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朔的危机
“怎么样？还难受吗？”丽莎阿姨坐在床头帮星华擦拭后背。
“已经没事了。”星华回应道，但体内的脏器还在隐隐作痛。
“真的？”
“嗯。”星华点头，“灵核凝聚成功了吗？感觉不出来啊。”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老老实实地躺这儿就行了。”阿姨将被子盖上，表情严肃，“等身体好了再讲别的。”
“欸……别啊！”
无视星华的抗议，丽莎阿姨简单交代几句便回楼下帮忙去了。
模仿电视上老中医的推拿按摩动作，但不适感没有丝毫要消退的迹象。
这段日子里自己的身体很健康，也没有乱捡东西吃。问题出在通灵仪式上？还是说魔灵体质的缘故？
正当她猜测的时候，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再度出现。
“灵核和灵痕都顺利形成了，恭喜恭喜。”他戏谑着，仿佛知晓星华的糟糕处境。
“肯定是你这家伙搞的鬼吧！”
“不不不，我只不过是陪你聊天的小卒子，其他事完全做不了。”他委屈地说道，“但我可以给你点提示。”
“提示？”朔眉头一皱，她可不喜欢这种扭扭捏捏的谜题式答复。
“我的朋友，你不是想查看灵核吗？”谜之声的音调如同大学里话剧表演一样夸张做作，“让我来带领你。只要集中精神去感受体内的灵力，灵核就会回应你的呼唤。”
“你可别耍什么小花样！”朔虽然对谜之声的提议将信将疑，但还是闭上双眼，抱着碰运气的想法试试——赌一把那家伙真的没有实质危害，不然他早动手得了，也没必要成天吹枕边风。
随着注意力的集中，体内积聚的能量也愈发清晰，暖暖的，主要在腹部位置，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灵力吧。而当朔打算掌控这股能量的时候，这团堆砌着的灵力像是接受到什么指令一样，迅速地浓缩成无数细线，然后麻绳似的缠绕成一股。如同触电一般，酥麻感从躯干扩散到肢体末端，灵力也顺着经络系统开始流动。
这就算成功了？但自己还没有观察到灵核呢！于是朔屏住呼吸，内心盼求着灵核的出现。
作为对她愿望的回应，失重感突然袭来，星华的意识旋即落入一个灰暗的诡异空间。
这是怎么回事？星华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让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现在的身体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如同置身于梦境。不仅如此，她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一丝不挂。慌乱之中，她急忙遮掩住私密处——要知道自己内心还是个纯情少年，以前顶多也不过是看点本子和图集，毫无三次元的实战经验，更何况是出在自己身上，羞耻心一瞬间就压倒了好奇心。
朔面色潮红，环顾四周，想找些遮羞的东西，却望到一颗黑色的晶石显现在前方不远处。
灵核？星华冷静下来，回忆着所学到的知识——灵核以晶石的姿态存在于灵术师所缔造的精神空间内，而这片由精神力构建出来的区域则被称呼为灵痕空间。
既然这里是由自己的意志支配，那么接下来就应该……
星华幻想着自己的衣物，果不其然，她的肌肤表面浮现出白色光泽，就像是魔法少女变身一样；闪烁的圣光很快化作或大或小的布料，然后自上而下逐步拼接起来。待光辉散去，皮肤与衣物的触碰让星华无比安心。
不过，似乎有点不对头。星华低下头检查自己的穿戴——白色的短袖上衣搭配着红色的领巾，下半身则是深蓝的百褶裙，用力拉裙摆，才勉强遮住大腿的上半部分，毫无疑问是水手服的样式。
虽然刚刚妄想出不少动漫角色的服饰打扮，但怎么偏偏选出了这套？
讲道理水手服出现频率确实高，然而真的穿上去就是另外一番风味了！星华开始重新构想，打算换身保守一些的。
女仆装、圣诞服、战斗服、洛丽塔装纷纷从她脑海中蹦了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就不能来点正常向的？肯定是动漫看多了的错。正当纠结之时，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浮想。
“欢迎欢迎，我尊敬的魔剑大人。”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半米多高的小恶魔在灵核右侧亮相——严重失衡的头身比例，配合上西装革履，别样的滑稽感扑面而来。
朔此刻却笑不出来，因为这家伙一直不留余力地唆使自己杀人，加上这副面貌，俨然是标准的反派角色。
“嘿，小家伙，放轻松点。”一改之前的阴沉，这个恶魔语气变得轻佻起来，“咱俩可是命运共同体，没必要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命运共同体？”朔冷笑一声，“你似乎很了解我，但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样不好吧？”
“所以说我才邀请你到这里嘛。”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
“这次我是来消除误会的。”看星华不为所动，恶魔继续补充道，“其实我们都是魔王大人的创造物，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是你的父亲和兄长……”
“少侮辱人了！我爸可不是你这种家伙能……”
“名字，说出你和家人的名字。”小恶魔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尖牙。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名字当然是李……”星华的声音骤然停顿，她的瞳孔渐渐放大，冰冷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个名字本不应该忘记的！到底是李什么！朔强迫自己想起名字，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肯定是你这家伙搞的鬼！”质问的声音在发颤。
“这是你自己的错哦，跟我可不搭嘎。”星华的慌乱映入恶魔眼帘，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和你想的相反，我是来帮助你渡过难关的。”
没有回应，朔直勾勾地盯着恶魔。愤怒、紧张、害怕，不安的情绪笼罩在她的心头。
“该从哪儿说起呢？哦，对了！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少说废话！”朔对恶魔的从容不迫感到由衷的厌烦。
“别急啊！先作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穆格，原先是灾厄之种，如今是你的伴生物。”
原来魔灵作为魔王的造物，是由灾厄之种和高等生物经禁忌之术熔炼而成的，其同时继承了灾厄之种的道具姿态和高等生物的体貌，并在此基础上进行补正和变异。由于熔炼过程中灵魂大量损耗，新的身躯将吸纳迷途的灵魂以完成灵魂精神层面的补正，完成这一步也就正式宣告了魔灵的诞生。
简而言之，身为灾厄之种的穆格和另外一位女性祭品塑造了现在的躯壳，自己则被禁术捕获，灵魂给塞进了这具空壳。三者的共同作用下，这才有了魔灵星华朔的降临。
“就算你没说谎，那跟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关系？”朔梳理着所知的信息，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当然有关系！”穆格压低声音，恢复到之前阴沉的状态，“魔灵作为东拼西凑出来的种族，灵魂和肉体必须进行不断的磨合。估计你也猜到了，最佳的润滑剂就是灵魂，尤其是人类的。”
“……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朔咬咬牙，明知对方狗嘴吐不出象牙，却仍然怀着一丝侥幸，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有。”看着朔不死心的模样，穆格摇着头，“魔灵吸食人类灵魂跟人类吃饭是一样的。人不吃饭，就会痛苦、虚弱，乃至死亡；魔灵不狩猎灵魂，拼接起来的肉身和灵魂就会分崩离析，迷失自我只不过是初始的症状，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朔紧锁眉头，牙齿咬住下唇，即便是精神力幻化成的躯体，指尖还是在掌心摁出深深的印记；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小恶魔泰然自若，迈着轻快的节拍来到她面前。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穆格打了个响指，“我有一个好建议。”
对穆格神神秘秘的举动感到怀疑，然而朔还是蹲下身子，聆听他在耳边的轻声细语。
“呵呵呵。这个主意不错吧，既可以补充灵魂能量，又能照顾你那一文不值的‘良知’。”
“容我再考虑一阵子。”
“真够矫情的。嘛，反正是你自己的事，那我就不继续打搅了。”穆格的身影消散在灵痕空间内，临走前也不忘讥笑星华。
朔依然杵在原地，到现在都没能回忆起自己的真名。明明家里的布置和学校生活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最关键的自己会显得如此模糊？那家伙说过“迷失自我”这样的话，难道是原来那个“我”的存在被抹消了吗？
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才是正解。
星华走到黑色晶石的前面，自己的灵核并没有书上描绘的那般光鲜亮丽，要不是整片灵痕空间都比较昏暗，根本瞧不出表面散发着的微光。
估计也是没有吸食灵魂的锅吧……
无奈归无奈，星华忍不住好奇心，伸出手指轻戳灵核——书上没有禁止，大约是没问题的。不料灵核出奇的敏感，每次触碰，身体都痒痒的，内心也激起一股燥热。
现在可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星华提醒自己。
放眼望去，搜索这里有没有其他线索。但整个灵痕空间都空空荡荡的，毕竟自己只是刚凝聚灵核的见习灵术师，没有习得任何术式，能在这里翻出什么名堂才怪了。
放松对灵力的管制，朔的身姿倏地消失在灵痕空间。
短暂的晕眩后，现实世界的朔方才回过神来。即便知晓初学者内视灵核会不习惯，没想到后劲还挺大的，足足过了四五分钟，耳鸣和头疼还不见消退。
星华缓缓合上双眼，待身体好受些，再细细考虑是否执行穆格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