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换死
杜群长吁了一口气：“可是光知道这点又有什么用？也不能说这个案子就破了啊。偌大的客栈里竟然找不出除了胡遥以外对张文有可能动杀心的人了。孙公子，你给我的这个添头似乎有些不地道啊。”
孙乾微微一笑：“杜公子，如果说再没有其他人有杀人的动机，那是不是可以说行凶的就只有那个叫胡遥的行商了？”
“其实我最怀疑的就是他。”杜群有些烦躁苦恼地抓了抓头皮：“可是命案发生的那个晚上胡遥一直就在幻花楼里寻欢作乐。幻花楼陪着他饮酒作乐的那几个姑娘都能为他作证，从时间上来看他根本就没有可能从幻花楼直接飞到虎门客栈里对张文下这种毒手。我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机关秘法之类的，能够在不到虎门客栈的情况下，直接在幻花楼里对张文下毒手。可我这两天翻来覆去地琢磨着这个案子，却总也想不到他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一点。”
“杜公子，你可听说过‘换死’？”孙乾口中冒出了一个杜群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来。
“换死？这东西杜某还真是闻所未闻，还请孙公子明示。”杜群有一种预感，孙乾口中马上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所以情不自禁地把屁股往前挪了挪，拉近了一些和孙乾之间的距离。
“这算是一个一直流传在洛阳城以及其他地方的游侠儿或者江湖客当中的隐秘传说。孙某虽然从来没有做过换死的勾当，但因为经常在江湖上行走的缘故，所以对换死也有所耳闻。所谓的换死，就是用一个人的死来交换另外一个人的死。”孙乾缓缓说道。
“用一个人的死来交换另外一个人的死？”杜群口中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孙乾的话，但心中仍然是一头雾水：“这怎么换的了？”
他刚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心中猛然一动，浮现出了一个朦朦胧胧的猜测来：“孙公子的意思莫非是交换杀人？用自己杀死一个人为代价，换来其他人帮自己杀死特定的另一个人？”
“杜公子果然机敏，这么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孙乾笑着点了点头：“有不少江湖客、游侠儿都有自己不死不休的仇人死敌，但是因为与仇家之间的仇怨其他人都知道，只要仇家死了，那第一个被怀疑的一定就是他自己。虽然报仇着实痛快，但事后立刻被官府捉到牢里去砍脑袋偿命就不是什么痛快的事情了。在这种情况下，换死就应运而生了。两个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会达成协议，互相帮着对方去手刃除之而后快的死敌。通过这种交换杀人的方法能够巧妙洗清身上的嫌疑，让官府衙门的捕快们对凶案摸不着头脑。就好像这回张文之死一样，明明整个客栈之中唯一和张文有密切关系的就只有胡遥一个人，可偏偏胡遥那个时候就不在虎门客栈当中，这样的反差不就让杜公子觉得摸不着头脑了么？”
被孙乾这几句话一说，杜群颇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口中啊地叫了一声，整个人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孙公子的意思是张文与郑柯两个人被杀就是一次典型的换死？郑柯应该是被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胡遥给杀害的，作为交换，那个想要置郑柯于死地而后快的人趁着胡遥在幻花楼，不可能对张文下毒手的机会杀死了张文，好洗清胡遥身上的嫌疑？”
“杜公子不觉得这是对胡遥如何杀死张文的最合乎情理的解释么？”
杜群背着手在孙掌柜的房子里来回踱了几步后，微微颔首，然后又猛然转向孙乾，问他道：“可是孙公子，胡遥和张文是外省过来的行商。我和李捕头之前也已经对虎门客栈里的客人细细排查了一遍，客栈里的客人当中没有一个是与胡遥相熟的。如果说这命案发生在胡遥的老家，那孙公子口中所说的换死我倒是觉得确实有道理，可这命案却发生在伏牛山，胡遥又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不过是一个刚做生意没多久的行脚商，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上哪里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和他交换杀人？他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前脚才把自己想要杀死张文的想法说出去，后脚就被人几句话捅到张文面前么？”
“杜公子说出这番话来，恰恰就说明你还没弄清楚换死的好处。”孙乾替杜群解析道：“如果说只适合自己相熟的人换死，那其实效果并不好，很容易就会被官府衙门精干的差役查到这其中的联系，所以最适合的换死就应该发生在两个表面看上去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之间。”
“孙公子的话就越说越离谱了，”杜群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两个人八竿子都打不着，那又怎么可能凑在一起说这种杀人的勾当么？就不怕对方捅到官府去？这种事情恐怕和自己最亲密的朋友都难以说出口，更别说要去和一个陌生人讲了。孙公子和我说的怕是从哪里听来的荒诞不经的江湖怪谈吧？”
“杜公子，你可知道换死不只是杀人复仇而已，还是一门非常不错的生意。”孙乾见杜群一脸不信的表情，便又往深里向他解释道。
“生意？孙公子的意思是有人会为了银子去跟人换死？”
“不对，你说的那个就是简单的花银子请杀手杀人，根本算不上换死。”孙乾摇了摇头道：“在换死里做生意挣银子的是在两个凶手之间牵线搭桥的掮客。有了这样的掮客，换死的双方才敢去动手。比如杜公子跟我之间有血海深仇，想要置我于死地，那你只需要找到在中间牵线搭桥的掮客，然后缴纳一笔银子，告诉掮客你想要杀的是什么人，那掮客自然就会把你的需求誊录下来。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掮客就会从自己的记录里随便抽两个人出来，让这两个人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