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子墨喝酒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她揽进怀里,手上用着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轻柔力度拍打着她的背。
有那么一刻,他后悔了刚才的做法。
苏凉在他怀中,也不动。就维持那样的姿势,泪水逐渐滴湿了凌染的衣物。
她不是玻璃心。只是太过害怕被别人说她自私,只想到自己,只顾自己的感受什么的。
小时候父母离异,她曾多次央求忙于工作的母亲带她去梦寐以求的游乐场,却一次次被拒绝。
直到有一天公司出了情况,母亲一筹莫展,年幼的她又不小心打碎了装着热水的水杯,一下子触发了母亲隐忍多年未发的怒火——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我每天这么忙不就是想让你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每天都在这烦人!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自私?一点都不知道为我考虑一下?”
那天,母亲还是自己将玻璃碎片清扫干净了。但这一番话,则成了苏凉心中永远的郁结之一。
她实在说不上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但你叫她做的,只要她做得到,她都会为你做到。可她若是一记仇,便是到死还会记得。
她那副身体,早已因为这克己隐忍的情绪,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
如今穿越到这里,她即使告诉自己不要再去在意这些事情,初到丞相府带给她的温暖却总能使她想起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日子。
她才知道,自己内心是多么渴望有个亲人。
以至于渴望到,将这种情绪迁到了子墨身上。
她哭的思想已经麻痹,想不明白为什么身前这人破坏掉她苦心经营的这段亲情,又要以一副包纳一切的姿态来让自己依靠他。。
脑子混沌,她跪坐在地上,还是出手轻推开了凌染,以示自己的抗拒。
她看的出来,这个男人想让她把他当作唯一的牵绊。
凌染感受到她的抗拒,低下的头刚抬起,就接触到远处洛城警告的眼神。
又来了……
他握紧拳头,是时候让手下的人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了。
他凌君止,决不做束手束脚之人。
松开苏凉,凌染站起来转过身:“没事了就继续吧。时刻记住,你没有多少时间。”
苏凉擦掉眼泪,摇了摇因为哭得太多有点发昏的头,支撑着站起。
“今天要做什么。”她面上恢复平静道。
凌染也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道:“你虽然身子低倾时有在试图控制下盘,但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就在此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这个简单。苏凉很快摆好姿势,“我知道了。”
凌染本来还想指导她马步要怎么蹲,却没料到她竟如此熟练地扎好了马步。
见此,他不动声色地离开。既没在这守着她,也没在旁边练剑。就任由她自己在这扎着马步。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还未满半个时辰,天色却慢慢暗了下来,霎时间风吹叶起,乌云盖顶。
苏凉抬头一望,心道原来是要下雨了。
但还好,这雨估计不会下得太久,便将萌生出来的要去躲雨的心思压了回去。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睛,等待着大雨的临幸。
其实她还蛮喜欢秋雨的,凉快又显得很有意境。
但大雨隐忍着不发,待苏凉刚睁眼,它便如滔天巨浪一般从天落下,吓得苏凉立马将眼睛闭了回去。
意料之外的,如松针一般的雨水没敲打在她的身上,苏凉却听见了它打在伞上的声音。
偏头看去,是凌染。
他撑着一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白色油纸伞,大半边倾在她那边,怒不可遏道:“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吗?!看见下雨不知道躲一下?!”
苏凉见是他,重新闭上眼睛,恍若未闻。
凌染见她毫无动静,扯过她的手就想将她拖走。苏凉却先他一步躲开,眼神凌厉,嘴上也丝毫不带客气,道:“不需要你管我。”
凌染闻此,怒极反笑:“呵,那是谁刚才趴在本王怀中哭的?”
“——我可记得,是你先动手的。”苏凉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的眼睛:“王爷若是觉得眼不见为净,那么卿莫保证,绝对不会让您再看到一次。”
“既如此,”他冷笑一声:“倒是本王多管闲事了。”
他撑着伞,踱步离开。
而苏凉的身子因为没了那伞的遮蔽,瞬间被雨水浇打得瑟瑟发抖。
很快,她的喷嚏就接二连三地来了。
苏凉立马意识到——她感冒了。
真该死。她擦了擦鼻下人中的雨水,再次打了一个喷嚏。
再次暗叹这副身子的弱不禁风,然后她便很快不负众望地倒了下去。
倒下前,她还不忘骂一句:“靠……”
——
再次睁开眼睛,苏凉就看见装饰华美的床顶。
她一愣,还以为自己又回到刚穿越来的时候。
眼神悄悄往右边暼过去,一个人都没有。
苏凉放心地长出了口气,闭上眼睛,还好还好……
刚要喟叹几句,嘴唇微张,就被灌了一嘴苦涩的药汁。
嗯???
睁大眼睛看过去——是脸色沉郁的凌染。
他面色难看,右手举着药碗,左手的汤匙还在苏凉嘴里。
苏凉识趣地没开口,咽下了口中的药。
在凌染下一匙到来时,她立马抗拒地转过头。
本来以前生病感冒她都没去在意,反正最后也会自己好的。更何况这么苦的药汁,她实在是做不到一口一口喝。
凌染见此,以为她是抗拒自己。就在手中的药碗要被捏碎时,苏凉识趣地直接坐起,抢过药碗,一口闷下。
喝了药,苏凉感觉她又生龙活虎了。于是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凌染出手挡住——“你要干什么?”
“我的时间不多,没时间浪费在这。”
“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为什么还要淋雨?”
……苏凉沉默。
这副身体的身体素质也差得很突破她的想象……她有什么办法……
她道:“这次是意外。”
“意外?”凌染重复了一句,哂笑:“除了真正成功,你每次都是意外吧?”
“……”是又怎么样?苏凉不服气地想。
“一个半月是不长,但也不至于短到你连命都不要地对待自己吧?”
苏凉一脸莫名:“这又没什么好吧……”
恕她直言:她哪里像是会在乎这些事情的人?
而且在她的认知里,身体有什么大碍就去治病就好了啊,顾忌那么多干什么?
但凌染作为一个古代人,还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王爷,他见过的生死绝对比一般人的多,难免会在意这些事情。见她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好看的眉眼微微凑紧——
“既然如此,现在就给我去操练场准备。”
“去就去。”
雨真如苏凉所料那般,下一会就停了。
她走出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湿润的枯黄落叶的味道,徐徐的轻风带来些许凉意。
秋天的雨后,惬意地让人想偷懒。
苏凉站在操练场,用脚清开堆积的小水洼,再次扎起未完成的马步。
此时,京城脚下最大的酒楼——江海居正在考虑他们的酒水问题。
他们酒楼存储多年的陈酿在今天被两个看上去气度不凡的人统统要了个精光——而这似乎还不够。
洛城抱着酒壶,嘴里对着雅间外面候着的人道:“再给我来两壶酒!”
门外的人一脸为难,又因隔着一道门不好说什么,只抱歉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江海居的陈酿已经全被你们喝光了,现在已经没有存储了。”
雅间内,另一位脸色看上去只是微红的白衣男子解围道:“拿你们酒楼除这陈酿外最好的酒来。”
外面那人似是非常感激,忙道:“请二位公子稍等。”
说罢那人立马跑开,去楼下取酒。
洛城不满地看着白衣男子道:“你干什么?旁的酒哪比得上这佳酿?”
“比不上也没有了。难不成你还要拆了人家的店?”
洛城明显醉意熏天,绞尽脑汁地想着,然后道:“好像也是……子墨兄,还是你在理。”
这白衣男子正是子墨。
子墨微扯嘴角,道:“你付得起这里的酒钱?”
洛城作无所谓状,挥了挥手道:“只要在这里挂上宣王府的名字便好!”
子墨便没再问。再开了一壶酒,闷不做声地往嘴里灌去。
洛城在卿莫阁里向他道了歉后,他没过多久就又悄悄跟上。却在操练场撞见了她在凌染怀中哭泣的样子。
洛城紧随在他身后,也撞见了那一幕。在凌染抬起头的那一刻递给他警告的眼神后,就被子墨拖走。
然后洛城就被子墨要求着,将他带去了江海居。
然后看着洛城似乎对酒很上瘾的样子,他也没忍住试了试。
入口味很醇,酒也很香,子墨突然有点理解洛城为什么喜欢喝这种酒水了。
洛城一碰酒就不会轻易停下,一直喝到江海居的佳酿存货告罄。他没喝过,也听闻不少酒后乱性的事情,故而没敢多喝。
所以导致现在这雅间只有他一个人还算清醒。
洛城说,人喝酒,大多是借酒消愁。
那他现在,是在消愁?
是因为苏凉?
他自己也不清楚。
经历得很少的事情他本就不清楚,更别说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