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暴走
千钧一发之际，朔把握住仅有的空隙，使出一记教科书般帅气的飞踢将挟持玛丽的歹徒踹翻在地。
“快救玛丽！”
由于不停地咳血，艾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朔连忙抱起玛丽，检查身体情况。所幸呼吸正常，也没有受伤的迹象；女孩只是紧闭着双眼，嘴唇微微颤抖，应该是被刚才的惊魂一幕给吓晕了。安全起见，朔将玛丽和艾德转移到稍远的矮墙边上。
“小心……他还没死。”
经少年提醒，星华转过身去，只见那作恶多端的山贼头目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拜星华所赐，这家伙的背后划开五公分长的伤痕，鲜血止不住地流淌——在腿脚功夫的基础上，朔集中力量在脚后跟处制造剑刃，没想到这种小聪明意外地有用。
不过，受实力和熟练度的限制，显现的剑刃在长度和角度方面都出现不小的偏差，要不然这货已经命丧黄泉了。看来彻底掌握魔剑并非易事啊……
尽管偷袭效果不够完美，但对方的实力也应该大为减损。于是，不知对方深浅的星华拎着长剑向前冲去，以为只要最后补个刀就能收工了。
“等……等，他是二星！”
注意到少女举动的艾德慌忙喊话，但为时已晚。只见愤怒的敌人上演空手接白刃，霸道的雷电通过没有灵力加护的剑身，直接传导到星华身上。仅仅一击就放倒了气势汹汹的星华，二星灵术师的实力竟恐怖如斯！
刺痛和酥麻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朔体内的灵力流动被打乱，手脚同样不听使唤。随着人影的靠近，头皮处传来蛮横的力道，恼羞成怒的山贼头目粗野地扯着少女的头发，将她整个提起。
朔试图挣扎，奈何完全使不出力气，即便想近距离召唤魔剑，麻痹状态下的身体机能也无力去执行。
“臭小鬼，竟敢偷袭我！”矮胖子喘着粗气，面容极度扭曲，“那就先宰了你！”
五指并拢，金色灵力汇聚在他的左手，形成锥形电束，并发出“嗞嗞”的电流声。没有拖泥带水，电束径直穿透了星华的胸膛，血液裹挟着脏器碎片喷出，甚至溅射到艾德和玛丽的身上。
如同坠入黑暗的冰窟，此时的朔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和光芒。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几小时，等回过神来，她已经置身于一个昏暗的空间。
这个既视感……难不成是灵痕空间？朔环顾四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本应漂浮在正中央的灵核晶石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同时，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色和红色的颗粒物像烟尘一样笼罩着整片区域，并且变得越来越浓郁。
不小心触碰到这些颗粒，朔的精神体传来难以承受的疼痛，电束击穿身躯的影像也在眼前一幕幕重现，仿佛是要她接受死亡的宣判。
“终于到这一步了吗？”背后传来恶魔的声音。
注视着面带笑容的穆格，神情呆滞的朔心里涌现出莫名的愤怒。
“喂喂，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瞪着我，又不是我把你杀了。”
“……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明明异世界之旅才刚开始，故乡的线索都还等着我去寻找，怎么可以止步新手村？朔绝不认同这样的结局。
“如果我说没死，你会信吗？不过，这样强烈的求生欲，我很中意。”
红色恶魔狡黠地打量着少女，脸上的笑容愈发可怖。随即穆格做出一个极为惊悚的举动——他用右手掏出自己的心脏，并呈现在朔的面前。
“灾厄之种有创造奇迹的力量，起死回生也不是不可能。但作为逆天改命的代价，你将从普通魔灵觉醒成为狂气的奴隶，陷入永续的暴走。所以说你懂的，要么吞下它，要么捏碎它，来二选一吧，时间可所剩不多了。”
“没有别的选择吗？”
盯着跳动的黑色心脏，朔犹豫不决。疯狂或死亡，无论哪边都称不上是好选项。
没有理睬朔的讨价还价，赤红的矮小恶魔沉默不言，像石像般立在原地。灵痕空间一片死寂，只有频率越来越低的心跳声。
好死不如烂活着，活下去总会找到出路，朔咬咬牙，作出最终的决定。
她吞下黑色心脏的瞬间，恶魔穆格化作尘埃，整个灵痕空间剧烈震颤。红黑颗粒迅速向朔的精神化身聚拢，并将其淹没。
被骇人的能量波动裹住和挤压，朔的灵魂深处如撕裂般疼痛，已经超出了承受上限。原来这些烟尘就是狂气，成为狂气的奴隶就是这个意思啊！想通现状的朔很快陷入了精神长眠。
待到狂气稳定下来，新的灵核出现在灵痕空间正中央，少女的缩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将视角切回现实空间。山贼头目将星华的“遗体”重重地摔在地面上，并用鞋底来回摩擦面部，肆意宣泄心中的忿恨。
“可恶！”
目睹这副惨象的艾德出离了愤怒，再也不能忍受下去。
村民也好，星华小姐也好，他们本不应该遭受这样的不幸。都是我的无能和误判才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局势！敬爱的圣主啊，请允许我用生命偿还罪孽吧！
做完最后的祈祷，隐藏在少年额头的圣痕绽放出耀眼光芒。像是回应这份请求，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艾德的体内，伤口迅速愈合，疼痛与不适一并扫除——以圣痕为媒介，献上自身的灵魂，【禁术·光之殉教】发动！
愈加强烈的灵力波动在周围带起一阵阵烈风，而矮胖反派被这一幕吓懵住，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内心惊呼大事不妙，赶忙转身跑路。然而祸不单行，还没迈开步伐，他的脚踝就被本该死透的星华牢牢抓住，一个不平衡，自己就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两颗门牙当场磕断。
与艾德身上的纯白波动不同，红黑相间的烟雾从少女胸前的破洞里释放出来。像是遵循着什么规律，两种色泽均匀地涂抹在体表，又过了五秒左右，这些颗粒物忽地钻回体内。
“这个是……狂气！”
第一时间就做出正确的判断，艾德的神情也由惊讶变为错愕，再到纠结。作为魔灵的标志性特征，狂气的出现无疑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死者苏生的现象也变得合情合理。但是此刻的他没有半点解出难题的畅快和成就感，有的只是深深的苦涩。
伴随着一声凌厉的嚎叫，星华身体发生异变——胸腔的窟窿被填补如初，散大的瞳孔收缩调整并冒着渗人的红光，银白短发很快蔓延至腰际，指尖到前臂中部刻染成漆黑，还浮现出经络状的红丝。不仅是外表的改变，同时她的灵力波动骤然上升，已经抵达二星的水平，不，都快接近于三星灵术师了！
骨头噼啪作响，染黑的手部成长到原来的两倍大小，手掌变得粗壮结实，指甲变得野兽般锋利。暴走状态下的星华看着改造后的双手，似乎是相当愉悦，哈出浓郁的狂气。
她把目光投向惊恐至极的山贼头目，然后毫不费劲地单手抓起这家伙的头盖骨，掌心召唤出的魔剑直接从头顶贯穿到下颚。
舔舐着留在剑刃上的血液和脑浆，星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鸣，散播的狂气也愈发强烈。像是还不过瘾，她转头望着艾德和玛丽两人，眼神中的敌意和疯狂没有一丝减退的迹象。
艾德站到玛丽前面，用身体挡住不善的视线，神情很是凝重。甘愿牺牲生命救下自己和玛丽的星华小姐其实是邪恶的魔灵，面对这样的事实，少年有些动摇。
暴走中的星华可不会顾及这边的感受，她四肢着地，猛地扑过来，手背处显现的魔剑比以往更具破坏力。
但对于禁术增幅后的艾德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避开剑刃的锋芒，少年闪现到星华伸开的两臂之间。
“抱歉了。”
作为圣徒，艾德很清楚如何对付持有特殊能力的魔灵——只要向充满狂气的魔灵体内注入大量圣光，两种相斥的力量就会将身躯引爆。不过，并不是随便什么部位都能做到一击必杀的。趁对方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按圣痕的指示找到星华两肋上的特殊穴位，准备将凝集着圣光的手指插入其中。
然而就在即将得手之时，少女的体表钻出许多短小的剑刃，犹如猬鼠的棘刺，这层刃甲死死护住要害部位，使得艾德无处下手。
没有抱怨的工夫，魔灵的尖爪已经斩向少年后背，企图来一个怀中抱汉杀。艾德临时改变战法，凭着战斗直觉，将手指迅速点进她两臂的穴位，成功封住对方的攻势。一时间，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僵持着。
可魔灵的构造毕竟不同于人类，挣脱不开的星华张开嘴唇，一条拇指粗细、红黑相间的小蛇直扑艾德的面部。
说时迟，那时快，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艾德依靠人类本能率先咬住蛇头。
这一奇葩的举动把暴走的魔灵也给惊住了。少年同样想不到自己会做出这般操作，但算是歪打正着，强忍住蛇头散发的狂气，艾德强行把圣光之力倒灌进去。
察觉到反向侵蚀的圣光，星华自行断掉蛇头，想收回剩下的部分。然而艾德怎会放弃这等良机，脖子伸过去，想要咬住缩回的蛇身。
这时喜闻乐见的意外发生了——艾德成功含住蛇躯，与此同时，他也亲吻上星华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