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起始终止
“公…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额,公子你的衣服……”灰衣小厮有些气喘的站在亭外,有些目瞪口呆。
坐在长椅上的男子头顶发冠有些松散,垂下了几缕发丝,紫色外衣被丢弃在了地上,乱成一团。男子身上淡紫的修身中衣,领口似是经过什么激烈的斗争而开敞,露出里边迷人的锁骨。
坐靠在漆柱边上,把玩着手中破碎泥人一脸满满的笑意,呈现着股傻傻的帅气。
东奇被他的模样吓着,“公子,你…被哪家姑娘吃干抹净了?”
“吃干抹净?呵。”般墨言望向那皎洁的满月,站起身“唰”得张开扇子摇呼着说:“东奇,把地上那衣服带上,我们回去。”
“好……诶!这衣服还要吗?”东奇举起那明显有些脏的衣裳,不可思议的看着离开的般墨言。
“要,当然要,而且要好好收着。拿回去挂在我的收藏阁里,记得绝对不能洗。”
“哈?”听到这话的东奇刹时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他记得般墨言是有洁癖的。以往这般没法穿的衣服,都是直接丢了。难道是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那身,这有例外??只是不洗算个啥啊!
于是乎,他又问了一遍是否要清洗干净。
当般墨言一脸微笑得转过头一字一句的重复两遍‘绝对不能洗’后,他确定自己没听错。
——
“初浅?你的手怎么了?”
当顾苏木撞见叶初浅的时候,她正蹲在路边一边疵着牙坏笑着,一边又用手巾包着手掌心。
“哟,顾苏木。我太兴奋摔了跤,这不擦了点皮嘛。”“摔了?”顾苏木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扯去她手上的手巾。伤口手心上皆是,有些被划破的深,还透着血印;有些划得浅,倒也没再流血了。
叶初浅抽回手,又重新包回去。“这点小伤没事。月桐给了我金疮药,回去抹抹就好了。也多亏今天穿的厚,不然我这屁股就开花了,要是屁股擦出血了,可怎么治。”说着扯了扯勾破裙摆。
“你个姑娘说话怎口不遮拦。裙子破了再买便是。你这伤口还是处理下好,随我来。”说完不等她回答,抓着她的手腕就是往回走。
四周头顶挂着的灯笼在此刻似是染上了一层粉色,梦幻般得照应路上的行人。
叶初浅有意无意瞟了眼周边手牵手面容腼腆的伴侣们,面上也不经染上一片红。
来福客栈某间房内,少女坐在桌前嘻嘻笑着吐槽这如狗一般名字的客栈。
少年为少女的掌心敷药,看着少女唇边从未消失的笑,自己也不经意轻笑出声。发现她手背的抓痕,指着问:“这也是摔的?”
叶初浅盯着那抓痕才想起是那日被胡四抓的。“没事,狗抓的,我上药了。”
她笑靥如花,他抬手轻捏。四目对视的氛围变得微妙。
“啊嚏!”
“……”
“咳咳!”叶初浅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有些尴尬,“这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可需要我送你。”“不用了!”叶初浅站起来有些冲动,瞧着对方明显被吓到,又温柔一笑。“我认得路,放心吧。”
顾苏木看着她一边对自己笑着,一边慌张的跑出门下了楼梯,倒是不禁笑出了声。
摇了摇头猛地想起什么,便是几个箭步跨出门跃下楼梯,客栈敞开的大门外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
某建筑物房顶上凭空出现一个黑影,“主子。”沉闷沙哑的嗓音不轻不重,一片血红的裙角扬过他的视线。
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色,斗篷上宽大的帽檐遮住她半个面容。只见她红唇一启一闭不知说了什么,那黑衣人一个闪身又是消失不见。
她摩挲鲜红的指甲瞧着不远处,站在‘来福客栈’四字牌匾下的人。唇边意味深长的笑硬是让人生起一层疙瘩。
第二天。霓魅儿掩口打着哈欠,打开房门望见楼下喝早茶的苏墨尘。双手撑在楼栏上,一脸笑意:“哟,师兄真赶早,怎不唤我声呢。”
苏墨尘默默喝着茶,并不打算理会她。霓魅儿对他这番无视只是轻哼鼻,侧身翻栏跃下,引起其他食客的惊呼。
当事人依旧一脸傲气,安稳落地后直起身板轻快走向苏墨尘那桌,“师兄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师妹我这般高跳下来,师兄也不扶一把。”
注意到他喝茶动作的停顿,女子很是得意地拉过椅子坐下。抬眼间发现他俊秀的脸上那道存在违和的划伤。
伸出的手还未触及半分,他的紫眸一瞪,手停在了半空。
霓魅儿侧过头冷笑一声,收手搓了搓手背凸起的鸡皮,“师兄这脸伤是不知是哪位高手所作,手法同泼(妇)撕打很是相像啊。”语气调侃带着几分嘲笑。
苏墨尘抬眼看着她不发一言。被盯着心里发毛的霓魅儿不经有些抽眼角,却依然笑着:“师兄这是做什么,盯得人家心里发慌。男人看女人可不能这么看。刚刚我就开个玩笑……”
“姑娘你的碗。”
小二将干净的碗放在她跟前,眼神不禁多瞥了眼。
霓魅儿是个很美的人,是让男人看了都会为之迷醉倾城的那种美艳。
没了宽大斗篷的遮挡,女子玲珑凹(凸)的身形让人垂涎。诱人的脂粉香在鼻间飘过,小二吞了吞口水,看向女子精致的脸上,诱人粉唇勾勒着妩媚,描着艳丽眼影的桃眸勾魂摄魄,清澈得照映着小二痴迷沉醉的表情。
“小二看得仔细痴迷,可是小女脸上有脏东西?”
小二吓了跳慌忙收回眼神,弯着腰狼狈的跑了。
见他跑得快,端着碗筷的霓魅儿,倒是没了胃口。“师兄,我们来打个赌看看谁先找到师妹,怎么样?若是我赢了,师兄就把你那只金蚕给我如何?”
苏墨尘微微蹙眉站起身,依旧是不打算搭理她。
“那我们就这么决定啦!”
这话刚落,似曾相似的感觉令苏墨尘转回过身,方才还坐在那的人已经没了身影。
秋祭后的第二日是祭祀。就如在一般概念里的祭祀,是为了纪念什么东西。例如人们概念里的清明、重阳。
人们会在这天到附近的寺庙,行礼叩拜,表示对神灵的尊敬和祈福保佑。
顺凌大陆的人们对于神灵的敬畏有多深,叶初浅表示不懂,她是个半神论者,意指半信半疑。
当月桐夫妇邀请她同去的时候,少女很是兴奋得拉着半路撞见的顾苏木屁颠屁颠的跟去了。
踏进大雄宝殿,第一眼便是里面供奉神像。用石头雕刻而成的女子身着羽衣,双手捧着一支不知是何植物的枝桠,面孔慈祥带笑。
少女随着月桐经历一番排队拜佛烧香叩拜。
久久未能结束的仪式,令叶初浅明白了这的人们对神灵敬畏是有多深刻。
跨出宝殿大门,叶初浅嘟囔着嘴拍去身上主持为了去污而洒落的香灰粗盐巴,口中不免叨叨着:“这拜个神也真多事,排队就算了,拜佛叩三下,拿香火叩三下,跪拜后举着香火又叩三下,光是烧香就叩了一三二三……”说着还伸出十指点着。
跟在身后的月桐见着那些老小和尚投来的眼刀子,伸着手指扯了扯叶初浅的袍子,“你这小妮子,这才刚出大殿,这话说着不敬。看那许个和尚都盯着呢。”
“这有啥,在现代……不是,在我的故乡,才没这么麻烦呢。”叶初浅瘪着嘴,脸上的不满更是引得周边的人有些厌恶。
“听姑娘这么说,倒有些好奇。不知姑娘家乡是哪。”许仙一脸笑意抬起胳膊戳了戳一侧安静的顾苏木。
顾苏木清了清嗓,接下许仙传来的话题,“咳咳!顾某周游几处,倒是听闻过北边信神不信佛。对姑娘所说的“家乡”也有几分兴趣。”
“我家乡那可是……”不对!我不是应该失忆了吗,这会说不就暴露自己之前都是装的咯?
“哎呀!我的小初浅,我们回去再说吧……”月桐垂着头,拉着叶初浅快步走。
“姑娘请留步!那个发式奇特穿白衣裳的!”
莫名的描述使得叶初浅有种吐血的冲动,不爽的朝着那看去。停站在百年树下的老人(捏)弄着下巴的小胡须,一袭黑白相间的衣裳上身,左右下摆开叉各绘一半八卦。满头的银丝梳理整洁用白纱发冠扣束,颇有一番老神仙的骨道仙风。
身边站立的灰衣小童抱着拂尘,昂着头扮着老成。
“老先生可是叫我?”叶初浅自觉走上前,盯看着老头身边眨着眼帘忽闪忽闪也看着自己的童子,大眼瞪小眼。
“是了。老夫昨夜幸得天令,在此等待有缘人。方见姑娘从宝殿出来,甚是眼缘……”
“先生是否要说小女相貌非凡,给卜一卦。”叶初浅率先打断对方的话。方才注意到树下站的是位算命先生,有了前车有鉴的叶初浅倒提前做了心理准备。
若非这老人身边的小童讨她喜欢,她倒不愿过来。
“看来姑娘初来数日,已遇到知天命者。可还愿听老夫的话?”
月桐见那老人捏拿着胡子,好似看破一切的模样往叶初浅那蹭了蹭挤了挤眼:“这庙出入人多,人家偏生望见你有缘,要不你听听?”
叶初浅扬眉看了看身后一脸兴趣三人,耸肩:“先生请说。”反正到最后一定会是天机不可泄露什么的。
“姑娘性情温和,前身虽蜚语纠缠命不由己,亦也有良人为伴。只是……”那老人说着皱起眉头,难以言诉的抬手食指轻点少女眉心。
口中念念有词,漫不经心却字字敲击在少女的心头。
“像是被刻意掩遮,看不清也听不见。只道是:逝灵聚,羁绊交缠,怕是会搅乱红尘……”
“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初浅听到这忽而想起昨日那老人的话,话虽不同意却同。
心有余悸之际,真假难辨。倒是让颇有耐心的叶初浅心生出一丝烦躁。
老人看破她的心里,将手拢进袖里,“真假难分,姑娘不信任也是自然。可道是天机不可泄露,指明不可道破。老夫只赠姑娘一句:一魂难舍二魂成难,起始处终于止。”说完抬手作揖,牵着那小童子慢慢浸没在人海。
“起始处终于止…”叶初浅回味着算命先生的话倒是有些迷茫。
“这人怎么就走了呢,原本我还想卜一卦的呢。”闻声盯着失望的月桐,忽然记起昨日见着的令牌上分外眼熟的图案,脑中一闪白光忽然明白了什么。
“胎记…月桐,我可还有什么东西在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