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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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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意闻言惊恐得愣在了原地,她张张嘴欲言又止得朝我看。我兀自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极不解为何突得会有生出这样的变故。安怀柔身边的婢女亦是如此,慌慌张张跪了下来,拉着我的袖子,跟着安怀柔一同呼可敦饶命。

  我挥手震开那婢女,蹲下身与安怀柔目光齐平,迎着她泪光涟涟得眸子轻笑道:“妹妹说笑了。妒而其乱家可是七出之罪,若你腹中真是可汗的骨肉,我怎敢动你一根毫毛?”

  “若是十月之后诞下小王子,母凭子贵,我孤身一人在草原又如何能与妹妹比呢?”

  安怀柔惶惶然握住我的手,脸上泪痕犹存,她扯出一个讨好得笑容道:“可敦出身高贵,是嫡妻正室。若可汗是这草原的太阳,可敦便是月亮,妾身不过繁星一粒,如何能与可敦争辉?”

  我轻轻掰开她的手,冷下脸色站了起来,扬起脸颇是难得端起架子,踱步缓声道:“这些不过虚言而已,妹妹有喜我亦欣喜。只是我今日听闻了一些与妹妹有关的闲话,想向妹妹讨个说法,若是可汗问下来也好有个交代。”

  “在可汗的附离中有位盛名远播的回纥将军,名叫铁勒零,当日可汗统一草原十八部在回纥一战中,见他骁勇善战便将他留在身边。这位铁勒大人在军中的地位与阿史那奇大人不相上下。只是平日里跟着可汗南征北战,不在汗庭,故而今日听阿史那颜提起时我才记起那日夜袭时他亦曾随可汗一道归来。”我朝绿意走去,她会意的上前轻轻扶着我,“今日便想问问妹妹与这位回纥将军可有关系?”

  我见安怀柔吞了吞口水,垂下头去,支支吾吾道:“妾身……妾身与铁勒将军并无瓜葛。”

  “安夫人若是不肯老实交代,那我这个做可敦的可要告知可汗秉公处理了。”我由绿意搀着半倚在床头,故作头疼得揉了揉眼侧,继而满脸忧心得将阿史那颜方才给我的信丢到安怀柔面前,“也不知可汗看到这封密信会作何感想呢?”

  阿史那颜给我的这封信并非他本人所写,我拆开信的头一会竟先赞叹得想阿史那颜得字竟练得这般好了,旋即扫过内容瞧见最后歪歪扭扭得四个大字“可敦亲鉴”这才意识到以他的性子,即便是练好了字也断然不是这样秀气内敛的字体。

  而这来历不明的密信也确实对得起阿史那颜急匆匆赶来告知于我的心意。信并不长,端正小楷以极娟秀的撇捺横勾状告安怀柔私通铁勒零。寥寥几字“夜袭之时,见将军初入夫人账内”便刚好对上了安怀柔这近两月的身孕。

  我见安怀柔打着颤去够那信,脸色煞白,抖着嘴唇半个字也没有申辩。倒是她身后的婢女直呼冤枉,情真意切得同我道:“可敦冤枉,夫人自嫁给可汗之后一向恪守本分。哪些个闲言碎语如何信得,还请可敦明察!”

  “想必这位就是安夫人的陪嫁丫头,秦姑姑了?”

  我听绿意说,安夫人的陪嫁丫头秦儿比这草原上别家夫人的丫头年岁都要长些,故而丫头们都叫她秦姑姑。这陪嫁丫头平日里做事伶俐,行事却很是霸道无礼,绿意笑这同我说这他们私下里还唤她母老虎,活该嫁不出去。

  “奴婢担不起可敦一句姑姑。”秦儿磕了几个头,又道,“还请可敦明察,为我家夫人做主,不要让奸邪之人得逞。”

  “奸邪之人?”我冷笑一声,“这信可是阿史那颜亲手交于我的,莫不是他要害你家夫人?”

  秦儿忙称不敢又吞吞吐吐道阿史那颜年幼,不懂世事。见我神色如常才试探着说:“况且可敦生在宫闱更因知这王子们争权夺位的事,本就是天家常事……大殿下幼年失母,无人管教难免会受小人蛊惑……”

  “嫡母亦是母,你的意思是我管教不严?”我压着心里一口气,冷着声反问道,“诬告王子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着的事。”

  “奴婢并无此意。”秦儿哭丧着脸,见安怀柔仍是呆愣不动,她咬咬牙,又不断地冲我磕着头,“奴婢失言,请可敦责罚。但还请可敦念及我家老爷,看在圣上与贵妃娘娘的份上,千万莫要听信谗言,误会了我家夫人呀!”

  “是谗言还是事实,我自会查明。”听秦儿提及安庆国我猛地愣了一下,暗自思索了江彧是否知道此事,若是知道又为何不揭穿。我心下一团疑云,但面上却是不由自主得缓了下来,“我从前在济世堂只学了些皮毛,喜脉也把不准,秦儿姑姑说得对,这事还得请大夫再好好把把才能有定数。”

  安怀柔似乎没料到会有这般峰回路转之事,瞧着我的目光里满眼不敢相信。只道绿意不怎么开怀得去扶她时才猛地回过神来:“可敦圣明,妾身真的冤枉!若是大殿下指证,妾身愿和殿下当堂对质。”

  我心道阿史那颜口不能言之事满草原谁不知道却笑着道:“妹妹哪里的话,本就是问问,小心伤着身子了。”

  此时已近六月,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已然有了夏日的痕迹。

  秦儿搀着安怀柔走出汗庭后,我才发觉这一折腾闹了满身汗,绿意接连不休的问题在还未来得及出口时便被我一句备水堵在了喉头。

  直到我宽衣坐进浴桶中时,她才边洒花瓣边得了机会问道:“公主为何要放过安怀柔?”

  “你这般问倒是认定了她腹中是铁勒零的骨肉?”我兀自顺着头发,颇是好奇为何绿意没来由得便会觉得这孩子不是江彧的,“即便她与铁勒零私通,这孩子却未必不是阿史那原的。”

  绿意闷笑道:“公主这就有所不知了。可汗同公主吵闹那几日,吩咐人备了许多东西。不仅是衣裳,这花瓣、茶叶、书卷皆是新送来的。绿意还不知公主何时喜欢读书品茶了。想来可汗能这般了解公主,是当真如草原人说的费尽心思想要娶公主,怎么朝三暮四,沾花惹草?”

  我一愣,心下不可避免的因此而生了几分暖意。

  这世上也确实只有江彧知道我爱瞧什么书,偶尔闲情逸致能三四夜不眠不休,读书之时还总爱装模作样得品品茶,一本三正经得养养心性。

  原是他细心安排过,所以我信手拾来便是极感兴趣的书卷。

  “你倒是快被他收买了。”热气氤氲,我随手拨弄着水中花瓣笑着打趣道,“可还记得我才是你的主子。”

  “绿意正是记得公主才是主子,所以担心公主这次轻易放过安怀柔他日难免……”绿意欲言又止,“还望公主恕奴婢妄论朝政之罪。”

  我笑道:“你何时这般规矩了,但说无妨。”

  “近日替公主打听草原十八部中诸多事,绿意以为这回纥将军并非真心归顺,必然别有用心。”她正经得讲道,虽听着有些孩子气却又不是没有道理。

  “回纥本就是附属国,铁勒零不可能忠心与阿史那原是肯定的。”我笑道,“但安怀柔私通铁勒零关键却不在铁勒零身上,而在安怀柔。”

  我见她不解,想她应当也不能理解安庆国嫁女给草原十八部又与回纥勾结的心思,便道:“这些事你我都不必知道的太过清楚。”

  绿意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得瞧着我的脸色试探道:“那公主……这个孩子究竟是留还是……不留?”

  “这得看孩子名义上的父王如何抉择了。”在绿意一团雾水的脑门前,我伸出手指向后轻推了推,“你这脑瓜子这般聪明,从小礼数学的便比我好,难道不知出嫁从夫?”

  “难道说……”绿意顿了顿,见我从桶中站了起来便又匆忙来给我更衣,话噎在喉头,她亦机灵得不再说下去。

  江彧将铁勒零带在身边,铁勒零若与安怀柔私通,他不可能不知道。

  又想起当日他负手而立,轻描淡写得那句“安庆国狼子野心”,我便当下笃定江彧与安庆国之间名为结盟,但各有打算。

  安怀柔与铁勒零私通之事,或许是安庆国指使安怀柔身边的婢女嘱咐她做的,为的便是勾结回纥,在江彧身边不声不响得按一个祸患。但以我对江彧的了解,他未必不是默许甚至铁勒零正是受江彧之命与安怀柔周旋帷帐。

  这孩子的生死并非在我,而在江彧。

  他若不愿铁勒零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那阿史那奇不出一个月便会斩草除根,将安怀柔也化作烟云。若是他与铁勒零之间有什么嫌隙,想以此子牵制铁勒零,那约莫这孩子还能多活几年。

  绿意替我穿上衣裳,忽的又问道:“公主,大殿下如何知道此事的?”

  “道听途说。”我笑道,“你明日寻个由头将安怀柔身边得春桃替我要了过来罢。”

  “……是。”绿意顿了顿,闷声应道。

  我觉察她的低落,安抚道:“你不必担心那丫头,你我之间的情分早已不是主仆了。”

  “绿意不担心着这个,只是春桃虽然有功在先,但背主之人在公主身边到底还是隐患。”

  我没料想她反应得如此之快,也明白她担心之事,但心里头已有了打算便道:“那还须看看,她跟着的是个什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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