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侠张扬

  父亲愣了一下，又坐了下来，感慨道：“张家向来以文立世，不管是在蒙开国，还是在其他大国都有任职的文官或者文人墨客。这些年为父用心教你不少圣贤书，可是你却没学进去多少。”

  “那些圣贤书，我读不进去……”想起父亲多年孜孜不倦的教导，张扬有点惭愧。

  父亲叹了口气，“你跟你堂哥一样，只喜好武功。你堂哥出去有五、六年了，一次没有回来过，你大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呢，经常跟我念叨这事。他还让我好好管住你，不过，终究是管不住啊。”

  “父亲，”张扬说道，“我不想在这里终老。我听说到过外面的江湖才算真正的见过世面。”

  “江湖险恶混乱，我是见识过的。所以才找了一个这样太平稳定的地方，安居生活。”

  “父亲，你见识过，但是我没有。”

  父亲看着张扬，一张还带着稚气的年轻的脸上，一双坚定而又渴望的眼神，末了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三天后就走。”

  “你还有几个月就十八岁了，不过完生辰再出去？”

  “我已经跟陈子湛约好了，三天后一起出去。”

  父亲沉思了一会，起身离开，“我有事要出去，还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夜晚回来，父亲交代张扬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去拜访南宗朝寺的普问高僧。当年跟你母亲失散之后，有一次我们碰到歹徒，高僧恰巧路过救了我们父子。他日你一定要到南宗朝寺替为父多谢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有添十两银子香油钱。”父亲说着拿出两锭银子递给张扬。

  “这里是二十两呢？”

  “还有十两是给你的盘缠，出门在外，身上多备点银子总好的。为父也没有什么积蓄。”父亲作为教书先生，工钱微薄，平时父亲常会喝点小酒，这二十两银子，该是父亲几年的积蓄了。

  “第二件事……”父亲接着说道。

  “是去找母亲吗？”张扬前先一步说道。

  “嗯，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你母亲，代我问候她好。”

  “她现在在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当年她从军，跟着你外公四处征战在外，那些年兵荒马乱，我们就这样失散了。”说着，父亲把一个锦囊递给张扬，“她的名字叫贺铁兰。如果你遇到她，就把这个锦囊给她，里面是我的信。”

  “孩儿一定会找到母亲的！父亲请放心吧！”张扬一手握着锦囊，另一手拍着胸脯说道。

  父亲总算感觉欣慰，“你的性格，随你母亲。”

  接着父亲拿出他的剑，“虽然早就叮嘱过，不让你碰这把剑，但是我看你早就用了许多次了吧。”

  张扬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父亲，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啊？”

  父亲没有回答，“它的名字就叫一羲剑，你看剑脊上有用小篆刻的‘一羲’两个字。”他把剑拔出一半，指着靠近护手的剑脊上两个细长圆润的字。

  张扬点了点头。

  “我将它送给你了。”

  张扬没想到一直非常珍视这把一羲剑的父亲会将剑送给他。小时候张扬第一次挨打，就是因为他无意中翻出这把剑把玩了一下，被回来的父亲发现。

  “父亲……我……”

  “这是当年你母亲送给我的，一羲剑是把难得的好剑。”父亲又开始叹气，接着沉默不说话。从小到大，张扬都不敢提有关母亲的事情，因为每次父亲想起她，就会黯然伤神。

  “好了，我留着也没有用，拿去吧。”

  张扬接住父亲递过来的一羲剑。

  然后父亲又拿出两个护腕，“给你买了一对护腕。”一边给张扬戴上，一边嘱咐，“张扬，不管你走到那里，记得做人要信守承诺，碰到有困难的人要帮助，对帮助过你的人要感恩。记住了吗？”

  张扬点点头，“儿子记住了。”

  “明天我就要进宫给一个皇子教书，你大伯推荐的，还好俸禄不错。皇宫不能随意进出，你出去了也好，现在我还真没办法照顾你了。”父亲说话的时候，没有了平日的严肃，话语温柔，慈祥的眼神中带着些感伤。

  “父亲……”张扬此刻有一点难过。他知道大伯曾经劝说父亲进宫教书，说父亲做私塾教书先生太屈才了。父亲一直没有答应，今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睡前，张扬躺在床上，看着挂在墙上的“七圣侠”画像，想起父亲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次日早上，张扬随父亲和大伯去往蒙开皇宫。

  张扬一路上帮父亲背着行李，跟在父亲身边，没有太多话，这跟平日的他判若两人。

  到了皇宫门口，大伯说道：“皇宫里面有我，张扬你放心出去吧。出去之后，得空就回来看看。”

  张扬说道：“侄儿一定回来。”

  看到此情此景，大伯感慨说道：“唉，当年你堂哥也是说要出去闯荡，我不肯，吵了几次，结果还是出去了。可是他一走就在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我死的时候，他会不会回来给我送终。”

  父亲劝慰大伯，“大哥，别难过了。夺儿他会回来的。”

  张扬也说道：“大伯，在外面我见到堂哥，一定劝他回来看你。”

  “好，好，你的心意大伯知道。”大伯平伏了一下心情，“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要进去了。”

  张扬把行李递给父亲。

  父亲再次嘱咐：“不用担心我，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在外面要记得：做人一定要信守承诺，碰到有困难的人要帮助，还有对帮助过你的人要感恩。”

  “孩儿谨记。”张扬点头答应道。

  “扬儿，你回去吧。”父亲说道。

  “父亲，保重。我闯出名堂之后，一定会回来的。”张扬跪在地上，给父亲叩了个头。

  父亲看了张扬一眼，转身进了皇宫。

  从皇宫处回来，张扬走到猪肉叔的摊档，他正忙着卖猪肉，过大半个时辰才闲了下来。

  猪肉叔拿起身边的水壶，喝了几大口，“昨日五花肉还不错吧？你小子真没让我失望。”

  “我明天就要出去了。”

  “哦，去哪？”

  “离开蒙开国，去闯荡江湖。你是我第一个师父，临走前就是我过来看看你。”

  “张扬，不管是我，还是你其他师父们教的武功，在江湖上根本不算什么了。以后没事，别逞强。”猪肉叔说道。

  剩下两天时间，张扬把整个蒙开国都逛了一遍，去了说书老头的茶馆和杂技团，打铁铺，大米仓库等等，跟教过他武功的师父和朋友们一一道别。虽然离开的决心从没有动摇过，但是张扬跟他们告别的时候，仍是依依不舍，毕竟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到了出行的早上，陈子湛和张扬来到城门。

  袁英浩带着少雄帮的弟兄们已经在那里候着。良雯也来了，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衣裳，还是这么可爱动人，张扬和陈子湛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大哥，你多保重。”陈子湛说道。

  “大哥，你多保重。”张扬跟着说道。

  “家中还有事情，二弟三弟先走一步。放心吧，过一段时间我会去找你们的。”袁英浩说道。大家都很清楚，他是蒙开国出名的孝子，从小就是她母亲一个人幸苦把他拉扯大，他当然希望能多陪母亲一段时间。

  陈子湛对良雯说道：“凉粉，以后你也要保重。”

  良雯看着张扬和陈子湛，想说什么又说出不来。许久，她红着眼眶说出一句：“你们，记得常回来。”然后就用手绢擦眼泪。

  张扬很舍不得良雯，“凉粉，干脆你跟我们一起出去闯闯，过两三年再回来。”

  陈子湛看了张扬一眼，对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三弟有些无奈。

  良雯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我父亲不会让我离开这里的。我们秦家花了很长时间，才在蒙开国扎了根。”

  一旁的邻居小康也哭了，“张扬哥，你自己一路小心，早点回来。”

  张扬拍了拍小康的肩膀，“又不是不回来，哭什么？像小孩子一样。”

  袁英浩跟陈子湛和张扬拥抱过后，催促他们两人赶紧上路。

  两人转身离开，众人挥手道别。

  走了一会，张扬又想起陈子湛比武当天的武功，问道：“二哥，那天你用的寸劲震掌，跟谁学的？”

  陈子湛说道：“我叔父来蒙开国看我时教我的，我也只是学了半套，出去以后，我要把整套武功学全。”

  “才学半套，好厉害的武功！”

  陈子湛问道，“先不说这个，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张扬说道：“我准备去大武派拜师学武。”

  “为什么是大武派？”

  “七圣侠之首，武功天下第一的萧镛，就是大武派的掌门。我要拜他为师，学一身上乘武功。”

  看着张扬充满冲劲神情，陈子湛点点头说道：“不错。”

  张扬反问道：“二哥你呢？”

  陈子湛说道：“我叔父刚创立了一个帮派，准备壮大帮派，现在正是需要人手，让我过去。”

  张扬说道：“你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叔父！我怎么不知道？！”

  陈子湛笑了笑说道：“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三弟，你这人心无城府，可是江湖险恶着呢，凡事小心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张扬对自己的一身武功有信心，并不担心这些。

  陈子湛看着张扬这张一贯乐观自信的脸，感慨地说了一句，“下次我们三兄弟再见面，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了呢。”

  “我们三个都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大侠！”张扬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哈哈哈。”陈子湛给他的话逗乐了。

  一路上两人交谈愉快，平时谨慎少言的陈子湛，居然跟张扬无话不谈。走了三十多里路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岔路口。

  “我要往东北走，大武派应该是往西北方向。三弟，保重。”

  “二哥，保重！”

  朝着西北方向，张扬开始了一个人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