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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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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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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白的灯笼渐渐变黄,淡色的濛光渐渐刺目。黑夜已经到来。

  一弯眉月已经挂在天梢,夜黑得那么坚定,所以月亮的轮廓更加分明。

  萧冰冰身上的“春意盎然化功散”已完全发作,呼吸也急促加剧起来。被羌勿忧抱在怀里想要扭动,不停地摇头,浑身却提不起半分力道来,只在喉咙里挣出欲拒还迎的“嘤咛”轻呼。她摇头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不是拒绝,而是一种欲拒还迎的婉约。厚美的香唇充满诱惑力的轻轻撅起,在灯光的映射下,娇嫩如花的唇瓣反射着淡淡的荧光,吐气如兰,魅惑力十足。

  这娇呼有一种轰轰烈烈的撼动,震得羌勿忧脑里“哄”地一声,他不由得拥紧萧冰冰,抚着她的秀发,感受着她的心跳,鼻端同时传来一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

  萧冰冰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美的,洁白晶莹,光滑圆润,修长的双腿如白釉般细滑,全身上下配合起来,形成柔和匀称的曲线美,更有着一种高洁的气质,清冷的艳美中而又隐透一个沁人的嗔媚。

  看着床榻上风华绝代、姿容绝美的萧冰冰,杏目紧闭,媚眼含春,鹅蛋形的脸温润有泽、晶莹如玉,双眸有若星辰,闪动之间秋水粼粼,嘴间一抹红唇,抿动之间魅力无穷。羌勿忧脸上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仿似狠毒又略似怜惜的神色。这神色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脸上,使得他看来像一个历尽沧桑但却不经岁月的小老人。

  他眼睛里有一种出奇的悲哀和不怀好意,似有几分后悔但又不是后悔,有几分像是同情但也不是同情,有几分如愿以尝的惊喜但又似是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后的淡然。

  他脸容上的神情,明明是意外之喜的,但却只是淡淡的如喝惯烈酒的人忽然吞下了一口醇酒。

  萧冰冰黑发披在左颊上,皓齿咬着红唇,有几绺发丝象木瑾花一般散在额上,在灯光映照下有一种令人凝住呼吸的美。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散发着白玉一样柔和的光。这白得灿目的胴体,在焦灼的迎合,哀怨地呻吟,映着黑的发、白的脸、红的唇,像一把不同颜色的火,在烧着干柴,快要把她的肉体也烧成灰烬。

  那姿态纤弱得叫人爱怜。

  一阵风过去,檐下的风铃在清响。

  萧冰冰只感觉一阵无由的害怕,犹如洪荒梦魇世界里突然飞来一块陨石,击中她的心灵最弱处,把她一下子击迷糊了。她无助地打了一个冷颤。等她从迷糊中重又清醒过来,她感觉全身炽热的表层下有一种冷嗖嗖的冷意。她发现连她下身的衣衫也已尽褪了下来。

  萧冰冰曼妙的胴体有着精致细腻的肌肤,玲珑丰满的身段,于柔和中另有一种长期练功保养的刚健婀娜,整个无瑕的胴体美得令人缱绻,令人遐思万千。

  羌勿忧眼睛里燃烧着烛般的焰火。萧冰冰全身洁白如浮雕,洁净得仿佛连指间趾缝弯里,都干净如山里的初夏。因为是在灯下,屋内显得黄亮一片,似乎春天正把无限温柔的春意都往屋里赶。床上人的曲线,在黄灯

  屋檐下,风铃急响。

  萧冰冰感觉到一阵火焰逼近了她,奇怪地她越靠近这火,越觉得冷,就像是在自己周围无由地刮起一阵冷风。感受到羌勿忧那无法操纵的热力,萧冰冰整个人都软了,仿佛把身子也交给了那一阵风。

  很远的地方,有人在喧闹。那些人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这一阵风?

  床褥柔软得似在云层里。她耳珠贴在被褥上,听着急徐不一而又清脆的风铃响,知道风忽远忽近,忽急忽缓。忽然,一阵强烈的炽热填入她的虚空里。她感到一阵痛楚,觉得有一团火,烧灼着她,烧痛了她。

  风铃仍在或急或缓的响着。

  外面沙沙沙地响着,先是很小很细的,一会儿变粗变密了。那声音是绵密的,亘长的。在天上,终于一个失足,然后孤伶伶的,而至密绵绵的,落在屋顶上,再一颗珠儿一颗珠儿地顺着屋檐滑落到地上来,变成一种天籁雨声。

  雨水自屋檐串成一条线又一条线地滑落,汇成很多条在深邃夜色里晶莹的大小瀑布,交织成一种隔绝人世的水帘。

  风雨同栖屋顶所奏起的乱曲,风吹花瓣飘落地上的声音。一阵急风吹过,风铃一串急响,仿佛很多个幽灵和精灵在争着说话,说到后来,风止了,它们还耳语了几句。

  二月十七。

  雨后清晨的空气清芬得像花蕾初绽。

  风铃的声音告诉了风徐徐送过。清脆的声响使得时间也从容悠闲。

  世人从睡梦中醒来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人在美梦中不愿醒来,害怕从此但再也没有那个梦境了;有的人是被噩梦吓醒,醒来时流了一身冷汗,但愿以后再也别做这样的梦了;有的只是单纯的被人叫醒,或被东西吵醒,或被人拧着耳朵强硬从床上拉醒;有的睡觉时还要占地盘,从床上掉来乍醒……

  萧冰冰醒来的方式却包含了几种梦境,似噩梦,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美梦的意境;觉得很虚空,让她抓住的东西却显得那么实在。她梦到自己掉落到一个全不知底的深渊里去,她好怕,拼命挣扎,想抓住什么。后来她终于抓住了一个东西,原来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白马公子,她高兴极了,想欢呼,却发不出声音,也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她想叫,因为她正和她的白马公子还在往深渊里掉,往下掉……她想哭,她只能哭,也只有哭的力气。

  她醒来的时候,还完全是空虚的,仿佛自己还在往内里掉,掉到云深不知处。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一件柔弱的衣裳,和一付脆弱的骨架子,其他都是空虚的,空荡荡的,没有灵魂的。

  她现在心里还是乱得什么都不能想,心和感觉仿佛都离得好远,没法汇聚在一起。

  忆起昨夜的狂乱,萧冰冰疑心自己还沉浸在醉意里。凉亭、风铃和桃花,连羌勿忧那炽热的眼神、炽热的脸容,都似是一场梦。

  梦里的人在哪里?

  她眯着眼睛,想睁开眼,却只是泪眼朦胧地看到一片白雾。她脸靥上的泪水像银麟一般微伏颊上,像远处的溪流在晨曦下微微地闪亮。

  晨光洒在她眼睑上,很温和,一点也不刺目,像光芒铺上了一层纱。缩手想支撑起身子,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握着。羞急之下,另一只手急向那人挥去。

  羌勿忧脸上盖图章似的霎时印上了脉络分明的五道指痕。

  他本就是很珍惜机会的人,不管是杀人还是玩女人。他是一个好杀手,别人杀不死的人他也都能够杀到,这是因为他每次杀人都能不择手段地去珍惜每一个哪怕是微小的、一闪而过的机会。

  作为浪子,他也能珍惜每一时每一刻去玩他看上的女人,甚至不顾一切地去享用。因为对一个杀手而言,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不及时享乐又怎么打发那些无奈无聊空虚寂寞的时间。他在风场中浸过不少时日,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他都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想方设法地得到她。他曾玩过不少女人,随即又抛弃了她们,就像一瓶酒喝干之后就随手仍掉瓶子一样。

  他只求一醉,但从来没有真正醉过。

  对一贯杀人而不须问情由的羌勿忧而言,爱人,乃至救人,从来不必问原由,纯属他一时之好恶。杀手杀人,本就不需要理由。他只为银子效力,他只听银子的话。在江湖上,一些人要杀另外一些人,不一定要有什么原因。正如你无缘无故地就会看一些人不顺眼,那么你采取的办法是不理他,或是根本用不着什么理由就会排斥他。一般人还不至于要动手去杀人,可是武林中人就不同,他不高兴,便可杀人;只要他高兴,他就可以用银子帮他杀人,除去他的眼中钉。

  他也不要求别人也爱他。别人爱他,他反而痛苦。他可不想为什么人而在杀人时有所牵挂,更不想洁身自好。只因自律太辛苦。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他也不想承担什么。杀手本就是无情的。他也不想为任何人动情,杀手天生就应该是孤独的。有了牵挂,有了感情,便不再是个好杀手。反正他已经得到了,因此反而不像在期待时显得那么难以自制。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再处之淡然,本就是一般男子的共性。

  可是,萧冰冰那哀怨的一巴掌,却令他懊悔地想自己再给自己多扇几个巴掌。他不是犯贱,如果是犯贱的话,那是因为一双眼睛。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与他一度欢场之后出手打他。因为凡打他或是想纠缠他的人,都死在他的手上。在挨了那一巴掌后他当时也想就此杀了她,可是当他看到她的眼睛时,他改变了主意。那股杀意竟被那双眼睛给“杀”了。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在那么狠的时候看人也那么美丽。那神态足可教人心碎,令人情愿在彼处失足。

  晨光把她的鼻颔勾勒出一种深明柔和清艳的弧线。

  他仍然握着萧冰冰的手,而且握得更紧。如果刚才他紧紧握住的是一个人的脖子,现在他已愿意接受这个人的任何踢、打、侮辱和责骂,他愿为这个人牺牲一切。萧冰冰的手是冰凉的,握在手里像握着雪。他只想从这一刻开始,就这样永远地用自己手中的热量来捂热这块冰,这团雪。

  “你醒了!”声音里没有了杀意,反而轻柔得就像是呵护一根彩羽,只是想让它飞扬,而又怕被疾风掠走。

  风铃微响,房里寂寂。眼前人正是刚刚在梦里出现、醒来后又在思想着的人,这种感觉仿佛是萧冰冰在少女时的梦,有很多首少女时的歌,都是在歌咏这些梦。

  但这处境却仍像梦幻,显得如此的远,那么陌生,像迷了路之后看到一处仿佛熟悉的地方,感到无由的感动和无依。

  真是奇妙的感觉,当一切都不能依凭随风而逝时,自己想着的一个人竟然就在眼前,脸依然温和,眼神仍然炽热,浓眉仍旧劲烈凛傲。

  她偷瞥眼前的人,一双眉毛又浓又黑,是如此的近。那一双眼睛深了进去,在眼皮折叠中闪闪发亮,像两颗嵌在凹岩里的明珠,看着自己,也似乎并不怀好意。这跟她想像中一双说多温柔就有多温柔的眼神并不相同。

  他用这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这里守着她,仿佛就是为了等她醒来。

  她心里有一阵无由的感动,像房里的灯光一般满满盈盈的,要溢出来也没有容纳的位置。

  望着羌无忧脸上五道指痕,萧冰冰的脸靥也似给晨曦染上了一片酡红,宁静得像春梦般恬静。

  手的热力渐渐地把雪化成水,在羌无忧的指间流淌,也流向他的脸上。羌无忧只觉那柔荑在脸上轻拂过,觉得舒服无比。有一种温柔的、异样的、从来没有过的情愫随着那股热力,消消流入他们的心底深处。

  萧冰冰的眼神里交错着很多错综复杂的感觉,有娇羞,有感恩,有甜蜜,有伤愁,有无奈,有幽怨……一时又觉得什么感觉都没有,便只能笑笑。

  因为娇羞,因为感恩,所以眼色非常柔媚。她也深知,身中媚药如不行苟合之举,必将欲火攻身,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因为共同经历了那一幕,两人都有一种亲昵而秘密的甜蜜,漾上心头,连同惭愧与娇羞。一方是不怀好意,一方是身不由己,但那一幕的意乱情迷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因为那羞人的药力作用,她曾经的狂热只是身不由己,否则现在她恐怕已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因为羌无忧的及时相救,使得她免去了在临死前还要遭人糟踏凌辱的噩运,可是她的贞洁始终还是守不住,自己的一生还是给了这个救下她的人。

  难道这是她的命?她命中注定该遭受这么多的劫数吗?她不甘心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平的安排。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可是,她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笑。

  高贵中带着伤愁的笑意,笑得明丽、娇艳、妩媚、幽怨、伤怀,就像是一张五条弦的古琴同时弹动起的和弦音。

  一个容貌坚清艳丽的女子,忍着哭,把本来欲哭的表情变成了笑,这神态足以令人心为之碎,神为之夺。羌勿忧爱煞了她这种表情,恨不得能够把它剪下来,贴在心底里去亲热。

  轻轻地把她拥到怀里。然后抚着她的后发,象珍惜一幅真迹的画帙,觉得触手一片冰凉,一片轻柔。他从来没有碰触过那么清凉轻柔的头发。

  自己的身子都已经给他了,一种突然间的脆弱感,使得她轻轻地靠在他那宽阔温暖的怀里。她从小离家,不知家之冷暖,也许这一刻的温暖和脆弱就是所谓的家的感觉吧。她的轻泣化成了恸哭。

  萧冰冰把头埋在羌勿忧的怀里,闭着眼,任热泪滚滚烫烫、炽炽烈烈地流出来,好像这样才可以洗去耻辱、回忆和虚空。

  从握紧萧冰冰那冰凉的手的那一刻开始,羌勿忧在晨意中感觉到一种特殊的迷惘,怀疑自己所握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个家。因为这迷惘有一个浪子返家般的亲切,而且熟悉。

  他自小家破流浪,迄今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那感觉像过年除夕一家团圆的爆竹声和饭菜香,令孑身飘泊的浪子,终于有了归宿。

  江湖上的浪子,时常在跋涉江湖的风尘岁月里,总会忽尔生起家的温暖,家的念头。对浪子、杀手来说,不是他们不想要一个家,而是不能,也不敢。家对他们无疑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却也是错误的开始。羌勿忧一想到这种感觉,还真的想再送给自己几个耳光。他知道,他这以后的一生,要毁在这种感觉里了。

  但这也是一种甜蜜的错误。

  自己犯下的错误应想方设法自己去弥补,别人没有理由也没有责任为你分担。而且,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对别人寄予希望,除非他想帮助你。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用血和汗换来的经验与结晶。

  萧冰冰知道绝处逢生后还拥有这种感觉伴着这样一个爱人是一件多么幸福得要流泪的事。她真希望这一感觉永远不完,永远没有尽头。过去种种凄伤孤影,孑剑独舞,昨夜点点绮丽甜梦,意乱情迷,都比不上这一刻的殷实。

  她毅然抬起脸,清纯的脸靥虽因忽然的忧患而冷然,却也有一种明艳的决然。她的脸像月亮一样平静,仰着艳丽分明的秀颔,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星星般眨着,像水晶的艳魂般瞟着羌勿忧。

  “师兄,我现在已是你的人了,从今往后,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要跟随你。师父欲杀我而后快,侯府之中已无我容身之地,而我的杀父凶手也已死在别人的手上,侯府之中已没有什么可令我留恋的了。以后不管你做什么,即使是浪迹天涯,流浪海角,我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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