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华山云清
一股米饭的味道，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书香。李忘舒再睁眼的时候，是在一间大屋中，他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未穿上衣，不禁红了脸，赶紧寻衣服，却是头晕脑胀，不由的扶住了床边。
“少侠身体虚弱，切勿妄动，你的上衣酒臭，一会儿你洗洗换一身。先喝碗粥吧。”一位老者给李忘舒递来一碗粥，李忘舒饥饿难耐，自是接过粥来，“多谢。”刚准备大口喝下，突然觉得有失礼数，便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位老者。
这一看，便愣住了。这老人仙风道骨，满头华发，胡子也是如雪一般，根本看不出年纪，看似已过古稀，却精神镬铄如壮年小伙，双目囧囧，不似凡人。
“敢问前辈姓名，此地又为何地？”李忘舒脱口而出。
“少侠乃常年习武之人，小小年纪，怎会醉酒倒在我华山脚下？老夫倒想问问你。”老者的话掷地有声，听着内力深厚无比，一定也是武林上德高望重之人。一听到“华山”，李忘舒便明白了，自己晃晃悠悠醉酒，最后倒在了华山云清派的地界，而眼前这位老者，应该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云清派剑宗掌门人沈眠春了。想到这，李忘舒思考了片刻，答到“久仰沈前辈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深感荣幸。在下李忘舒，本长安人，孤身一人以卖艺为生，后军中习武，因得罪人被驱逐出军，只好以酒为伴，借酒浇愁。”
“哦，原来是迷了路。”对于被看出是沈眠春，他毫不惊讶，这种气魄更让李忘舒感叹不已。
“语兰，既是你捡他上山，你便继续照顾他便是，待他痊愈，再送他下山罢。”沈眠春说完起身便走了。
原来沈眠春只是路过此屋，听说自己徒弟捡了个醉鬼上山，便来看上一眼，准备将其快些赶出华山。不曾想这个醉鬼竟是个少年，虽憔悴形容，眉宇之间却依旧清秀俊朗，看身材也是习武之人，且有不少伤疤，可能也是经历过不少殊死之斗。这不禁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便坐下来问了李忘舒两句。更是觉得这个少年不一般，便打消了赶他快走的念头，反倒想多留他几日。
“好的”。这个叫苏语兰的女子应道。
一看到旁边原来还站着个女子，李忘舒的脸更红了。
“少侠不必羞愧”，苏语兰说着也向屋外走去，“你先慢慢吃完粥，再更衣换上便是，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喊我，我在门外亭中坐着。”
“谢……谢谢姑娘。”
待李忘舒再次推开屋门，才敢抬头看此女子。华山云雾缭绕，仙气飘飘，皑皑白雪中的亭子，她正处亭中。一身素衣道袍，左手拿着一本书读着，一把青色长剑用右手握在身后，时不时比划比划，似乎正研究着招式。年纪似乎比李忘舒大个四，五岁，长相虽不出众，但气质如兰，温柔中带着不屈，不禁让人赞叹。
苏语兰再看到李忘舒时也是着实吃了一惊，之前李忘舒如同一摊烂泥，即是能看出气质不凡，也不想多看一眼。而此刻李忘舒穿着云清的道袍，干干净净，细眉高鼻，气宇轩昂的他眼中却如有一抹星尘，让人情不自禁想望进去，五官各个都很精致，组合在一起的却也十分端正。俨然一副正派小道长的模样。所谓君子如玉，怕就是如此罢。
“多谢道姑救命之恩。”李忘舒深作一揖，如果不是苏语兰，自己应该已经是冻死鬼了。
“少侠不必客气，扶正行侠乃云清派的作风，少侠落难，我断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两人边走边聊，挺是投缘，李忘舒从苏语兰的口中了解到了云清派更多的事情。云清原是道家炼丹之所，后因江湖动乱，云清派便出手行侠仗义，以出卓的剑术惩恶扬善，救人于水火。李忘舒心中佩服，想到自己之前的作为，更是懊悔不已，不由地失落起来。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个有着巨大八卦图的广场上。苏语兰看李忘舒有些神伤，便道，“李少侠可知此处是云清练剑之地，三清观门前，太极殿之下，练剑台，乃天地灵气所聚之处。听说在此地练剑，修为能涨数倍。李少侠要不要和在下比划几招，正好清醒一下酒醉的精神呢？”
李忘舒是觉得练剑涨修为的事情颇为新鲜，却又怕伤着救命恩人，正为难，苏语兰已经丢过一把木剑，自己也拿着一把。
“在下出手向来全力以赴，阁下小心了。”
“请赐教。”
方才几尺有余的距离，苏语兰只一步，便到了李忘舒眼前，一剑正往李忘舒的怀中刺来。李忘舒先是一惊，没有料到女子有这么快的速度，随后立刻认真起来，执剑又下往上一拨，化解了这一剑。苏语兰被接住一剑也丝毫不慌，只见形如一只仙鹤，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每一步都灵巧无比，出招敏捷，对李忘舒的攻击也是举重若轻。双方僵持一会儿后，李忘舒心中默想，这云清剑法好生厉害，我的一身武学，好像也难出其右。正想着，突然看到苏语兰一个破绽，李忘舒抓住机会，飞快的挥剑，向她剑招施压，突然一个翻腾，腾出的左手轻轻一推，苏语兰失去平衡，被推倒在地。
李忘舒赶忙将她扶起，“承让了。”
“本以为少侠只是会点武学，不曾想竟如此精通，今日是寻到了好对手。语兰修行还是不够，佩服佩服。”苏语兰心服口服。
“哪里哪里，云清剑法也让我大开眼界，他日若道姑学成，怕是我也无法招架。”
“是吗，倒让老夫看看你的本事！”
宏亮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却只见远处忽现一个人影，定睛一看，也是个老者，这位老者的气场不输沈眠春，李忘舒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刚捡回一条性命怕是又要交代出去了。
正想着，只见老者手一挥剑，一道白光剑气便扑面而来，李忘舒赶忙一躲，却听“唰”的一声，虽似躲开，身上的道袍边缘却已被撕碎，明明相隔数十尺，只靠剑气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这是多么可怕的气力。但李忘舒来不及思考，因为又一道剑气已经闪来，直到到了眼前，李忘舒才发现这与第一道并不一样，这道剑气在眼前忽地裂成四片，往四个方向扩散开来，李忘舒毕竟一直使刀，剑术不快，只能将剑横放，挡住上方两道，自己却被下面两道剑气击飞出去，撞到了后方的石柱上，失去了意识。
“师伯为何要刻意为难一个落难的孩子？”李忘舒在朦胧中听见了苏语兰在抱怨。师伯？莫非……
“一个醉鬼上山，还在此玷污我派练剑之地，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云清剑法，又有何不妥？”老者的话似乎无法争辩。
“那是语兰的错，与他何干，师伯何须伤他？”苏语兰话中带着内疚，她很后悔带李忘舒来练剑台。
“老夫自由分寸，只是击晕，并不会伤及他筋骨，你瞧，这个小醉鬼已经醒了。”
李忘舒在苏语兰搀扶下站了起来，深做一揖“多谢沈前辈手下留情，云清气宗果然名不虚传，在下的修为还相距甚远。”
李忘舒细想刚才的剑气，乃云清气宗才可能使出，又听苏语兰喊此人师伯，那此人便定是沈眠春之弟，云清派气宗掌门人沈知秋了。想来听说云清派由沈家兄弟二人执掌，二人一人潜心练剑，一人潜心练气，终形成剑宗气宗派别，两人谁也不服谁。于是二人并管云清，所以云清的弟子们也分两派，也算江湖一桩趣闻。
“哦，你居然认得我，看来你这小醉鬼还算懂点事情，看你把剑横用还挡了我两道剑气，也算对武学有点造诣。来做我徒弟怎么样？”
这个沈知秋，和沈眠春虽是两兄弟，性格还真是迥然不同，沈眠春沉稳内敛，有话也憋在心里，城府颇深，虽对李忘舒感兴趣，也一点不表现出来。沈知秋刚毅开朗，想什么说什么，喜欢李忘舒就想试试他的功夫，丝毫不顾及长辈晚辈。
要说这两人唯一的相同，怕就是江湖上顶尖的强者了吧。
李忘舒不语，云清乃江湖名门正派，行侠仗义，自己却曾是江湖中杀手组织的成员，手上沾满献血，甚至也可能有云清派成员的血。想到这，李忘舒知道，他不配加入这里。
“李少侠加入云清我赞成，但我觉得你应该来我师父这，我们也好照应你。”苏语兰自是想让李忘舒留下，再加入自己所在的剑宗。
“哈哈哈，少侠，看你眉头紧锁，老夫不为难你，你细细想想今日老夫的本事，和老夫的话，日后再决定。”
“多谢。”李忘舒其实很欣赏华山的风景和云清的做派，强者会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两位掌门的强大很是吸引他。
但当他坐在华山之巅，静静思索，看华山云淡风轻，他却还是那个浑身浴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