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回m市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
一段手机铃声响起,将我从安逸中惊醒,不用猜测,必然是师父那个老鬼,怕是来活了,又想让我去旁观。
“喂?”接起电话,有些慵懒的问了一声。
“回来,家来客人了。”
话音未落,电话已然挂掉。
猜测的果然没错,除了他也没有别人给我打电话。疑惑的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还需要我回去。
白雪趴在办公桌后,传出轻微的鼾声,蹑手蹑脚来到身旁,看着她的侧脸,被瞬间吸引,真是温馨亲切,多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
其实白雪的指派工作早已完成,而我并没有其他人所担心的心理问题,之所以依然如此,是我们两人心有灵犀,共同达成的结果。
“今天是最后一天,以后你就不用来了。”七年前,白雪对我这么说。
“真快啊,一晃三年了。”
“是啊,三年,你每个月都来,差不多有三十多次。可每次来了,不是睡觉就是发牢骚,哪里有什么心理问题。”
“这还不好?你就巴不得我有问题。”
“行了,别贫了,以后再见不知何时。”
我有些狭促的说:“什么再见不知何时,下个月我还来,已经习惯了,不来不知道去哪,大不了给你咨询费。”
“你知道我这里费用多贵吗?”
“额……”
“好了,逗你呢,想来就来吧,我可是看着你长大,你不来还有些失落。”
我们二人相视一笑,第二个月的那天,仍然出现在她的办公室内。
正出神的看着她,却一声呢喃醒了过来,发现我正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有害羞,而是同样直勾勾的看着我。
“怎么?这么多年没看够?”
“看不够,你怎么保养的,越来越美。”
“别贫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从椅子上起来。每次来都瘫在上面,我真怀疑,你是冲着那把摇椅才赖在我这呢吧。”
“您才贫呢。师父来电话,让我回去,不知道来了什么客人。”
“那就回去吧,我也回家。”
我每次来,其实占用的都是她的休息日,一呆就是一天,她也不反对。用她自己的话就是,反正我也是宅在家,还不如陪陪你。
白雪平时比较忙,总不可能把正经客人拒之门外,反而接待我这个赖皮虫吧。
相视一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转过身,唠叨了一句。
“你还不找男朋友啊,别等老了,赖上我。我虽然有心养你,但怎么也得等我结完婚,不然家里有这么个美女,谁肯嫁给我。”
“赶紧滚蛋,姐姐的事不用你管,大不了我嫁给你,省事。”
“切。”
抬脚出门,外面的天空有些阴沉,连续很久的晴天终于被打破,不容易啊。
打了个计程车,听着司机师傅絮絮叨叨说着这里的新闻,心中郁闷不已。要论八卦,谁有做我们这行的强,整个g市,大事小情,都逃不出我们的耳朵。
旧城区,在这里唯一有平房存在的地方,而且也坚持不了多久,因为墙上已经被画上大大的拆字。
最高兴的莫过于师父,那笔补偿金可不是小数目,很快,我们也能住上高楼大厦了。
梦回园,家里大门上挂着巨大的牌匾,上面刻着那三个字,要多骚包有多骚包。现代社会哪有人还在门头上挂牌匾的,也不知这梦回园对师父来说有何意义。
进入院中,入眼便是菜园,各种应季蔬菜应有尽有。用师父的话就是,他乃隐于市的高人,怎能与凡人同流合污。要我说,无非是想吃点大粪灌溉的东西而已。
院中停着一辆suv,具体是什么车,我是不懂的。只是屋内没有听到一丁点声响,不像有客人来的模样。
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却是万千思绪,以及无论如何也不愿提及的过往。
殷康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不清他在想着什么。我知道,当年的回忆对他来说同样是噩梦一场,他这十年,翻阅典籍,四处询问,还是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诡异的结局。
那另一位客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便是当年另一位了解情况比较多的张清河。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从市来到g市,找到这里。
“张叔,你怎么在这?”
张清河变化不大,只是更加富态,想必日子过得不错,十年过去,怎么着也得升官了。
“小一啊,一转眼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能看到你过的还不错,叔打心底里高兴。”
张清河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从他眼睛中的泪水,我知道他的话都是情真意切,便不再深究。
“是啊,您先办正事,我先走了,等有时间咱们再聊。”我准备躲避一下,从张清河的回答中,显然这件事他并不想让我参与。
说完,我准备去旁边的厢房,可还未出门,便被师父叫住。
“小楼,不用出去了,这件事,少你不可。”
我回过头,有些疑惑,张清河更是着急。
“殷先生,小一他能帮上什么忙,还是您去吧。”
“张所长,您也知道十年前的事,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再也不踏足市,我不会打破自己的誓言。而且,小楼他跟着我学了十年,且体质特殊,他去比我更合适。”
没错,当年的事对他的打击确实不小,发誓当天我也在场。当时他脸上的那种疑惑,那种痛苦,那种悲凉,无论如何我也忘不了。
“可是……”张清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殷康打断。
“没有可是,若是不同意,您就另请高明。”
张清河思虑再三,才点点头,对于他这种态度,我心里相当不爽,很明显的看不起我。
不过,除了有些不爽,更多的是兴奋,自己终于单独出面,兴奋过度的我连具体什么事都没问。
“小楼,这十年,你虽然没有动过手,可我会的你也都会,剩下的就是实际操作。好在你体质特殊,想必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只要记住,面对异物,莫要纠缠,果断才是正道,你的怜悯之心早晚会害了你。”
又是体质特殊,这个借口,师父用了不是一次两次。的确,这十年,我与鬼魂之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联系,我和师父都明白,一切与十年前那一晚脱不了干系,所以这如今是他研究生涯中第一大课题。
我连连点头,对于这种日常训话,早已见怪不怪,左耳听右耳冒。
“时间紧迫,你就跟着张先生走吧。”师父摆摆手,像驱赶苍蝇一样。
张清河也非常无奈,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肯定不会相信我能和殷康比。
张清河已经起身,我却站在原地,搓了搓手。
“师父,给点家伙事。我也不能空手去啊,想必与那污秽之物脱不了干系吧。”
“不行,一切都需要自己搞定,这算是一次考试,若成功,以后都让你出手,若失败,再观摩十年吧。”
听到他这么说,那绝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也不必再废口舌,嘟囔了一句铁公鸡,便出了房屋。
随着张清河准备上车,房中再次传来,殷康的声音。
“到了市,去看看你师妹。”
没错,我还有一师妹,她是师父的亲生女儿,二十岁,叫小南。当初,小南硬要报考市的大学,可气坏了师父,无奈从小娇生惯养,他的震天吼到师妹那里完全成了小哼哼,只好随她而去。
上车,出发,接下来是三个小时的路程。十年,多么漫长,即将踏上故土,却是说不出的难受,仿佛有块石头堵在喉咙眼,上下不得。
不过有张清河在,说不出话也得硬说。
“小一,这些年也不回去看看我和你婶,你婶可经常念叨,总是埋怨我当初怎么不收养你。”
“我知道,您对我好,可当初事情挺乱的,您又是公务人员。再说,现在生活也不错,这些年一直跟着师父学本事,毕竟没有文化,怎么也得有一技傍身。您也知道我师父,他不愿意再回市,自然也看不得我回去。”
没文化这件事我相当苦恼,所谓没文化,不过是没有那些证书而已,该学的知识一样没有落下过。别看师父莽汉一位,文化水平可不低,唯一的瑕疵就是讲课讲不明白,好在我天资聪颖,自学成才。
“我明白。对你来说何尝不是一场噩梦,这次叔也是没办法,才来求助殷先生。”
“到底怎么回事?您还没说呢。”
“还是你自己看吧,说我是说不清,若能说的清也就用不着请你们了。说实话,叔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愿意看到你走这条路。当初,我以为你会跟着段叔学,可那件事发生之后,我才知道,那条路不好走啊。”
“您也别担心,事在人为。当年爷爷说过无数次,我就是吃这行饭的。不过,先说好,您得有心理准备,我第一次独自行事,能不能行,一点底气都没有。”
“跟叔说这个干嘛,都是天意,就算不成,在叔家住几天。”
一路上,张清河都在唠叨,虽然他一直在避免旧事重提,可看到他,我自然会想起。为免他多想,便装作无所谓,有说有笑。
三个小时,说长不长,终于在屁股已经麻木的时候,到达市。当我说要去孤儿院旧址看看时,张清河神色一顿,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