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羡慕
老太君想说，萧家还要靠着萧千羽这个王妃，她的名声不容有失。
“祖母，你为三姑娘做得够多了。”嘉定公主半边嘴角扬了一下，说，“至于信王，还要我再给你说一遍么，三姑娘如何，信王殿下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的。”
先皇下旨，信王便来府上通过消息，两年过去了，明里暗里数次表态。老太君和侯爷都知道君北澈的想法，但还是捏着婚约不放手，舍不得这个亲王妃的名分。
也是，他日信王大业能成，萧千羽就是皇后！荣安侯府就是国舅、国丈。可是老太君和侯爷却没有想过，对一个志在天下的皇子来说，妻子之位何其重要！
不，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侯府的前程更重要罢了。
“他怎么能不在乎？”老太君叫喊，“三丫头是嫡妻啊。”
妾是玩物，嫡妻当敬重！
就算君北澈再不喜，这也是先皇御赐的婚事！
“信王不娶，老太君你要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么？”嘉定公主反问。
冷冰冰的一句话，让老太君的心都凉透了。
她知道公主殿下的态度为什么急转直变，不过是看着萧南槿和三丫头和平相处无望罢了。
这位虽然嫁做萧家媳，却从没有把萧家的利益放在前面过。
萧千羽眼中当即就泛泪花儿了，她明白，嘉定公主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让她知难而退。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老太君说，“三丫头又有什么错！”
“是啊，三姑娘没错，所以信王才愿意配合萧家，尽力保全三姑娘和侯府的名声。”嘉定公主说。
要毁一门亲事能有多难？
信王不出手，不过是给彼此留一份情面，你总不能真当人性子软弱好拿捏吧？
“公主，你是信王的姑姑。”老太君眼泪又滚了下来，“信王最在意的就是公主你了，只要你肯跟信王说，这门亲事还是有希望的啊。”
嘉定公主低下了头，不再看老太君。她怕自己忍不住对这个老太太动手。
“老太君，信王再不得先皇宠爱他也是皇子，还是嫡子。戚家再是凋零，瘦死的骆驼也比马要大的。”
血脉里流淌着骄傲和矜贵，君北澈他就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人。
“我和他虽然是嫡亲的姑侄，可是老太君，你何时见过我直呼信王名讳？何时见过我以长辈身份行事？信王爷愿意尊我敬我，那是王爷他孝顺，可我总不能倚老卖老，一直消磨感情不是？”
公主指桑骂槐说她倚老卖老，老太君如何听不出来。
这位是喊自己祖母的，但她这个当祖母的却不能拿身份拿捏这位、要求这位。
无情帝王家。
老太君第一次体会到了这话的严酷。
萧千羽问，“我不行，那萧南槿就可以？”
嘉定公主脸上的笑顿时就漾开了。
这个丫头也是有主意的。
“萧南槿有今日，那也是她父兄用命换来的啊。”嘉定公主淡淡道，“沙场无眼。老太君抱怨萧元帅不给族中子弟谋职位，但也没想过真的让萧家儿郎上战场拼杀的。”
你不出半点力，却着跟在后面捡军功，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嘉定公主都不知道老太君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你可以腹黑歹毒，也可以攻于算计，但不能愚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得到，总得有付出才行。
萧千羽浅浅笑了笑，眼里的泪水有些包不住了，但萧千羽硬是含在眼眶里没有让它掉下来。
坚强又隐忍。
这一个眼神，却比说任何话都管用。
“公主，我明白了，是我不好，我没有那份福气。”萧千羽哽咽道。
乖巧的姑娘总是招人怜惜的。
嘉定公主忽然觉得，侯府这一辈的小姐还没有都让老太君养歪。
“三姑娘，你也别怪王爷。”嘉定公主这会儿把身上的刺都收起来了，整个人看着还算温和，“信王他也不容易，他需要妻子这份助力。”
就算没有萧南槿，信王妃也不会是你。不是你不够好，而是荣安侯府不够硬。
百姓婚嫁尚且需要门当户对，更何况是天家。
退一万步，就算这些君北澈都不看重。一个男人不要你的权、不要你的钱，那必定要你的人和你的情了。
很显然，萧千羽也给不了。
“谢公主教诲。”萧千羽说的真切。
嘉定公主拍了拍萧千羽的手，看在她还算乖巧聪颖，公主殿下愿意教她。
“你想要命运不被人摆布，那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吧。”嘉定公主说，“靠着父兄，萧南槿有嚣张的本钱。但她能逃脱危险，这也是她的本事不是？”
“这算个什么本事，这个逆女！”老太君喉咙卡着一股气，憋得难受。
嘉定公主在教三小姐忤逆长辈么？
公主殿下眉宇凝起。
“本宫累了，母亲你和三姑娘好生送老太君。”嘉定公主看向了张氏夫人，叹了口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君年纪大了，烦恼母亲多劝解劝解。”
张氏没听明白公主媳妇要自己劝解什么，不过还是回了一声“是”。
“公主啊！”
“老太君一生富贵，活在内宅没什么不好的。”公主殿下还是冷冷的，“本宫挺羡慕老太君的。”
老太君老泪纵横，她心里难过极了。不只因为萧千羽，还因为公主的诛心之语。
张氏不聪明，不过公主这话她还是听得懂。
往日里老太君和老爷没少这样跟她说，活在内宅就好了，前庭的事不要插手不要管。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张氏这会儿还是生起幸灾乐祸的心思。
张氏家世一般，才貌也稀松平常，走运嫁入荣安侯府，家里姑嫂都羡慕不已，可个中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年轻的时候不得夫君喜爱，备受婆婆欺凌，年岁长了熬成婆了还要看儿媳的脸色。
小王氏是老太君娘家的，从进门起便接掌了府里的中馈。她这个侯爷夫人，看着尊贵，不过就是个空架子，在侯府里说话还没老太君身边的管事婆子有用。
张氏懦弱了一辈子，心里到底是不甘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