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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蓝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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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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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两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喝拉撒睡在屋里一并解决,貌似病入膏肓,实则没脸见人。

  好在,没有再听说逸尘君造访的消息。

  次日,我忍不住故意问起,“吴妈妈,那逸公子是何人,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你家姐没有跟你提过逸公子吗?”她换下被我弄脏的衣物,转头看我。

  “家姐?”哦,她说的应是夜无双嘛,“哦,我家姐啊,没有,没有说过。”

  “逸公子应是你家姐的朋友,他的青尘小筑就在灵山北麓的山林中,他平日有时会来此地小住一段时间,每每此时他便会来我们这里搭伙,前两日他听闻姑娘来此住下特来拜访,不想偏偏就不凑巧,遇上姑娘身子不痛快。”她颇有些遗憾的瞅了我一眼。

  “哦,这样啊,那日我误闯了他的竹楼,看他似乎对我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我还纳闷呢,原来如此。”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对,就是那日,你和老头子捞鱼那天他便来过,我将姑娘之事告诉了他,姑娘不会怪我多嘴吧。”她双手大力的摩挲着,神色有些忐忑。

  我释然的笑道,“怎么会,吴妈妈,家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无妨的。”

  “那就好,那就好,”她长舒了一口气。

  总之,他最近两日都没有再出现,或许是又离开了吧,被他见了自己的真实面貌,又被他撞见自己狼狈窘迫的模样,这一来二去的惊吓,心中难免芥蒂,不知该如何假装不认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该如何面对他令我很是苦恼,想不透但又如此希望能再见。

  第三日,腹痛终于结束,我也终于从紧闭的房门中走了出来。还是那个被浓荫盖去一半的院子,还是那些趴在树上不停长鸣的蝉,还是那阵湿热的夏风,心里的某处却格外明亮而清爽,眼前的日常只因有了某种期待而变得分外不同。

  我坐在井边,梳洗着自己的长发,现在的我早已学会为自己挽起简单的发式,那支玉钗早被我收入盒中,只因那句以后再还我吧,希望他看不见就永远不会记得向我要回,才好。我握着木梳,怔怔的望着院子里的那棵古树,那里有我上次离开时负气埋下的青丝。我为何会生气,为何要逼迫自己诀别,为何会以这样直接而幼稚的方式?

  我突然笑了,我太想让他知道,却着着急自己的欲说还休,近情情怯,而面对他自己有太多的纠结与不确定,我太想他能帮我确定自己心中的摇摆与忐忑都是庸人自扰,而他的回应却总是如常,令我抓狂得只想快刀斩乱麻,草草了结也好过无尽的折磨。

  如今我终于看清了自己心思,烦闷多日的心豁然开朗,即然天意让我放手一试,我又何苦再坐困愁城自怨自艾。这次我不是那个连身份模样都不敢被人识破的夜无双,我是夜锦城,我是不怕阳光炙烤的坦荡的夜锦城,真实存在的不惧甄别的夜锦城。

  \"姑娘今日身子可爽快了?\"吴婶从厨房里钻出来,手中还握着燃着火星的木棒。

  \"嗯,今日好多了,这几天窝在屋里感觉人都要捂出膄味了,\"我扭头夸张的笑道,还抬起自己的衣袖使劲吸了一口气,再嫌恶的做呕吐状。

  \"哈哈,\"逗得吴婶笑得勾起了腰,\"姑娘就会说笑,哦,对了,今日你出门不?\"

  我将木梳往袖中一揣,从井边站了起来,抬眼望望乌云密布的天,问道,\"也不知今日会下雨否?\"

  \"这夏天山中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不妨事。就算要下雨,估计也是傍晚了。\"吴婶放下烧火棒,双手在围裙上胡乱的抹了一把道。

  \"嗯,那行,待会我便去后山走走,这两天可把我给憋坏了,傍晚前回。\"我捶捶自己的肩膀嘟嘴道。

  \"那正好,能劳烦姑娘去逸公子那里走一趟可好,帮我给他送点东西,\"她转身便往屋里走去,边走边嘟哝,\"这老头子一下山,也不知何时能回,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喝酒了,看我回来不收拾他。”

  她将一个布包递到我的手中,“这是上次他问我要的一种山里的药材,前几日才找着,今日老头子下山去了,就麻烦姑娘替我走一趟。”

  我狐疑的接过,问道,“这几日他没来,想必不在竹楼吧?”

  “没事,你给他送去搁屋里头就好,他回来定会看到。”

  “哦,”我点点头,抱着布包向竹楼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他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偶尔隐匿在山中露出一点踪迹,偶尔又消失不见,现在细想来,行踪不定确实很是令人好奇。想到那次被萧然劫持后,她提醒我的那番话,言犹在耳,“他绝非泛泛之辈,妹妹你可得小心提防,按理说他本身怀武艺却从不在人前显露,就这一点本就值得深究。是否善类,你需谨慎甄别才好。”

  无可否认,那次她跟我说的话,在我心中也留下过不小的震动,后来细细想过,对于他,我所知晓的竟不如白远。但他身上所流露出的平和超然的气场总会不经意间吸引我靠近,明知不可为,明知有风险,但是就学不会远离,就算身体远离但阻止不了心中的念想。

  我一边叹气一边走在山路上,不一会,薄汗渐起,外层纱织长衫很不舒服的贴在皮肤上,令我欲加烦闷。

  既然下了决心主动一把,那心中的疑惑也就一并解决吧,与其猜忌还不如索性挑明。

  到了竹楼,我抬头看了看紧闭的窗户,果然不在,正好。

  我轻车熟路的径直上了二楼,推开木门时,屋内的陈设就如那日一般,整洁清爽,没有多余的什物,除了那一把横卧在案的古琴。我将手中的布包放在桌上,向那张古琴走去。

  还记得谁曾经说过,得空时教我弹琴,可一连数月,终究没有等到得空的时候。我垂头端详着那张泛着银光的琴,这跟我从前所见的或暗紫或褐红的桐木琴很不一样,整个琴身似一段松树枝干,层层波浪状的银麟布满琴身,琴板处的雕纹更像是狂风卷起的巨浪在瞬间凝固了般很是奇特。

  我转身坐在古琴面前,就像他平日里抬指弄琴一般,我伸出了我的五爪,咣的一声,微微颤动的琴弦在我指尖下发出一声令人莫名兴奋的声响。这样苍劲有力却不失空寂透脆的声响令我很是着迷,这与听人弹琴的感受完全不同,一个个音符在自己的手指下震荡而出,虽不成调,但依然倍感振奋。我饶有架势的双手齐上,故作娴熟的随意弹奏,自得其乐的陶醉在乱七八糟的琴音之中。

  正当“神曲”毕,我满意的睁开双眼,那一副沉溺在自己“美妙”琴声中的表情,在瞥见门外那一袭白衣的瞬间,顿时石化,随即,手下慌乱一划。

  啪嗒一声,乐极生悲,鲜血瞬间飞溅琴台。

  “哎呀,”我快速抽回抚琴的手,盯着那正咕咕冒着血珠的手指发愣,心中懊悔不已。

  那道白色的身影迅速跨进屋内,抓起我被琴弦割破的手指,大有送进自己口中的势态,还好我眼疾手快,我猛力撤回自己的手一把塞进嘴里,狠狠的吮吸了两口,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充盈了口腔,我有些不爽的皱起了眉头。

  他蹲在我面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起身,在床边的木匣子里取出了药盒。

  “疼吗?”他摊开手,重新蹲在我的面前,示意我递出受伤的手指。

  这不是废话吗,十指连心啊,你说疼不疼,要不是你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我会受伤吗?我心中腹诽道,有些不情愿的从口中拿出手指递过去。

  他偏头看了看,手指上除了有一条细细划痕以外,还有数个密密的咬痕,都怪自己太紧张,一紧张就忍不住牙齿下力,我有些尴尬的想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握住。

  “呵,你连自己也咬?”他突然笑了,轻声嘀咕了一句。

  “啊?”我没听清。

  “锦城姑娘?”他一边给我的手指上药,一边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

  “是,”我有些心虚的看向一侧。

  “逸尘君,”他手下停顿,抬头看了我一眼。

  “哦,”我心不在焉的应答。

  “好了,”他放开了我的手,转头收拾药盒。

  我悻悻的看了看裹着白布的手指,心想,要是有创可贴就好了。

  “姑娘何时来的?”他起身,随口问到。

  我忙不迭的从琴台前爬起,站在一侧有些手足无措的回答,“刚刚,刚刚才来,我,我以为公子不在,”我一眼瞄到桌上的布包,随手一指,“那个,那个是吴婶让我给公子送来的,既然药已经送到,那我---”

  霍嚓一声,一道明晃晃的闪电似一把白刃在天空划下一道刺眼的光,随即轰隆隆一声闷响突然从窗外传来,惊得我双肩一抖,脚下不听使唤的朝他的方向缩了一小步。

  不是说要傍晚才下雨吗,怎么现在就开始暴雨的前奏了。

  “啪嗒,啪嗒,”窗户被风吹得猛烈的击打着窗棂,此刻,窗外狂风大作,竹楼旁的竹林被大风粗暴的摇撼着,唰唰唰的呼啦作响。

  他三步并作两步,伸手关好在风中乱摆的木窗,窗外又传来一声由远及近的闷雷轰响。

  “我,我该回去了,”说完,我便向门口奔去,心想着必须在暴雨来临前赶回去。

  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挡住我的去路,“要下雨了,姑娘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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