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人的第一次合作
乡间的报晓公鸡鸣响了全新一天开始的号角。芬里尔匆匆吃了两片面包就爬上马车，准备往城区方向加速赶路。
“起来吧，格雷，如果顺利中午之前就能到达城区外的检查站，到那就离事务所不远了。早餐就放在车厢的小餐桌上。”
“明白，要我把马车的窗帘都拉上吗？”听到检查站，格雷放下了咬了两口的三明治，嘴里嘟囔了一句。
芬里尔大笑道：“只要有我的身份证明就行了，而且我的车可不是那帮人类监察能随便查的。”
马车在这一小时之内，全程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赶路，最终在正午时分赶到了目的地。经过极短暂的停留后，马车放缓了速度，在路上悠闲行进，外面的行人也从零零散散变得愈发拥挤。
城内道路两旁布满了风格迥异的建筑物，数十米高的彩虹合欢树伸出的枝叶几乎遮蔽了百步宽的车道，阳光从缝隙中穿过，如同流动的黄金；行车道上公共马车和私家马车把道路塞得满满当当，却能井然有序而没有造成交通堵塞；街道两边错落有致的排着各色商店，人行道上商贩推着装满吃食的手推车，吆喝售卖着各色糕点，各色手持奇异乐器、穿着复古的人，或成群，或围得水泄不通，那都是来到此地的各种族吟游诗人和音乐家。
格雷侧着头望向窗外，突然喃喃自语了起来：
“我曾经来过这儿，不过三百年前这地方好像还是米德加尔特合众国的一个边陲小城啊，如今我都认不出来了。”
“谁叫十三城区是三方签订和平协议的地方呢，自打停战之后，一大批地狱和天界的原住民都跑到这里来谋求生路，结果本来被战火毁坏的城市借着这个机会，用了十年不到就把十三城区翻新了一遍。”
“外面这么乱，我说这么小声你都能听见？”
“狼人的听觉和嗅觉可以说进化到了极致，就算跟神界精灵科技的微型监听魔偶比都是不相上下。再过几分钟我们也该到地方了，我先去趟银行，你在车上等会儿我。”
外面依旧是那么喧闹，格雷从风衣口袋里找出一枚铜板，百无聊赖的他买了份报纸来打发时间，顺便消灭了那半个吃剩的三明治。报纸上多是些当地发生的新闻和当地政府的对外事务，净是些没什么营养的陈词滥调，直到看见副刊上一角刊登的寻物启事，他脸上的表情才发生了些许变化。
“寻物启事：
现寻找一把金丝楠木镂雕百花椅，椅背上镶嵌有玉牡丹一朵，四脚各包有金色莲花，
此物在运送到雾月街湖边别墅后第二天便不翼而飞，望知情者与盘龙大道12号家具店老板多拉·李斯特先生联系，通讯魔偶呼叫代码：12450。
“嘿，格雷，你看什么呢。”突如其来的问话差点儿把格雷吓得从马车上摔下来。
“你从哪钻上来的，连声音都没有，芬里尔。”格雷抱怨着，把手里的报纸扔给了芬里尔：“你的身份证明上说你开了家私人事务所，这种寻物的活计应该是经常做吧。”
接过报纸的芬里尔看了看，突然大笑不止。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又是这个老东西，他是十三城区经营规模最大的家具商，专门售卖和收藏异国风格的家具。之前我就接过他的委托，替他寻找一套丢失的皇家工坊包金红木座椅，可这个神经兮兮的老家伙只告诉我这些家具出工坊时的编码，害的我专门去原产地东夏国的皇室工坊向工匠们询问，然后又花了一个多月才在一场黑市拍卖会上给他找了回来。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这混蛋居然说他之前是把这套家具转卖给了一位古董商人作为礼物！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哈，也许他脑子里的回路都被神经病医生用手术刀切掉了。”格雷上了马车，拿出一个手掌大小、做工精致的黑色金属球：“刚才这玩意儿从车里的桌子上自己掉了下来，还一直在震动。”
芬里尔接过金属球说道：“这玩意儿是现在常用的通讯魔偶，刚才应该有人联系我，让我看下是谁……额，见鬼，刚回来就有活干。”
“该不会是这个李斯特吧。”
“不是他，是我的老客户，一个叫伯格的职业养狗人。上面说他丢了条繁育用犬，希望我能帮他找到这条狗。”芬里尔把通讯魔偶扔回车厢，又瞄了一眼太阳：“这里离事务所很近了，等回去之后我再跟你说具体情况。”
黑色的马车开始加速前进，经过两个街区之后在一栋小型别墅前停了下来。
“到了，格雷，咱俩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然后就得干活儿了。”
“我猜你的客户很着急，魔偶上面写着语音通讯。”格雷顺手把震动的通讯魔偶递给了芬里尔。
“您好，g≈g事务所的芬里尔竭诚为您服务。嗯，伯格先生，您说丢失的是一只比赛级繁育用犬，那能提供这只狗的相关资料吗？好的，我这会用通讯魔偶接收的，再见。”
芬里尔收把通讯魔偶放回格雷手上，又从里面掏出了那把镶嵌宝石的狼头钥匙打开别墅的松木大门，两人把马车顶上用皮绳固定的几只大铁箱和其他杂物卸下来，格雷用取物魔法把这些笨重的玩意儿搬进了客厅。芬里尔则是把马车赶到了小别墅旁边的马厩旁，拿下马身上的马套，把它们赶进马厩里喂水喂料。
“你在做什么呢？”格雷在门口等了很长时间看不到芬里尔，索性跟着马车留下的轮印跟过来了。
“我在给这些兄弟们做‘保养’。卸下来的东西都搬进屋子了？”
“都放好了，就和在监狱里整理内务一样，这么长时间的使用法术还是进了牢子之后头一遭。还有，那位伯格先生发来了那条狗的相关资料，我对狗一窍不通，不过它价值惊人，你最好看看。”
接过魔偶的芬里尔扫了一眼上面的图像和文字，失声叫道：
“一条继承数十万镑身家、还是经过猎犬协会认证的稀有犬种喀尔涅波斯猎犬？这样的话丢失简直是在情理之中！”
“还有条不太好的消息，伯格先生还顺手去警局报了案，魔偶上还写着如果能找到这条狗，除了基本的报酬之外还会有五百金镑的奖励。”格雷又补充道：“警察先生们要是先找到了这条身价不菲的狗，那我们两个可就白忙活了。”
“没错，格雷。”芬里尔抽了抽鼻子：“我更不会让这块肥肉落进竞争对手的嘴里。”
“万一……”
“没有万一，就算进了他们的嘴，我也会撬开他们的嘴巴，把这块肥肉掏出来！”
“好吧，伙计，我会尽其所能帮助你。”格雷双手握拳，骨节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密集的魔术网路一瞬间布满了双手，闪烁着不稳定的银灰色光芒。“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现在已知的线索只有这条狗的体貌特征和它惊人的身价。”
“喀尔涅波斯是在旧世纪前培育的犬种，传说是哈迪斯用人族的西欧罗巴杜宾作为蓝本，和魔界的古代猎犬进行杂交培育出的一个新种类。因为狗的肩部长着两个类似狗头的凸起，所以才以神话中地狱三头犬的名字命名。据我所知，至今登记在册的纯血种也不过两千多只。在人界数量更是少之又少。在整个养狗圈子中，一条品相一般的喀尔涅波斯都能卖出上万镑……”
“可一条被盗的狗我们怎么找？罪犯有可能会在黑市贩卖。”格雷突然问道。
“这种高档货色的交易是需要犬只出生地的赛犬协会派人进行公证的，每年还要进行三次相关情况记录，狗的资料还好说。”芬里尔耸了耸肩：“不过一会儿我们最好去拜访下伯格先生，去问问具体情况。”
而实际上，盗窃名贵犬种的勾当早在人界、魔界和神界三方混战之前早已有之，甚至形成了庞大的销赃网络。而战争开始之后，各种物资都受到了严格管控，连狗也不例外，市场上常见的猎犬种大多被军方征用来进行各种任务。无论是宠物市场、地下斗狗场都因此受到打击，盗狗现象一时间也失去了市场，消失了许久。而今社会和平，过去许多销声匿迹的罪恶行径再度死灰复燃。各色新犬种的出现让盗狗比以前更为猖獗。
两人简单收拾下客厅，芬里尔沏了一壶咖啡，给格雷倒上了满满一杯。自己打开魔偶，看着那些信息，一对绿眼睛中似乎有什么在回转，看起来像是思考着什么。
格雷虽然喝着咖啡，但是也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不管是凑巧还是什么，至少自己没有死在冥河城外的荒山野岭。他也在想，这个拥有混血种族的青年为何跑到那种荒山野岭。是什么不可知的因素让他跑到人界？然而还没容他想下去，思绪就被一声脆响打断了。
芬里尔把咖啡杯磕到了桌子上，正当格雷想问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芬里尔却说道：“我差点儿忘了，伯格先生不只是职业养狗人，他还是现在米德加尔联合王国的侯爵，据说和皇室成员还有点儿亲缘关系。”
“元素之神在上，那一会儿拜访时我要不要把元素议会礼袍换上？”这种礼袍只有觐见皇室成员或拜访高位领主的时候才能穿上，格雷一直把这件衣服视若珍宝，放在自己的储物手镯中，幸好监牢没把这镯子扣下。
“必须要换，这颗笨蛋脑袋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儿。”芬里尔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着，把客厅里格雷摆好的几个铁箱打开拼命翻找，确认离开侯爵镇时授勋礼服是否放到了箱子里。不然就这身平民打扮，想去面见一位贵族简直是痴人说梦。
还好，礼服平整地放在箱子的夹层里，约顿海姆公国金章也没丢掉。只是光芒显得黯淡了些。
“格雷，你会耀光法术吗？给这玩意儿抛个光。”芬里尔把金章递给格雷问道。
“这是约顿海姆金章？老天！你到底什么身份，伙计！”格雷实在坐不住了。
“呃……我只能跟你说我也有爵位，不过只是个虚衔，这东西是我父亲传给我的。”芬里尔手忙脚乱的换着礼服，面对连续追问却只是说以后会告诉格雷。
格雷也意识到这样问套不出什么跟身份有关的信息，只好把礼袍从镯子里拿出来穿上，再把金章抛光的闪闪发亮。芬里尔拿着通讯魔偶，跟马车行的老板在谈车夫代驾的价格。
马车从小别墅出来的时候，两人因为代驾价格太贵搞得无心观赏窗外的景色。芬里尔的心都快碎成渣了，整整十金镑就花在一个穿着看着没品，自称是退休皇家赶车夫身上，怎么想都觉得肉疼。
“你怎么跟那个车行老板谈的？那可是十金镑！能换一盎司上好的元素结晶！”
“亏我还帮过他，那混蛋连还价的余地都不给，只能盼着伯爵报销这笔钱了。”
“你帮忙的时候敲过他竹杠？除了这个理由，格雷实在不明白这个老板因为何种原因狮子大开口。
“早就记不清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当务之急是找回这条狗。”芬里尔捂着额头，似乎回想这些陈年往事他消耗了不少脑细胞。
一路上除了这几句交流之外，车厢里一直保持着一种静得可怕的氛围，两人低头不语，偶尔会倒上一杯咖啡滋润一下干渴的喉咙。马车经过了一片葱郁的树林之后，在一栋中古风格的建筑前停下。
“要开始工作了。”芬里尔打开车门：“我们去会会这位侯爵，看他能跟我们说点儿什么有用的东西。”
“如你所愿，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