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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柳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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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莲湖弄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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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地面上杂草丰茂,绿意浓稠,他们手牵着手,(但更像是柳绿牵着凌峰的手,)走在松软的草地上。

  “去哪?”凌峰问。

  “你只管跟着我就是了”柳绿说。

  一片松林代替了草地,松林后又是一片稀疏的竹林。竹梢上的阳光漏下来,洒落在地上,竹下的草地上阴影斑驳。林中微风阵阵,凉爽而温柔,献殷勤似的簇拥着他俩。走了一会儿,山山坡开始向下倾斜,山径变窄,两边的植被由高大的绿竹变成了低矮、茂密的小竹子。

  柳绿拎着长裙,拉着凌峰,钻进了翠绿的竹子丛里。狭窄的小径在矮竹丛中蜿蜒,柳绿拨动竹枝,竹子发出轻微的呢喃,竹叶擦着他们的衣裳沙沙作响,枝叶间闪动着缕缕绿光。拨开最后一杆竹枝,映入他们视野的是这一幅这样的画面:

  无数碧绿的莲叶,连绵成一片深绿色的海,绿海连着蓝天,波澜荡漾,绿波之上点缀着一万朵粉红的莲花;海岸的滩涂上是成群的,扭着纤细的腰肢舞动着的芦苇,其中赫然有一只雪白的鹭鸶细脚伶仃立于浅水中;芦苇梢头是蔚蓝的天空,在天空的蔚蓝里,几缕洁白的微云轻盈地掠过芦苇梢头。

  两人漫步在绿草如茵的湖岸。“美吗,这里?”柳绿问。

  “很美!”

  “我小时候就经常来这里玩。”

  “姑妈会追过来吗?”凌峰下意识地回望了一下身后。

  “不会的。再说,她还会真把我给杀了?至于你……”

  “我咋了?”

  “你不是还长着两条腿吗!可以跑啊!”

  “哦,那是!”凌峰说。他瞟了一眼芦苇丛中的那一只鹭鸶。它形态漂亮,姿态优雅,正摆动着小脑袋,仿佛在炫耀头上美丽的丝羽;蓦地,它细长如筷子的喙钳起一尾小鱼儿,倒霉的小鱼儿在它的口中胡乱地扭动着挣扎着。

  转过一个弯绕过一片茂密的芦苇,远处山坡上几座农家小院跳进了他们的视线。两三个农家姑娘抬着箩筐往山坡下走,脚下的那条山野小路延伸到湖里。凌峰他们二人继续走了不多远,前方成片的莲花丛中出现了一道石砌的长台。石台从湖岸延伸到湖里,台边停靠着三两条小木船。来到石台上,柳绿突然推了凌峰一把,凌峰掉下石台,扑在船上,当他站起来的时候,柳绿又倐地跳上船,木船陡地晃了晃,凌峰脚步一颠,差点栽进水里,回头一看,柳绿早已经坐在船尾,扶着船舷笑他。

  “我可不会凫水。”

  “哦?那我应该把你扔进水里,看看你大口吃水是什么模样。”

  凌峰解开缆绳,柳绿推了一把爬满青苔的石台壁,小船悠悠地往湖里荡。凌峰摇着桨,小船缓缓地在莲花间滑行。这些美人有的大方的舒展花瓣,有的躲在碧叶下,有的拿叶片娇羞地半遮着粉嫩的脸。许多花瓣的尖梢水珠滴零,闪着银光宛若星辰,滚落到碧玉碗般的莲叶里,顽皮地跳来跳去。

  “你几岁?”柳绿问。

  凌峰抬头瞥了一眼柳绿,“十七岁。”

  “我比你大,难怪看起来就像你的姐姐。”

  “哦?”凌峰似乎不愿意相信。“你,属什么?”他斟酌着自己的措辞。

  柳绿看了他一眼,“我18岁,比你大一岁呢!”

  “生日呢?”

  “10月6日,干嘛?”

  “早几个月而已,——你怎么看也不像我的姐姐。”

  “怎么不像?”柳绿站起来。

  “就是不像。”

  “你得说出个‘因为,所以’出来啊。”

  “我比你个子高,也比你力气大!”凌峰说。“我还是可以保护你。”他的语气充满自信。

  柳绿笑了笑,“我发起火来,能把你扔上树。”

  “那是。”凌峰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柳绿的眼睛骨碌一转,“你是说那个谢蟠?”

  “是啊,树林里的那件事之后,你在学校里,他们看你的眼神……?”

  “同学们倒是没有,只是那个谢蟠,他吓坏了,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不过,那天的事情想必他不会透露半句。被一个女生丢到树上去,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

  “那是。还有他的伙伴们,他会让他们排好队,然后一个一个地叫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也许吧。”

  “那其他同学呢?”

  “其他同学?”柳绿说,“还是那样,他们都很好啊!”

  “我是说,”凌峰咽了下口水,“他们看你的……眼神。”他瞥了柳绿一眼。

  柳绿的鼻子戳到凌峰的眼前,“你觉得他们看我会是什么眼神?你希望他们看我会是什么眼神,是像在看一个妖精,还是火辣辣的,心荡神迷……嗯?”

  凌峰圆睁着眼看着柳绿秀丽的脸庞,她的鼻子玉雕般玲珑。凌峰嗫嚅着,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愈发说不出话,就愈发局促不安了,竟憋得脸满脸通红。

  柳绿的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她微喘的呼吸就像湖面上银光晃动此起彼伏的涟漪。

  柳绿发现了凌峰的脸红,(她大约从没见过男生脸红,觉得更有趣了。)她的目光在凌峰的脸庞上晃来晃去,仿佛在研究一件艺术品。“嗯?”柳绿的鼻尖继续往前推进,逼问凌峰。

  凌峰一步步后退,最后只能往后仰,他的身后是一片汪洋。船体因为他们的重量开始翘起了。

  凌峰半晌才从嘴里挤出破碎的一句:“你……这……这么近……?”他的声音如微风中的烛火闪闪烁烁。

  “我没见过男生脸红啊,近点,看得清楚!”

  凌峰越发窘了,真想钻进水底——他不会游泳。他瞥了一眼脚下,说:“船,不行了……”

  柳绿倐地往后一跳,船猛地晃动,凌峰“啊哦”一声颠往水里……

  柳绿一把揪住凌峰的肩头,将他拉回来。船身欢快地摇晃着,晃出一个接一个的圈圈,一个接一个地荡漾到莲叶下。

  “我又救了你一回。快,叫姐姐!”

  “不叫。”凌峰抬起头。

  太阳更高了,阳光明媚灿烂,照耀在身上暖烘烘的。

  两人坐下来,柳绿陷入沉思良久。凌峰见柳绿静静的无话:“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有事要问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一直逃学。”

  “不错,”柳绿说。“你真的喜欢巫师这个行当吗,为此不惜辍学?”

  凌峰叹了口气,说:“记得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吗?那场暴雨带走了我的父母。”

  “什么?”柳绿扬起眉毛,表情震惊。“你的父母都……?”她把最后的两个字咽进肚子里。

  “失踪了!失踪得很离奇,一年来杳无音讯,犹如天人永隔。那天晚上,我和你离开学校回家的晚上,——记得吧,——雨很大,这剧烈的天气变化仿佛是某种不幸的预兆。我回到家,发现玻璃窗上有一个大洞,家里一片狼藉,我的父母也已经不知所踪,后来,什么东西掉下来把我砸晕了,我想是挂钟;第二天,醒来得时候,我发现我竟然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全都消失了,家里也变整洁了。毫无疑问,有人来过。”

  “谁?”

  “当时,我并不知道;后来我知道了,是个白胡子巫师。”

  “哦。”

  “后来,我的那个舅舅带着一封信来到我家要把我带走。那封信很像是我父亲的口吻,我就跟着舅舅到了麦香村。我们没有作任何的停留,立即走。因为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离奇的事情,他害怕极了,几乎吓坏了,仿佛某种神秘不可知的力量下一刻就会把他抓走,他不敢在我家多停留哪怕一秒钟。我似乎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于是我遵照信中的要求投靠了舅舅。——其实那封信也是那位老巫师写的。”

  “那你到了舅舅家呢,怎么也不写信告诉我一声?”

  “我以为……”凌峰感到自己似乎无言以对。

  “难道你就一点儿也没有……”柳绿停顿了一下,瞥了凌峰一眼。“想到我吗?”

  “我……”凌峰一时语塞。他们看了彼此一眼,目光相撞又分离,如火石相击星火迸溅。

  “你什么……?”

  “我……”凌峰的目光落在船底,他似乎在斟酌着字句,又仿佛正奋力从内心掏出某种极其重要、珍贵的东西。此刻,凌峰放弃了解释的机会,他想直接点,对,直扑主题。“我喜欢你!”他说,目光敷在柳绿侧着脸的倩影上。柳绿倐地转过脸,……

  凌峰的目光敷在柳绿的脸上。

  “你这算表白吗?”

  “算吗?”凌峰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摇晃。“如果你觉得不算。那么——

  我爱你!”

  这时候,船身蹭过一盘大如伞面的莲叶,上面一只绿皮青蛙咕咚一声,跃入水里,溅起水花,它游到船边,隐藏在莲叶下,探出两只贼溜溜圆鼓鼓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

  “如果我不同意呢?”柳绿看着凌峰的脸。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的心意都是如此。”凌峰听到了自己越发粗重的呼吸。

  “不是在说你的事儿嘛,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快说说你吧,我很想知道你接下去的事情。”

  凌峰盯着那只青蛙,青蛙觉得没趣,游走了。“就这样,我在麦香村舅舅家做工。在哪里的日子没有一天不是在折磨中渡过的,不过我结识了一个好朋友,他叫皮博。……因为他们一口咬定我偷了人家的东西……”凌峰将麦香村的许多事情告诉了柳绿。他扭头一看,发现柳绿略转过身,伸出洁白纤细的手指,抹了抹眼睛下的脸颊。她的脸颊迎着旭日的光华,更显得很娇嫩,脸上闪着星辰般的微光。

  凌峰凑到柳绿身旁,说:“对不起!”声音既轻,又柔。

  柳绿摇摇头,她转过脸庞来。四目相对。凌峰看见她的双眼像一个清澈无瑕的深潭,一个身影身居于潭底。

  “你不要哭,我不能见你哭。”一股酸流仿佛从脑子里涌进他的鼻腔。

  柳绿微微一笑了。“风惹了我的眼而已……”她说,“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她继续说:

  “你知道吗?你的桌位还在呐,在我的身后,空着,孤孤单单;桌膛里还锁着你的书籍。”

  “我不回去了。”凌峰说。

  “老师们发现了,几次想把你的桌位撤走。我不让撤——凭什么?我说他一定还会回来的。你的位置就一直保持到现在。偶尔,有些个淘气的男声会在你的桌面上放一朵白菊;有时又换成一条青松枝。有一次,一个同学还为你念了祭辞:‘生前,他默默无名;死后,愿他魂归故里。’过一阵子,他们干脆会把这句话刻在你的桌面上当成你的墓志铭。”

  “有意思。”

  “后来,有一次,我,去过你们家。你们家院门锁着……”

  凌峰的目光落在柳绿的脸上,寻觅着她脸上的表情和眼神的细微变化。柳绿发现了,“你看我干嘛?”她说。

  “没有。”凌峰的视线转到湖水里。

  “你离开麦香村,就去了巫师家了吗?”

  “就是的。那位白胡子老巫师收留了我,我成了他的学徒。我们就住在森林里的一座草庐里。一起的,还有一只戴眼镜的猴子,一只会隐身的猫头鹰,他们都精通人类的语言。”

  “太奇妙了,我真想去拜访他们,他们会欢迎一个女生的造访吗?”

  “会的。”凌峰说,“对了……”

  “嗯?”

  “我得赶紧回,赶在大师回来之前,我是趁他老人家不在,偷偷溜下来的”

  “你犯了禁,偷偷下山?”

  “被发现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惨。”

  “哦!那你就准备品尝巫师魔杖的滋味吧!最好把你变成一只蜗牛,叫你天天背着贝壳儿沿着树干往上爬。”

  凌峰摇着橹往回走,柳绿望见湖岸的芦苇在微风中不知疲倦的舞蹈。

  蓦然间,莲花丛后,漂出一艘渔船,渔上三个采莲蓬的渔家姑娘。这会儿他们忙完了活正在小憩:一个坐在船沿捋起裤腿,雪白的腿脚伸进清澈的湖里摇荡;一个蹲在船沿伸手舀水泼弄出银光闪闪的水花,水花溅在莲叶上发出好听的啪啦啪啦的声音;一个站在船头,手持一杆长篙,蜻蜓点水般打在银光粼粼的水面,漾开一个又一个圈。

  他们热情地互相打招呼。接着,渔船各自分开。那艘船上的姑娘们开始议论他们了。

  “瞧,小两口在谈情说爱。”

  “那女孩真漂亮。”

  “那小子俊得很……”

  “你说他们刚刚有没有这样……”其中有一个姑娘左手伸出食指,右手也伸出食指,两个食指代表一对情侣;两个食指不住地相互点着指尖,她撅起嘴唇发出啧啧的声音为两个手指的行动配音。“躲在莲花下偷偷亲嘴?”

  渔家姑娘们的船渐渐远去,但凌峰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柳绿觉察出来了,她问道:“他们在说我们吗,在说什么?”

  “没什么!”凌峰笑了笑。

  姑娘们热烈地讨论着,任由渔船漂泊,最后渔船竟一头扎进一簇特别茂盛的莲花丛中,惊起一群长腿鹭鸶。鹭鸶四面飞窜,水花四处飞溅,女孩们吓了一跳,船身猛地一晃,她们以各自的姿势栽入水里,戳破了莲叶,压毁了莲花,绯红的花瓣漂浮在碧绿的湖面。

  常年生活在湖边,他们都如同长着两条腿的鱼,须臾,他们又爬上船来,个个都披头散发,浑身湿漉漉。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坐在船舷上哈哈大笑。他们的头上,瓦蓝的天空清澈高远如洗过了一遍。

  “快告诉我。”柳绿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心。

  “真没什么!”他怕他一说出口就被柳绿蹬进湖里。

  他举头看看天,太阳又往上跳了跳,熊熊燃烧,迸射着灼热刺眼的白色火光。他随手从船外拔了根大莲叶,莲叶梗滴零着泥水。他把叶梗蘸进水了搅了搅,甩掉水滴,递给柳绿充当遮阳伞。柳绿拿起莲叶伞扔进水里,“不要——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要。”

  “到了岸上,到了岸上我告诉你,好吧?”凌峰继续摇橹。

  突然,他感到周围似乎有什么异样,连空气都似乎粘稠沉重。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所有的莲叶呆呆的静立不语,所有的莲花也庄重肃穆,仿佛都在等待着一个重大事件的宣布。一股莫名的紧张在凌峰的心中油然升起,就像开了弓的弦绷得紧紧。

  柳绿觉得奇怪:“你怎么啦?”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你感觉到没有?”

  “无非是没有风了啊,你看,我的头发和裙子都规规矩矩的啦。”

  “不错,是没有风了。感觉和那一天晚上的状况是一样的。”他抬头望着天空,天边的那几缕棉絮般的微云不知什么时候纠结在一起,成了一簇灰底的云团,而且正在不断的伸展着迅速朝这边爬过来。一道黑影滑过他的脑海,他脑子里响起那天晚上的沉闷的雷鸣。

  “凌峰!”柳绿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冥想。

  “柳绿,我们快走!”他开始拼命地划船。

  2

  云团倐地遮住了太阳,阳光瞬间变了个色调;天空中的光芒以浓墨重彩渲染出一幅浓艳的莲湖弄舟图。

  “六月的天空简直就是三岁的小孩,哭笑无常。”柳绿的脸上挂着若有所失的表情

  凌峰只是拼命划船,不远处,渔家姑娘的渔船拖着水面的涟漪往另一个方向窜去。

  凌峰驾着小船从湖面撞开莲叶直接蹿上了湖岸,压倒了大片芦苇,惊飞了一大群鸟雀。

  凌峰牵着柳绿的手,柳绿一手扶着凌峰,一手拎着裙子,跳下小船……

  天空中,乌云像狼群般压过来,越压越低;一道蓝色的闪电切入饱胀的云团,电光一闪即逝;旋即,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千军万马从头顶奔腾而过。又道蓝光划过乌云,乌云破了,雨水倾泻下来,热乎乎的,带着腥咸的味道。湖里面蓦地热闹非凡,仿佛突然听到了振奋人心的消息,人声鼎沸,人群狂欢,敲锣打鼓,撞钟击钹;一片白色雾气从中冉冉升起。

  风挟雨发了疯地追击他们,鞭挞着他们的背,鞭挞着他们的脸。周围没有任何掩体可供躲藏,他们完全暴露在风雨的打击之下。凌峰把柳绿的手攥得紧紧,生怕丢失了。雨肆无忌惮地下,越下越狠。

  不远处,那三个渔家姑娘正往家里赶,每个姑娘头上都扣着一朵大大的莲叶。三个姑娘两个在前一个在后,用那根长篙抬着一筐莲蓬,姑娘们踉踉跄跄,筐子晃晃荡荡,不住地往后滑。后面的姑娘大喊:“筐子再往前挪一挪吧,累死我了,当你们大姐可真不容易。”前面的一个姑娘嬉笑着说道:“哎呀,快到了,快到了,这不快到家了嘛!”

  忽然,柳绿扯住凌峰,凌峰回头。他看见她的柔嫩白皙的脸,正承受着雨水的鞭笞;眼睛睁不开,只能努力撑开一条缝。他倐地感到十分心疼。

  柳绿喊道:“我们到他们家避避雨。”雨点噼里啪啦打着柳绿的脸,但扑不灭她眯缝着的眼睛里流泻出来的闪亮、坚定的光芒。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沿着她的头发流淌。她的衣裙被雨水浇蔫了,无精打采地趴贴在她身上,显露出她窈窕修长的充满生命力的身体轮廓。

  “可你这个样子!”凌峰的目光扫视着柳绿的全身。

  “我怎么啦,见不得人吗?”柳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随即双手抱在胸前。

  凌峰不再多想,他攥着柳绿转而追向那三个姑娘。地势缓缓抬升,一条羊肠小径委蛇而上,即便是在暴雨中爬坡,对于柳绿来说也并不是问题,她的脚步敏捷,犹如猫科动物。

  前方有一座农舍掩映在一株高大的松树下;紧挨着的还有一座。这两座农舍就像坐在一起聊天的两兄弟。一样的形式,相同的建造风格,都有木头的篱笆围成的院子,是标准的农家小院。

  他们很快就赶上了那三个渔家姑娘,走在最后的那个姑娘发现了他们,叫唤起来:“快,往这边……”她微笑着指着松树下的院子。现在,不出五十步姑娘们就可以踏进自家农舍的院子了。

  前面两个听到叫喊回过头,立即怔住了,她们的表情猝然扭曲了,接着尖叫声猝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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