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命运绑定的我们
……
“你是不是感觉心脏十分痛楚，哪怕只是想再多走一步都做不到？”
正值徐余生和郑恩地痛不欲生之时，一个缥缈年迈的声音徐徐传来，徐余生面上全然是冰冷的汗渍，他强自抬头，视线中那个老妇人从长廊惨淡的暗色之中信步出来，明明本是通体老去的身躯此刻伟岸了不少，布了皱纹的容颜也年轻起来，就连原本黯淡许久的双目现今都如鹰一般炯炯有神，看着自己。
“呀！你个混蛋！”徐余生奋力而起，想与这神棍拼个你死我活，但刚踏出一步，那根无形的细线便即是扯住他的心脏。
“啊！！”徐余生再次倒地，与郑恩地一起感受心脏撕裂般疼痛，却无法诉说。
“你这样做只会扯到你和这位小姐心脏之间的那条连接线罢了。”老妇人根本不惧徐余生对自己能造成如何的威胁，风轻云淡地说。
说完，老妇人把目光移至脸色苍白一片的郑恩地身上，问：“你呢？是否能体会到与他一样的痛苦？或者，是否能知道刚刚无故给他伤害时，他有多生气？”
郑恩地闭口不语，此刻的痛苦让她依然不能自如地面对任何的询问。
“呀！我说你，妈的人渣，胆敢对我的心脏做手脚……你知道我的心脏代表了什么吗？”徐余生倒是精力充沛，在此种情况之下依然要和老妇人口舌一番。
“三万人的饭碗？数百万民众的财产？太可笑了，你真的以为你对这个世界那么重要吗？没了你别人照样会活的很好。”老妇人嘲笑徐余生的自大，不屑的神色布满双目。
徐余生挣扎着，抵着木质地板缓缓起身，立于老妇人面前，可他放眼望去，尽管身高比起老妇人多出好一截，但却始终找不出居高临下的观感。
“那这就成了你可以对无辜的我们下手的理由吗？”徐余生愤怒地说。
“当然不是，我嘛……不是个普通人。”老妇人摇头失笑，如是说道。
“是的，你不是普通人，说吧，哪家精神病医院逃出来的，只要帮我们把线给拆了，我送你回去。”徐余生立刻挖苦道。
老妇人并不愿意理会徐余生此刻不知有多愤怒的心情，要理解自然可以，但她没办法帮忙解决。
“我是这里的山神……至少曾经是，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是两千年之久的光阴过去了，那时我犯了错，被贬回人形，那位要求我在此做苦役，让我每一百年为一对初次见面但却互相厌恶的人的心脏穿上这根线……”
老妇人望着远方，心中颇为沧桑感慨，两千年便只是穿了四十个后生人心脏的时间罢了，原来觉得路漫漫兮，如今早已心态平和，与世无争。
“阿西吧，真能扯，到底哪家精神病院出的你这么个人才？”徐余生自小便是无神论者，怎会相信这般空口胡扯的大话。
“你到底想不想听完我说的话，你们是我最后要串联心脏的人，如果不想，我现在大可以回去当我的神仙，与你们再不相干，而且言出必行。”老妇人终是面露不满，瞪了徐余生一眼，阴冷地说。
徐余生也是有脾气的人，眼看想要和老妇人继续刚一波之时，长久沉默着、似乎冷眼旁观的郑恩地终于制止了徐余生，她全身无多少气力地说：“山神大人……请认真地叮嘱我们。”
看起来还是这个小姑娘更加讨喜一些，老妇人如是想道。
而后，老妇人双手背到身后，目光从徐余生面上退开，沉着说道：“现在我要说的话，是最为重要的，第一，牢记你们的心脏是互相贯通的，当你生气的时候，她就会想要砸掉家里面所有的东西，你感到痛苦的时候，她便会以泪洗面，你感到心动的时候，她也会忸怩不安，你感到幸福的时候，她会开心地笑出声音。”
“你的意思是我要和这个女人分享我的心情？你在开玩笑吗？”徐余生心中万分震惊，不可置信地质问老妇人。
倘若当真如这老神棍的说辞一般，那岂不是所有的私人空间都要和这个没礼貌的idol一起相处？完啦完啦！刚摆脱家里，到了韩国便又碰上一只更大的猛兽，尽管这只猛兽挺漂亮，但徐余生依旧是好一阵欲哭无泪。
“呀！你当我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怒哀乐吗？没有自知之明的混蛋！”郑恩地不甘示弱，回击徐余生。
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互相伤害一番。
老妇人把一切都真切地看在眼里，叹口气，朝向徐余生，问：“徐余生xi，知道你为什么离开她这么几步心脏就会如此痛楚吗？”
“你还真有那个脸皮来问我这种问题，不是因为你还能因为什么？”徐余生一点没好气地说。
“因为你们对彼此的厌恶。”
徐余生听了这话，虽然之前是半信了老妇人自称的山神之名，但如今还是起了疑心，认为这等解释近乎于是天方夜谭。
“山神大人，你在给我讲伊索寓言吗？还是一千零一夜？”徐余生调侃道。
“还是不相信我啊，我本身就是凌驾于这些故事的存在，再摸摸你们自己的心脏就可以确认。”
老妇人脸色颇为无奈，说完话，缓步走至徐余生和郑恩地中间，空出一手，往虚空中悄声一抓，往后拉扯，徐余生和郑恩地的心脏便再次痛楚起来，顿时冷汗直冒，失去支撑，跌坐于地。
徐余生和郑恩地好半天才终于缓过劲，待有了开口的气力，徐余生便咬牙切齿地说：“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次！仅此一次！”
得到了确切的认可后，老妇人才是满意，徐徐道来：
“你们的心脏之间确实是有一根细线存在的，只不过它是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看不见摸不着的，也可以穿透任何事物，以你们如今对待对方时的厌恶值来看，这根线只有三米左右的长度，当然啦，我给了你们救赎自己的机会，当你们对彼此的厌恶感逐渐消失，甚至出现好感的时候，这根细线会越来越长，同时对彼此的心灵感应也会逐渐削弱。不过，就算细线变长了、认为感觉不到对方的喜怒哀乐了也不要掉以轻心，倘若厌恶值再度提高的话，细线还是会萎缩掉，对彼此心跳的捕捉依然会变得清晰无比，听懂了吗？”
“我们会努力消除厌恶的，但是好感就不必了，我一想到和这样的人来电就浑身发抖。”徐余生看着郑恩地说。
“彼此彼此。”郑恩地没好气地回道。
老妇人细看两人最后一眼，老态年迈的脸上突然恐怖地露出了一点温馨的笑容，仿佛神来之笔，本无几分亲和力的老神棍现在看着倒还是蛮舒心的。
“所以，决定命运的人，现在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了，祝你们好运，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明天我会把你们送回首尔市区。”
这话说完，老妇人的身形再次枯萎下去，徐余生和郑恩地没能出声再多说什么，默然看着她走回了长廊的暗色之中，恍若从无来过，一切如初。
只是，今日，徐余生和郑恩地从此开始，是再无法抛开这等事关性命的羁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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