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女巫的誓言 上
夏日的阵雨不期而至，在一个恍惚之间便将纷繁喧嚣的下城化成了一片宁静。
透过厚厚的雨幕，迷宫一般交错的街道里满是凌乱的模样，雨水打在房板上哗啦啦地作响，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一般，入目仿如一片悠远的废墟。
唐丹芷、煌音和兰罗衣站在一间简陋的木庙里，看着门外大雨倾盆。这座古老的庙宇不知建于何时，其中的神像都早已没了踪迹，残垣断壁上有着满是缝补痕迹的屋顶，只有些许下城的流浪人偶尔会来到这里，暂宿一夜。
而她们这些日子里在这间废弃的庙宇里为人把脉问诊。
现在所有的病人都已经离去了，雨水阻隔了三个女孩回去的道路，所以她们只好坐在光线阴暗的屋内，等待着大雨的离去。
落下的白茫茫雨雾好似无穷无尽，没有终焉。
轻微的脚步远远地从街道尽头传来，“叮叮当当”，还伴着金属着地的声音。
外面的景色一片模糊，三个女孩都无法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但兰罗衣一听到那诡异的声响，就像是一只受惊的鸟雀一样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是那些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由衷的恐惧。
唐丹芷一脸疑惑：“谁？”
“龙牙士。”
在她话语落地的一瞬间，那几个银灰色的高大身影便开始在雨里逐渐浮现，他们披着由海兽皮与铁线缝制而成的链甲，挂着别致的弯刀与短火枪，面容隐藏在了罩巾之下，锋锐的目光让人想起了冰冷嗜血的鲨鱼。
唐丹芷蹙起了眉。
“我们听说这里有一位来自海外的医师，是你么？”
他们说话的声音干涩，好像钢铁在互相摩擦。
“是。”
听见唐丹芷的话语，他们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说：“真是年轻啊。”
唐丹芷冷冷地回应：“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你不认识我们？”
“不认识。”
“哈哈，果然是这样啊，”他们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说，“有人想要见你，还有躲在你身后的那个小东西。”
“为什么？”
“看起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呢，真是一个没有意思的差事，”他们跨步走进庙里，铁靴撞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嗡鸣，“跟我们走，我们不会把要求重复第二次。”
“他们是城市上面那位大船主的手下，是这里最残暴的家伙……”
兰罗衣在唐丹芷耳边低语，同时死死地攥紧了手心。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慢慢地走出来，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了一个囊袋，狠狠地丢到了龙牙士的脚边。
其中一人用靴子撞了撞，其中发出了银币碰撞的锒铛响声。
“我知道你们是要来找我的，所以也没打算逃，”兰罗衣声音清冽，“这里面是五块雪蛇币，比我当时从船上拿走的所有珍珠加起来都还要值钱，我把这些都还给你们，让我们走！”
“真是有趣的小东西，”龙牙士捡起了钱袋，发出了冷笑，“但你要知道，那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是嘛。”
兰罗衣神色黯淡。
但突然之间，那人手中的囊袋便发出了一声巨响，火药爆炸粉碎了其中的银币，溅射出无数碎屑。
龙牙士皆是身形一凛。
“跑！”
兰罗衣大喊一声，拉着唐丹芷就想要往门口冲去。
但女孩的小把戏丝毫没有影响到龙牙士动作，他们皆是技艺卓绝的海盗佣兵，所拥有的经验与反应力完全不是兰罗衣和唐丹芷可以比拟的。
“找死。”
一人大喝一声，弯刀扫出，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在下个瞬间就要把两个女孩切为两段。
但一道黄色的光影在刹那之间便划过了整个空间。
强烈的雷光震断了坚硬的钢刀。
“煌音！”
唐丹芷喝止了金瞳的少女下一步的动作。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唐丹芷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想要和那个派你们过来的的人，好好地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