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雪中探花
沐子易对自己这妹妹可是又疼爱又害怕的。
想当年，天佛山的在世活佛想要收她为徒，还被她给冷在了一边。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要继承活佛的衣钵，小虎牙倒好，还要那个得道高僧生生的拉下脸面求着自己的拜入佛门。
磨烂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容易说服了小女童拜入自己门下，却还被这个满身稚气的孩童提出了诸多要求。
“嗯，十二岁之前小虎牙要留在府内，不然小虎牙会想念娘亲的。”小女童歪着小小的脑袋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贫僧也不是断情绝性之人，此乃人之常情嘛，这一个要求是自然可以答应的。”黄牙高僧双手合十，一脸祥和的说道。
他实在害怕自己只要说出一个‘不’字，这小姑娘就会立马扭着屁股走开了。双手合十是为了平下心性，难保小姑娘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自己会忍不住流出不满的愠色。一个得道高僧做到了这个份上，也是难为黄牙老道了。
小姑娘又思索了半刻，粉嘴咬了咬小手。
“这样吧，小虎牙十二岁之后再去天佛山，这之前的一段时间我想要见见天佛山的一些师兄师姐，让他们教教我武功。这样小虎牙既不会无聊，也让我打下了底子，光头大叔这样好不好？”
黄牙老道大喜，满脸笑容的答道，“好好好，好极了。反正山上那群小子也是到了该要历练红尘的年纪，让他们提前给自己的小师叔尽尽孝也是应该的。这样吧，贫道每三个月便派下一人，来到寒阳可好？”
黄袍老道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望着小虎牙，心想这小姑娘可真有两三岁？这提起要求来活脱脱的像个老道的市井之人。
“嗯！当然好了。”小虎牙沐云烟高兴地笑开了花，又露出了两颗惹人的小虎牙，又接着提出了条件，“这第三个嘛……”
“还有第三个！”
“走了。”
听到黄牙老道的话语，小虎牙拍了拍屁股就要到别处去。黄牙老道心中暗暗的给自己扇两耳光，两个要求都一口答应了下来，难道还缺这第三个，口中却连忙赔笑道。
“是贫僧错了，小姑娘即使再提上千百个要求，贫僧也会一口答应的！”
“可是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黄牙光头老道再次的双手合十，六道静心咒在心中默念，以压制即将破身而出的心魔。
“那好，小虎牙要那天佛山的当世秘法。”
小虎牙脱口而出，根本不给黄牙老道任何时间思考。
“好！”
黄牙老道当即应允了下了，生怕因为回答迟缓又惹得这个小祖宗不高兴。但是，出口之后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好。
天佛山秘术即天佛山镇山秘术，号称一指可封魔，一指可断山的天佛指啊！
这也仅仅是掌教长老与下任掌教子弟可以修习的，代代如是，岂可轻易授予外人，那就是违背祖训的。即使是当世的活佛，虽论辈分远高过天佛山掌教，但是也不敢轻易地违逆。
“这……”
黄牙老道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嘴上已经应允了，但又是不能轻易答应的。
“小姑娘啊，”黄牙老道嘴上说着，心中却苦叫着真是个姑奶奶啊，“天佛山乃我门的不外传之秘法，你已拜入我门下自是可以修习的。只是要切记不可外传给他人，连你的长兄和爹爹都是不可的，你可能知晓？”
黄牙老道想着，照着这个小妮子的性子，拿到了秘法不出三日整个修真界都会这一指天佛了。到那时天佛山，就不是天佛山了。
“嗯，这样啊？”
小姑娘低头细细的回想着兄长沐子易对自己说的话。
“哦，爹爹他是愿意做天佛山的客卿长老的。这样爹爹他也算个与掌教齐平的地位，修习这什么天佛指总行了吧。”
客卿长老，地位上自然是是同掌教齐平。再加上沐天机骇人的实力，天佛山多了一个天机子就也多了一个可以依傍的绝世高手，这样一来天佛山的修真界地位便可远压上南朝大金刚寺一头了，隐约间天佛山就有成为当世佛门执牛耳者的存在。
黄牙老道苦笑着沉思了片刻。
“天机兄可真是答应了？”
“总会答应的嘛。”
小虎牙嘻嘻的说道，笑靥如花。
“那你的兄长呢？”
“我兄长可是一心向佛的，光头大叔让我兄长也拜入你门下不就行了。”
黄牙老道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对了，我娘亲本就日日青灯古佛的，要不让我娘亲也拜入你门下吧。嗯，还有小蛮姐姐好像也挺有佛像的，要不也算她一个吧……”
再也压抑不住，“砰！”的一声，黄牙老道气海一震，体内六道清心咒瞬间被破一道！一身佛气减去三分。
真是活生生的被小姑娘给气的啊。
这一日，天佛山大乱。
当世高僧王重玄一身佛法在大释道镜的照耀下凭空掉下一阶！丈尺道镜下一阵异动。
三千佛徒皆是讶异。
掌教夏启陵直接在祈年殿单手一挥，挥出万道霞光，越过垂天而下的万丈瀑布，构成了一道虹桥，架在了大释道镜之上。
“轰！”
力如万钧！
异动方平。
“师叔这是出了什么事？”
…………
宠溺的摸了摸沐云烟的小脑袋，沐子易没好气的说道。
“还好意思提天佛山的师傅，你说说，这几年你捉弄了多少位从天佛山下来的小师傅了。三个月的时间你能叫一个初入红尘的僧人便再无如红尘之意，你那个便宜师傅气的就差没有亲自下山来我护国公府杀人了。”
“嘻嘻！”
沐云烟踉踉跄跄的从沐子易的身上下来，挠了挠圆圆的脑袋笑嘻嘻的说道：“小虎牙难得能见见那些只能在云游诗人最终才有的山上僧人，调皮一点也是应该的嘛！再说了，小虎牙看那些人也很高兴的嘛。”
能不高兴吗，佛门戒律森严，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他们的师叔啊，岂敢有半分不敬！
“好了，你也不能太淘气了。估摸着日子，再过两天天佛山上便要再下红尘一人，你可要待人好些。”
沐子易瞧着仰着小脑袋的沐云烟，真是怀疑，莫不是那王重玄看走眼了，这娃横看竖看也不想有半分佛气的样子，倒是满身的邪气。
“兄长放心！”沐云烟一双小手抱拳，装作大人模样，乐得沐子易一阵大笑，一旁的小蛮轻掩小嘴，偷笑了起来。
瞧见自己的兄长笑了起来，沐云烟提着粉色裙摆便跑向了庭院中央的盖有厚厚的雪地处。两只小手也顾不上皑皑白雪的寒冷，便堆起了雪人。
“兄长一起来啊。”沐云烟埋头的堆着雪人，奈何雪厚数尺，她一下去雪便齐到了小腰处。举步维艰，只好晃晃身子，一点点的挪动。
小蛮瞧见小虎牙的模样笑弯了腰，冷峻的宋怜瑶脸上也是泛起了一点涟漪。
“小蛮，下去帮帮。”
沐子易笑着说道。
平整的雪地，多出了一大一小的几步脚印。红日斜挂，映下了两道影子，一道颀长，一道娇小。燕雀掠过又掠回，停在金钱松的枝丫上，抖落两三团白雪。
沐子易神识空灵，捡起庭院地上的一根三尺长的树枝，静静地站立在一处空地上。待得一团自金钱松掉落的白雪快要落地之时，轻轻地将树枝一挥。
看似轻巧，却惊得一阵风起。
“呼呼”
雪花四散开来，化作满天的柳絮。
立于原地，沐子易简单的伸出枝丫。
“啪！”
枝丫刺穿了一片飘落下来薄如蝉翼的雪花，玄妙异常。
而沐子易却好似未曾发觉，反手一拍，便将树枝拍向了正在飘落的漫天飞雪中。
普普通通的一个三尺树枝却好像是一柄细针，在漫天飘落的飞雪中来去自如，飞快的串起一片片雪花。
仅是沐子易的一拍之力，树枝便好似通灵！
正在自顾自堆着雪人玩的不亦乐乎的沐云烟停下了小身子，仰头呆呆的看着满天的飘雪，刚想伸手去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树枝跌落，恰巧将雪瓣串在一众雪花之上。
“啪啪啪”
树枝的掉落轨迹甚是诡异，极其精巧的串起了一路的雪花。
“噔！”
沐子易轻触地面，一跃便是数尺高。在雪地上踏上了两脚，却不留一丝痕迹，真有这飞鸿踏雪泥的姿态。抬手，便握住了通灵树枝。
身法飘逸如鬼魅，抬手穿刺之间不见一片雪花落地。
“嗖嗖”
沐子易极快的出手，短短一瞬息的时间便出手近百次，隐约间在其周身处笼上了一丝极为微薄的灵气。
竟是通灵境界的征兆！
最后的一片雪花徐徐飘下。沐子易一抛串满雪花的枝丫，然后单手翻转，手背绵柔的直接拍向了摇摇晃晃下落的雪瓣。
“砰！”
重量本可忽略不计的雪瓣竟然发出了一声脆响，随后便倒飞如流石般的直接撞向抛向空中的枝丫。
“哗啦”
枝丫四散开来，天地再次飘雪，伴着碎木。
仍站在长廊处的宋怜瑶看见这一切，嘴角一动：“终于踏入淬体境了吗？”
弹指一挥便是七年，从最初的不入流武夫一跃成为一流高手，卡在‘悟灵’这个天堑又有两年。一朝进阶，打破天地的一道桎梏，其中的滋味比之酣畅淋漓一碗好酒快活了不止数倍。。
沐子易此刻的心境却是无比的平静，肉眼看不到的天地灵气潮涌入沐子易的全身三百六十多道窍穴，正在悄悄地替沐子易洗经伐髓！
全身杂质进一步的去除，血与肉结合的更加紧密，浑然一体，筋骨通透，八荒骨法再上一层！
“这一招便取名为雪中探花吧！”
回想起刚才一掌拍飞飘雪击碎落木的招式，看似轻柔，实则是举轻若重的上乘境界。
“此种进阶方式也实在是有些好笑。”沐子易心想着。
刚才沐子易明明是望着雪地上的两人出神，刹那间便六识通灵了。心境无比的空旷，达到了佛门子弟常说的无我境界，与雪中探花也是纯属通灵之举。现在想来，这种经历说了出去不知道要艳羡死多少人。
天时这种东西真是难以捕捉。
“哇，兄长好漂亮的雪花啊！”
沐云烟站在雪地中央，看着漫天将要落尽的飞雪尖叫道，小脸冻得通红。
“喜欢么？”
“当然喜欢了，就是没有了。”
仅是一团的飞雪，自然是在空中飘摇了一会就落尽了。
“那我想，这满庭风雪还是愿为小郡主再飘摇一次的。”
小虎牙斜着脑袋没有明白其中意思。
沐子易却不多说，笑着用脚尖触了一下地面。
“轰！”
覆盖庭院的厚厚积雪整个的腾起数丈高，化作漫天飞雪，又是一招举轻若重！
“哇，兄长，又下雪了！呵呵呵。”
满庭飞雪只为一人而舞，许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