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万家灯火
林笙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虽然都是夸奖张君斐的话，但她的心里面漫上一股莫名的烦躁感。过去越辉煌,对比现在只会让人更加凄凉。而且，刘恩慈是什么鬼，他出不出色，为什么要拿张君斐作对比，踩着前辈上位神马的最讨厌了。
林笙气鼓鼓地戳着米饭，话虽如此，这菜倒是挺好吃的，尤其是张君斐点的甜酱茄瓜，就着大米饭，林笙觉得自己能够一口气吃下三碗。
“刘恩慈是个将才。”张君斐的胃口看起来不是很好，每道菜都只是浅尝辄止，到了后来，甚至停下筷子，只看着林笙吃。
“他父亲是黑龙府督军，也算是武学世家。据说他三岁就能引弓穿杨，十三岁随父进京，误入当时武状元的比武台，将当时的榜眼打落台下。”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点也不夸张。”张君斐哼了一声：“他是个人才。只不过……”
“只不过？”
张君斐不答，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见状林笙也不问了，只认真地低头吃饭。
吃完这顿算不上晚饭的晚饭，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这没转多久就要回去，林笙不禁觉得有点可惜。张君斐瞥了她一眼：“累吗？不累的话，再陪我走走。”
“诶，这不会太晚了吗？”
“我没有太多时间啊……”张君斐轻声叹道，林笙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点点头：“那我们再去哪里逛逛？”
“京城内东西两个城区各有一个草市，南北区则各设一个官市，南区可以交易马匹铁制品等，北区则是各种玉石珍宝。你想看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你选择吧。”林笙已经发现这个人做事有极强的目的性，带她逛街也好带她吃饭也好，都是有特别含义的。他会给林笙很多选择，让她不会有被牵着鼻子走的压力感，但是林笙也不想浪费他的时间，张君斐维持这种状态的时间很短，想必他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林笙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嗯，既然这样的话，有个地方倒是不错。”
林笙完全不认路，便任由张君斐带着走，一边自在地欣赏周围的景色。这个季节天黑得早，天边最后一片火烧云已经隐约要消失了，温暖的橘色云层上面是逐渐变深的蓝色天空。天气很好，还能看得清稀疏的泛白的星星。
“我之前一直担心自己穿越到奇怪的星球去，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在地球上啊，”
“什么？”林笙的话张君斐都有点听不懂，不过他不耻下问，一点也不觉得听不懂一个女人的话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这里的天空，和我那个时代的天空是一模一样的。”林笙微微仰起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不过其实在我那个时代，很少能看见这么清澈的天空了，污染太严重了。”
“污染？”
“我们那个时代多用的是煤炭和石油资源，燃烧会产生废气，污染挺严重的。而且生活在城市之中，到了晚上灯亮起来，亮度太高，根本看不见星空。”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听起来石油是个好东西。”
“诶？”
“它和煤炭是并列在一起的，我想它的作用应该差不多？”
林笙：“……”果然你们这些心忧天下的关注点都不太一样。不过石油既然是古代生物化石形成的，这个时代应该也有，只是埋藏得太深，还没有发现吧。林笙稍微给他介绍了一下石油的作用，果不其然，张君斐对石油起了极大的兴趣，可惜林笙也是个一知半解的，只知道石油很有用，对于去哪里找，找到后怎么利用完全不知道。
“所以，我没有理解错的话，石油还能够用在汽车飞机上，让你们日行万里？”
“是的，但是你不要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完全造不出汽车来。”
“但石油还是个好东西，光它易燃这一点，就有不错的用处。”
“这个东西很危险，就算是找到了，也要很小心才能发掘，我们那个时代已经有很丰富的经验，还是经常发生事故。”
“我知道了。”张君斐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是，都没有找到石油根本就没必要考虑挖掘的风险啊。
“到了。”张君斐停住了脚步。林笙愣了一下，这不是什么集市，也不是什么好的风景区，看上去更像是这个城市的城墙……
“诶？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林笙不解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就像是城市的边缘，人烟稀少，几乎看不见正经的建筑物，只有一片高大的树林，和树林后斑驳的城墙。
“会爬树吗？”张君斐走到一课高大的乔木前面，扶着树干问道。
林笙老老实实地摇头，她老家是在深山老林里，小时候被表哥带着偶尔会爬一下树，但张君斐指的这棵树太高大了，而且树干光溜溜地，根本没有地方着手。
“那么，等一会儿抱紧我。”
“诶？”
张君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细绳，说它是绳子还真委屈了绳子，那东西粗细不过铁丝大小，看上去晶莹剔透。林笙只看到张君斐把那绳子对准树干往上一抛，绳子就缠在了树干上。
“抱紧我。”张君斐将林笙揽入怀中，林笙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虽然之前张君斐就有提醒过，两人真的抱住的时候，林笙还是觉得十分尴尬。
被他抱在怀里才察觉出这个人有多高，自己在他的怀里就跟一个小孩似的，被他抱了个严严实实。
“你可要抱紧了。”张君斐一手揽住她的腰，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摁了摁。林笙又尴尬又紧张，犹豫了片刻，她终于横下心，眼睛一闭，伸手抱住了张君斐。
“听话的女孩，”张君斐轻笑：“我喜欢。”
他的胸膛轻轻颤动着，林笙只觉自己脸火辣辣地烫了起来。张君斐的话她当然听到了，但是她又不能说自己是可怜他，想要安慰他才跟他抱抱吗？这要是说出口，她今天恐怕都要回不去了吧。
“要上了。”张君斐突然道，林笙只觉得身体一空，紧接着，整个人狠狠向右飘去，她还来不及反应，几个起伏之后便听张君斐道：“好了，你可以睁开眼了。”
林笙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到了树干之上。
“这个是怎么做到的？”林笙震惊万分，刚才那个是轻功吗？
张君斐并不急着回答她，他先引导着林笙坐在树干上，自己也在她一边坐下，然后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搭着她的肩膀保护她，让她不会有掉下去的危险。
“用了这个。”张君斐把刚才那根绳子给林笙看。林笙这才看清楚绳子的一端居然有数个犹如登山镐形状的小小的爪子，而且锋利异常，刚才张君斐就是把这东西扎进树干中，借力把两人都带上来的。尽管如此，这么快的速度，这也算得上轻功了吧？林笙刚想询问他关于轻功的事情，脑子却又被另一件事情给岔开了。
“这个绳子好结实，是什么材料做的。”
张君斐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摇头，林笙莫名其妙地道：“你笑什么？”
“你这丫头还真的是很有趣，这么美的风景，你却关心我是怎么上树的，现在还要关心绳子是什么做的。”
林笙：“……”工科女没有什么浪漫细胞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啊。
林笙抬起头，突然被眼前这美景摄住了呼吸，只见蔚蓝的夜空之中，银河横贯天际，群星闪烁，慑人的壮阔之美夺走了她的呼吸，让她看着这广袤无垠的星空，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仰望着星空，张君斐却在注视着她，漆黑的瞳孔里映照出这个女孩的面容。他的神色隐于暗夜之中，晦暗难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很美吧。”张君斐道，林笙感叹了一声：“好美，我很久没有看到星空了。”她回过头，发现张君斐却没有看着星空，他注视着眼前繁华的都城，万家灯火在他的眼眸之中跳跃闪烁。
“我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我来这里，把我抱到最高的树上，比这还要高一点。”张君斐道：“从这里，可以将京城大半的景色收入眼底。那个时候这里还要更热闹一点，那条桥上经常会有人放河灯。”张君斐把桥指给林笙看，那是一条很小的石板桥，旁边还有个小亭子。
“父亲常跟我说，君儿，这就是你以后要守护的江山。”张君斐的声音淡淡的：“我很喜欢从这里看风景，看灯光从每家每户的窗户里依次亮起来，我看不见百姓们在做什么，但是我可以想象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应该是开心的。”
林笙转头看着张君斐，张君斐出神地望着眼前的灯火，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然后那笑容就像挂在了他脸上似的，嘴角一直微微勾着。
林笙把手伸过去，放在他的手背上，张君斐没有动。两人身高差距大，手也差很多，林笙的手只有他的一半大，放在上面看上去有点可怜。
“我会帮助你的。”林笙认真地道：“不管你是不是傻子，我都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