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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柳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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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黑衣人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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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魔杖末梢飘着白色的烟雾,缓缓绕着别墅飞行,最后悬停在梧桐树梢上。凌峰并没有立即飞走。视线透过玻璃窗,他望见了他们曾经睡过的床,绿皮轿车还停在房中。“等我,我会回来的。”他握紧杖头,魔杖刺向夜空。

  突然,他的耳际响起一声女孩的尖叫,短促而尖利,虽遥远却清晰。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他的内心溅起炽热的星火。

  夜空中,魔杖带着他向后翻了个跟斗垂直落下,转而射进露台。魔杖缩小,他落在茶厅,心如战鼓,毫毛树立:一个黑衣怪人抓住了柳绿。“放开她!”他吼道。他盯着那个怪人的手,扼住柳绿喉咙的那只惨白的手。那只手瘦骨嶙峋,爪子一般,仿佛是从死人的身上扯下来接在他身上的,没有任何的血色。

  黑衣怪人浑身湿漉漉似乎刚从水里爬出来。他黑色的长发乱糟糟,黏成一绺一绺的,滴零着水珠;身上的黑衣破破烂烂,仿佛因久经浸泡而腐朽了;他消瘦的惨白的面孔看起来好像大病初愈;一双眼睛掩映在他从额头上耷拉下来的乱发里,闪烁着阴冷的光。他一只手从柳绿的身后锁住了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拧住了她的胳膊。她看起来很痛苦:微仰着头,涨红了脸,弯曲的身躯紧绷着像一张拉开的弓。她的脚下陨落了几个白炽灯,散落着些许透明的碎片,几个灯芯奄奄一息,贴在地面忽明忽灭,闪烁着半死不活的微光。这一幕,这一切,都笼罩在如烟雨般迷蒙、惨淡、氤氲着浓浓寒意的月光中。此刻,凌峰感到仿佛有一只手探进他的胸膛蛮横地抓住他的心,揉搓着。

  黑衣人冷笑着,笑声仿佛是从地下幽深的洞穴传出,阴森、恐怖、寒冷。“没想到柳毅的小公主竟然还藏了个小后生。见识了,见识了。”他说。

  “你能进来,也是个人物。拿一个女生做人质,不怕被天下巫师笑掉大牙吗?放了那个女孩。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

  “乳臭未干的小儿,你连向我挑战的资格都没有!爷爷先陪你玩玩,再弄死你。”他推开柳绿。柳绿尖叫一声,甩开双臂鸽子似的扑棱着翅膀飞窜到凌峰身后。

  “躲起来!”凌峰话音未落,黑衣人就张开双臂,像一只巨大的蝙蝠扑到他面前。凌峰劈出一杖,击倒黑衣人。黑衣人倒在地上,似乎死了。接着,他的遗体化作了一滩浓稠的黑色淤泥,散发着恶臭。那种臭味仿佛来自粪坑,又好像来自垃圾场。

  那滩淤泥蠕动起来,向凌峰流过来,凌峰后退。那魔物逼近了凌峰,凌峰持杖狂劈,淤泥四处飞溅,但无济于事。恶臭的淤泥黏上凌峰的脚,迅速爬升,像一条巨蟒缠上凌峰的双腿,再往上,包裹了凌峰的身体。

  “不——”柳绿急得直跺脚。

  凌峰感到浑身像是被无数的绳索捆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勒得他难以呼吸,汹涌的臭气醺得他头晕脑胀。他挣扎着,扭动着,却无法摆脱粘稠的淤泥。淤泥上冒出一个人头——黑衣人的头颅,他狞笑着,露出了细小的尖牙。“小子,慢慢享受吧,我会把你勒挤成一滩肉泥,呜呼呼……”那声音像阴暗洞穴里涌起的阵阵阴风。

  柳绿从靠墙的木架上拎下一个大瓷瓶,绕到淤泥上冒出来的那颗脑袋后面,照着头顶砸下去。那颗脑袋摇晃了一下,滑落下来,滚到地上。正在这时,凌峰的胸膛上喷出一束烈焰,包裹着他的淤泥像一只青蛙从他的身上跳出去,变成了一个无头人。地上黑衣人的人头睁眼看着他的身躯,脸上呈现出十分震惊的表情,它看见他的身躯没头没脑,傻傻站着,胸膛上破了一个大窟窿,前后通透,窟窿边沿的黑衣星火点点。

  凌峰几乎瘫倒,此刻,他跪着单膝,以杖拄地,手里还攥着他的启火盒。

  黑衣人的头高叫着尖利的声音:“快,快跑!”

  无头身躯摇摇晃晃,转身向后跑,步履蹒跚。

  黑衣人的头又叫道:“还有脑袋,别忘了,脑袋,脑袋。”

  无头身躯折回来,捧起地上的头颅,转身就跑,动作生硬而笨拙。

  凌峰站起来追向那具逃跑的无头躯体。

  “快,快跑啊,……”黑衣人的头催促着他的身躯。无头躯体只顾甩开脚步向前跑。他大约觉得胸膛上空落落的,就把手里捧着的头颅往胸膛上一塞,堵住了那个大窟窿。那颗头颅脸面朝后,正盯着不断逼近过来的凌峰,他的嘴巴又开始喊叫了。那张苍白的面孔嵌在乌黑的背上,显得异常可怖。

  无头躯体撞到环形走廊的栏杆,摇晃了两下,又转入走廊向右跑,跌跌撞撞的,像个喝高了的酒鬼。

  凌峰举杖便劈,他劈向左,黑衣人的头就喊右闪;凌峰劈向右,那人头就喊左闪,那颗人头指挥着他的躯体躲躲闪闪,凌峰打不着,突然,凌峰陡然地往正中一捅,一杖就捅烂了人头的鼻子,痛得他龇牙咧嘴,哇哇大叫。

  无头躯体撞进了盥洗室。盥洗室的门虚掩着,似乎刚刚有谁来用过又忘了关门。

  凌峰追进盥洗室,然后在盥洗室里打起来。无头躯体蹦前跳后,挥拳乱打,被他自己的头指挥得团团转。凌峰挥着魔杖狂揍一通,击打过程中,敲掉了台盆上的一个水龙头,水花四处喷溅。

  在他的脑袋的指挥下,无头躯体摇摇晃晃跑到抽水马桶边一头扎进抽水马桶里,化作漆黑恶臭的淤泥,滑入下水道了。凌峰取出启火盒,往抽水马桶里注入熊熊烈火,下水管道里传出凄厉的惨叫。

  凌峰回头看见柳绿在盥洗室门口探出头。她冲进来,手里举着瓷瓶砸进抽水马桶,马桶里哗啷啷响起瓷器破碎的声响。此时,扳子和螺丝刀不知从什么地方飘进来开始维修水龙头。水花呲呲喷射,洒在墙壁和地面,也淋湿了他们。他们跑出盥洗室。

  “老天!他是怎么闯进来了的?我在梧桐别墅还从没有让蚊子叮过。”柳绿说。

  “天知道。”

  “难道魔法屏障已经形同虚设?”

  这时候,扫帚和畚斗从盥洗室里蹦出来,前往茶厅,开始清理玻璃碎片;一根拖把昂着杆头像蜗牛一样从盥洗室里爬出来,爬到大厅里,摆来摆去地清洗地板。

  “刚刚盥洗室的门怎么会开着?”凌峰问。

  “我绝对没有用过这个盥洗室,我发誓。”柳绿说。

  凌峰若有所思,他的视线穿过盥洗室的门落到碎裂的抽水马桶上。“我想他是从下水道进来的。”凌峰说。“从那来的,所以他要从那儿走。”

  “没错。”柳绿双手捧在胸前,“那家伙身上一股下水道的味儿,臭死了,落到他手里真是倒霉得不行。”

  “你记得吗?那家伙是不是提到了你的家人。”

  “我,我没有什么印象了,”柳绿摇摇头,“我当时吓都吓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说过吗?”

  “‘柳毅的小公主竟然还藏了个小后生。’——你父亲是叫柳毅?”

  “是,是的。”柳绿睁大了眼睛。“难道我爸爸妈妈得罪了什么人?爸爸不像是会得罪人,妈妈就不好说了,她说句话都像在跟人家吵架似的。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爸爸怎么会受得了她。”

  “我们快走,我带你离开!”凌峰说。“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

  “你不是还不乐意吗?”柳绿转过身,“你要是不乐意,我可没强求你。”

  凌峰拉起柳绿的手往他们的卧房跑去。推开房门,穿过起居室,绿皮飞车就趴伏着卧室里。

  “上车,这回我来带你。”凌峰把柳绿送进副驾驶位,然后自己坐到驾驶位上。

  “你会摆弄这玩意?”柳绿问。

  “我看你玩两次就会了。”

  柳绿想来想去,他顶多就看过她开了一次,还是在飞来梧桐别墅的时候。

  “我不能把你扔在这,太危险了。你父母自以为这幢别墅被他们塑造得固若金汤,但事实证明他们百密一疏。”

  “也不能怪他们啊,他们总不能连下水道也给堵了。”

  凌峰发动引擎,车灯亮起,绿皮车转了个弯,车前灯的光芒射向窗户。引擎嘶吼起来,车辆窜出了窗户,掠过梧桐树梢,飞上了深邃辽远的夜空,月亮安逸地趴在乌云上面露出了半边苍白的脸。

  此时,车身平稳,飞速均匀,漂浮在夜色中的飞车像一叶扁舟荡漾在大海上。

  “我们所处什么位置?”凌峰问。

  “你不管——流云峰在我们9点钟方向。”

  凌峰右轮方向盘,车身右转向45度,回正后,全速前进。

  飞了不久,暗黑的大地上出现了一个明亮的角落,那里灯火璀璨,比午夜的星空更为夺目。“那是什么地方?”凌峰问。

  “温陵镇呐。”柳绿答。

  “什么,我们就在温陵镇上空?”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

  “那梧桐别墅?”

  “梧桐别墅就在温陵镇外的莽山山脉里。”

  “哦,老天呐!”

  “你还真以为是仙境啊?”

  凌峰望见窗外寥廓的夜空下,他辨不清广袤的大地上哪里是他的家,哪一座房子是他的曾经的居所,但他可以想象得到:在灯火辉煌的房子间,在清冷苍白的月光下,他家黑瓦白墙的房子一定正在默默地哀思,追忆着焰光摇曳的炉火,追忆着逝去的温馨安乐的年华。

  蓦地,随着车身里头响起生涩的齿轮相碰的咔咔声,绿皮飞车猛地抖了抖。柳绿惊呼起来。“专心开车,好不好?我们开的可是飞车!别把咱都栽下去。我可不想变成铁皮包子的肉馅。”

  “吓到你了,对不起!”凌峰说。“糊里糊涂回来,从家门口路过,也没有走进家门,也没有去逛逛温陵的街道……就这样又离开了,心里有点乱。”

  “舍不得?那就下去逛逛。”

  “不了,赶紧回流云峰逸庐。莲湖边上,还有梧桐别墅里出现的家伙都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想尽快向大师讨教。希望大师能知道点什么?”

  “不过,你说你是私自下山,那么你最好现在开始祷告吧,希望他不会一怒之下将你变成一只癞蛤蟆。”

  说话间,温陵的灯火已经过了,车下是绵延千里的莽莽群山,宛如千万头沉睡的巨兽。群山之间,灰白色的云海在月亮的银光下翻滚波涛。深邃而寥廓的夜空中些许星辰或明或灭,的明月悬挂在中天,仿佛一动不动。皎洁清冷的月光下,绵延无尽的云海上,绿皮飞车孤独地滑翔,引擎呜呜而鸣。

  天气越来越寒冷,车窗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窗外的景色渐渐模糊。柳绿开动雨刮器,雨刮器吃啦吃啦地摆过来摆过去。

  在柳绿的提醒下,凌峰的思绪被拉到了流云峰,如果大师已然回返,我该怎么面对他呢?还有柳绿怎么办?我该怎么向他老人家介绍我身旁的这个女生?这些都是问题,……

  “嘎嘎,嘎嘎……”绿皮飞车又痛苦不堪地叫唤起来。车身剧烈抖动了几下,低下车头,坠落了。

  柳绿尖叫起来。

  他们俩头朝下,扎向无边的云海。绿皮飞车失控了。

  “快,你不是有咒语什么的!”柳绿喊。

  凌峰急忙抛出一个悬浮咒。车辆陡地震了一下,挂住了;然后缓缓旋转了半圈,悬浮在空中,大致保持了平衡,略微向左(凌峰这边)倾斜。

  “凌峰,你是怎么回事?咱两差点就死在这个铁棺材里了!”柳绿将乱发往后一甩,吐一口气,又拿手抹了几下疏松凌乱的刘海。

  话音刚落,车身又旋转了半圈,车尾向下,伴随着柳绿的喊叫,车身又开始坠落了。

  凌峰再次念出悬浮咒,但车辆仍旧不断坠落。悬浮咒语再也无法托举车身了。坠车无可挽回。

  绿皮飞车落入茫茫云雾中,车窗外一片迷茫。凌峰抓住柳绿的手,柳绿镇定下来。下面,等待着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呢?万丈深渊?断崖峭壁?某座房子?某棵大树?又或是某块岩石。他们不知道,什么也管不了。

  凌峰正想对柳绿说什么,突然“嘣”的一声,一个沉闷的声响从脑后钻进他耳朵里,他失去知觉了。

  2

  凌峰觉得自己飘飘然,像一片枯干的树叶,乘着风,飞到了一幢小房子上空。黑瓦白墙,他看清楚了,是他的家。房门紧闭着,院门紧闭着,窗户也紧闭着,窗户的玻璃破了个大窟窿,他借着风力翻了个跟斗,钻进窗户,落到地板上。爸爸戴着黑框眼镜从书房里信步走出。“爸!”他喊;妈妈从厨房的门里探出头来,“妈!”他喊。爸爸妈妈看见他很高兴,都笑了,都向他走来,妈妈连围腰都没有摘掉。他往前跑,伸出手,尽力把手伸长,他要一下子拥抱他们俩。在三双手即将触碰在一起的时候,犹如暴风雨中的船只,房子剧烈地上下抖动,左右摇晃起来。地震了吗?他想。地震了!他往后一个踉跄,同时,他看见房子像酥脆的饼干一样裂成无数的碎片,他感觉自己脚下突然虚空了,地面不愿意再承受他的重量,沉重的身躯陡地坠落,坠落,他惶恐地高呼起来……

  “砰砰砰,”有人敲醒了凌峰。他迷糊中看见有个人,胖胖的,矮矮的,很眼熟,——是谁他迷糊中没有多想,——那人站在车窗外往里窥探,手里拿着钢叉,敲着车窗。

  他恢复了意识,“啊,我还没死。”他转眼看柳绿。柳绿乌黑的长发盖在头上好像戴着一个黑色的拖把。凌峰摇晃她,边摇边唤。她伸着懒腰,又摸着脑袋,睁开一只眼。感谢老天,她没有事。凌峰想。

  “出来,快出来,你们把我的麦垛弄成什么样了,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弄得整整齐齐的,现在全乱了。”胖农夫在立着的小汽车旁边上蹿下跳,大声嚷叫。

  凌峰发现他们周围全是混乱的麦草而他们的车正车尾朝下立在麦草中央。原来他们昨天夜晚坠车坠在了农夫家麦田的麦垛上,砸坏了麦垛,他们由此躲过了劫难。

  农夫还站在麦草上叫嚷:“快出来。”他退了两三步,挺着钢叉对着车门。

  凌峰推开车门,钻出车来,脚下踩着厚厚的柔软的麦草。他昂起头正要表示歉意,他认出站在他眼前的正是往昔的伙伴皮博。“凌峰?”皮博叫起来,神色惊诧。

  “皮博!”凌峰叫道,脸上堆满了兴奋的表情。他们在此不期而遇了。

  “你小子还活着?”皮博把手里的钢叉丢到一边,跃过来抓住凌峰的臂膀。“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变强壮了。”钢叉落下来斜插在麦田里。“半年不见,大不一样啊!”

  凌峰耸了耸肩。

  皮博看了看麦草上的汽车,扬起浓浓的眉毛。“能把汽车开到我的麦垛上也算是个奇迹了。”

  柳绿探出身子,凌峰绕过车身,把她抱出来。

  柳绿把长发拢到背后,拉了拉衣角。

  “这位漂亮的女孩是?”皮博问。

  “我是他未婚妻!”柳绿爽快地答道。

  皮博盯视着凌峰,凌峰笑而不答。

  皮博笑着说:“行啊,你!”他拍了下凌峰的臂膀。

  “你们认识?”柳绿问。

  “是的,我们是朋友。”凌峰说。柳绿和皮博相互打了招呼,就算认识了。

  “走,屋里坐。”皮博招呼道。

  一行三人一起往农田外的一座草房子走去。这是一片广袤的麦田,麦子已经刈光了,一个个麦垛像只只沉睡的巨兽蹲在田地里。远处的衰草延绵到山坡上,上面的天空中,太阳面红耳赤正从山头上冉冉升起。

  皮博把圆圆的脑袋偏向凌峰,悄声问:“这女孩这么漂亮,你是怎么哄到手的。”

  这声音柳绿听得清清楚楚,她就在凌峰的身边。凌峰看了看她。她微微低下了头,轻轻咬着薄薄的红唇,然后又抬眼飞快地瞄了凌峰和皮博一眼。“看什么看?”她嗔斥了凌峰一句,一片朝霞飞上了她的脸颊。

  “是我勾引人家的。”凌峰悄声对皮博说。皮博点点头,“了解,了解。”

  一行人进屋,来到内堂。房顶上一道明亮的天光从玻璃天窗斜射进来。屋里,铁炉还是那个铁炉,藤椅还是那张藤椅,离窗不远有一张小木桌。在凌锋的记忆中,这个屋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见了阿婆。之前,阿婆就是坐在那张藤椅上织着毛衣。

  “阿婆呢?”凌峰问。

  “奶奶走了。”皮博说。

  凌峰的心头一沉,“对不起!”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阿婆鲜明的形象:发丝斑白,面容慈祥,双眼明亮的双眼时常流淌着祥和的明光。他的视野渐渐迷蒙,周围的物什一切宛如沉入了水底,在水中颤抖着。

  “她离开的时候很安详,像睡觉一样。”皮博说。“她老人家解脱了,去往天国。我们应该替她高兴。”

  “我还没有报答她老人家的恩情呢!”凌峰说。

  “你不必一直挂记着,只是一件袄子而已。”

  这个人,如此看待生死,真是不一般。柳绿心里嘀咕着。

  三人围坐在桌边,皮博给他们倒了茶,弄来了点饼干。

  “皮博,今天你怎么没有去洛驿家打铁。”凌峰吃了块饼干,随口一问。

  “洛驿?”皮博喜悦的神色倐地消逝了,一层浓重的阴云蒙在他的脸上。

  “怎么啦?”凌峰觉察到皮博异常的神色。

  “我本来还想问你呢,看来我不用问了。”皮博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从我这回去的当晚就离开了你舅舅洛驿家?”他皱起了眉头,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不错。”

  “你很幸运,幸运地躲过了那场劫难。”

  “什么劫难?”凌峰神色愕然。

  “洛驿家都死了,”皮博说。

  “什么?”

  “不仅他家,麦香村的村民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柳绿双眼圆睁,她放下手里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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