆逆叛，今本官已遣飞马报怀侯，想以怀侯威烈，援战之师，不日当至，因咐尔诸大小儿郎，本官值此胜负存亡之际，誓与诸君同在!“说毕，弹簧中利刃，横掌心以锯，当时血浅三尺，因复振臂呼:“怀军必胜……“三军见此，须发皆张，更齐声呼:“怀军必胜……“

  至晌午时分，之臣所部，分两翼布置，横戈岭之东西，之臣自领中军趋南门，距关防三百步，横青龙刀，厉声喝:“束!“三军乃止!

  因见关隘处悬“广“字旗，乃问文韦:“所置何人?“文韦告:“以贾仁之密信奏对，广者应为西示第九，广元是也?“之臣听罢，纵声狂笑:“手下败将!“因以刃指长浩:“鼠辈付于汝!“长浩得令，乃趋“狮子雪“，纵紫金锤，突到阵前叫骂:“呔!对面的听好，尔小悟岭已被我霁羽将军所部里外三重困，尔等俱已做瓮中之鳖，何不速速开城降，更待何时?“广元置身防楼听见，怒不可遏，当下执弓弦满，纵羽箭驰射，待弦响，矢如长虹贯日，直奔长浩面门，要说长浩，自随之臣，亦颇见长进，只见他，翻身一个“鹞子跃“，即闪身避过，更穿马腹底，以足蹬弓背，双手挽满，竟是鞑靼之“腹底悬射“，当时一声“飕“，羽箭穿霄，上面广元先是惊他闪过，再见这腹底一箭，心下顿惶，未及细想，矢已贯风而来，广元再闪，毕竟晚却一分，那羽箭竟穿耳轮，瞬息间，血溅四壁，广元受箭气所振，踉跄栽在地，有左右视之，慌忙扶持，不在话下。

  再说那长浩一击称手，益发抖擞，乃顾左右呼:“诸儿郎，建功立业，只在今朝!“说毕，一马当先，杀奔关门，岭上怀部见主官受伤，俱失战意，只胡乱发矢，便偃旗息鼓，伏在女墙下，乘此隙，长浩所部尽拔关下暗桩诸物，使莲众愈城池止百步！长浩欲再进，之臣不允！

  待归阵，长浩叩问何故?之臣视文韦笑而不语，长浩自问文韦，文韦笑答:“浩弟初战告捷，足以使敌之胆破，若再进，恐哀兵胜，乃权告免，使浩弟少息!“长浩闻此，不以为然，因跺足述告:“再候一时，恐已下彼城池!“文韦哂笑:“浩弟稍安勿燥，待晚间，我以矢缚书签射入，云:“怀部在凤翔溃。“想岭内守军见此必自生乱，彼时浩弟再举，如探囊取物!“长浩听到这，方如梦醒，当即捂掌称:“关兄果然智深!“

  是夜，之臣命三面之众，依文韦之计，缚书签于矢，震弓驰射，比方如蝗箭雨覆于怀部，大小将校皆拾矢见签，有展读者念:“怀侯溃于凤翔，智、惠、进等人物俱叛，并受伪号云云……“三军闻此，军心涣散。

  有左右急告广元，广元怒喝:“此必贼子乱我军心之计，传我令，有再讹传者，斩!“旁有亲随泣告:“贼以矢缚书签射入，三军皆知，无用讹传，斩何人以效?“广元听罢，大叫晕厥在地……

  ………………

  “广元……广元……“

  “大……大哥……侯爷……我……我这是在何处?“再揉双眼细看，却系怀侯、羽琛、大小王二童在侧，正当迷惘，一声轻咳传来:“无量天尊!“

  “袁师叔……“方将要起身，早被众人止住，袁师叔朗声叹道:“吾尝学奇门遁甲，不意今时方用!“因又见诸人异色，乃徐徐声告:“我视南疆即覆，计无所出，乃使宿地法，救元侄与汝等会!“众问:“何为缩地术?“袁师叔释:“缩地术乃道中仙术之一，运此术可以化远为近，使身瞬至千里外，此术早见于晋葛洪之《神仙传·壶公》，书载:”费长房有神术，能缩地脉，千里存在，目前宛然，放之复舒如旧也。此人传为汝南人，曾为市掾，从壶公入山学仙，未成辞归，能医重病，鞭笞百鬼，驱使社公，一日之间，人见其在千里之外者数处，因称其有缩地之术，我早年尝习学，今次实为首用!不意功成!“众人听罢，惊叹不已！又动问俱细，师叔只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