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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云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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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过程是最无聊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浅夕却只能坐在长椅上慢慢地等。

  廊道里传来刚刚降临人世的新生儿的哭泣声、二至十岁小孩子们的嬉笑声,甚至还有不愿打针而嚎啕的孩子们的哭声。

  等的无聊,浅夕滑开手机看新闻。就在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的时候,左手掌忽然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掌覆盖住。她将视线移了过去,那是属于两三岁孩子的手,再顺着那小手往上看,眼前骤然出现一张粉嘟嘟、大眼睛的脸。那是一张五官精致又漂亮的小女孩的脸。小女孩握住她的一根手指,奶声奶气地喊她:“eily姐姐。”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啊?”她把手机放腿上,凑近小女孩,点了下她的小鼻尖,“是不是柯寒哥哥告诉你的?”

  小女孩点头如捣蒜:“是arthur医生哥哥告诉我的。”

  原来他的英文名叫arthur。

  “eily姐姐,您过来陪我们玩嘛。”小女孩甩着她的手指在撒娇,“arthur哥哥说,他会带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来跟我们小朋友玩。而且他还说那个大姐姐是他的女朋友。”小女孩倏地瞪大那双圆溜溜的湿瞳,凑近她耳边,“姐姐,那个人就是您吧?”

  这让她怎么回答这位小朋友啊……她还没来得及给他答案,所以他俩现在还不算男女朋友,只能算是好朋友。在真正答复他以前,还是不要乱说得好,不然对他们影响都不好。再说是他先开口跟她表达爱意的。在她毫无预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就以告白的方式告诉她“我就想这样握着你的手,永不放开”。而她当时的反应是,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告白并没令她感到害羞或是尴尬,相反,她很淡定。这或许跟自己的名字很相符——浅夕,浅浅的性格,浅浅的感情。虽然后面有个“夕”代表着阳光,但她觉得自己的性格更像前面的那个“浅”。

  还在等她答复的小女孩懵懂地望着她,于是她只好暂时欲盖弥彰过去。她冲小女孩皱皱鼻,又伸手捏捏小女孩的鼻子:“你很人小鬼大哦。”她把小女孩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目光柔和,“这是大人的事,小朋友不用操心。作为小朋友啊,就应该乖乖地学习和玩。”

  小女孩失望又丧气地耷拉着头。她定神望住眼前的小女孩,笑意浅浅。

  半响。

  小女孩突然拉起浅夕的手,拽她。浅夕被拽的有点蒙,却听小女孩边拽她边说:“姐姐不是来陪我们小朋友玩的吗?sunny带您去游戏区找其他小朋友玩。”

  瞬间顿悟。原来sunny拼命拽她,是叫她去游戏区陪她和其他小朋友玩。

  见sunny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又这么可爱,她不忍拒绝,只好答应。她把手机装进包包,帮sunny整理要掉的围巾,就牵着她的手,往游戏区的方向去了。期间,她问sunny除她有英文名外,其他小朋友有没有自己专属的英文名,还有关于柯寒的事。sunny一一回答着她的问题,乖巧又懂事,丝毫不像生病的孩子。不过sunny如此懂事,她倒不足为奇,因为自己家就有个在生病,却深谙世事、乐观开朗又坚强的妹妹——浅乐。

  这样的小朋友最懂事了。

  来到游戏区时,浅夕刹那间被这温馨又舒适的气氛给弄得一怔。她完全想象不到,在小儿科里,儿童游戏区居然建设得这么温馨,玩具还这么多!不过他们建得这么温馨,也是为了让眼前这些因接受治疗而与外面的环境与世隔绝的小朋友,得到学习与缺憾的欢乐。

  真是有心了。

  立在一排儿童书架前,她没看书名就随意拿出其中一本厚厚的儿童故事书翻阅起来。看了会儿,她忽然觉得很眼熟,于是合上故事书看封面。她一眼就认出封面是《格林童话故事集》。这本书她小的时候就看过,也给自己的妹妹浅乐看过。难怪她会觉得眼熟。再一本本看过去,惊觉书架上的那些儿童故事书她小时候基本全看过。

  那些儿童故事书都是她小时候的童年回忆。

  “eily姐姐,您讲这本故事书给我听。”一个三岁的小男孩扯扯她身后的衣角,小小的手里还拿着本名叫《安徒生童话》的故事书。

  转过身蹲下,接过小男孩手中的故事书。她伸手揉揉小男孩的头,笑容温暖如骄阳。她声音很温柔,宛如春天徐瑟的清风:“好啊。”她牵着小男孩的手去玩具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翻开睡美人童话的故事,她便开始讲:“从前——”

  讲到一半的时候,所有小朋友全都跑过来围着她,有的站有的坐。他们全神贯注地听她讲故事。他们听得专注且认真。原本在用指尖转球的一个小男孩骤然停止了手中动作,丢掉球也跑过来听。

  坐在椅子上和站着的小朋友,大眼睛全都圆溜溜地盯着浅夕,唇畔露出甜滋滋的笑。他们很喜欢这位大姐姐,更喜欢听她讲故事给他们听。

  这位姐姐不仅声音好听,对待他们更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妹妹。

  由此可见,浅夕的亲和力足以说明她不仅受小朋友欢迎,更加不用说柯寒对她五年的喜欢了。她不仅亲和力强,魅力和包容力也很强。看她怎么对妹妹的就知道了。

  正当她要翻下一页的时候,忽然听到呜呜地啜泣声,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穿着草绿色羽绒服的小女孩蹲在墙角抹眼泪。小女孩面朝墙背对着他们,仿若被老师罚去面壁思过的小学生。她放下书走过去。蹲在小女孩身后。她伸手轻轻拍拍小女孩的肩:“你怎么了?”

  “我想爸爸妈妈,想回家。”小女孩呜咽着,肩膀因哭泣而微微颤抖。

  将她的身子板过来,用手帮她拭去眼瞳里延绵不绝滚落而出的泪珠。帮她擦干眼泪,浅夕忽然发现她嘴角有血,便立刻从包包里掏出张纸巾擦擦她嘴角渗出的血迹。浅夕轻言道:“你的嘴角怎么出血了?”

  “我……”她难以启齿。

  将她轻轻带入自己怀里。浅夕不勉强她,而是让她静静地躺在自己怀中,等她的情绪慢慢平复。

  好半天小女孩才平复。她轻轻推开浅夕,背着手,侧头亲了浅夕一口。突然被亲的浅夕有点蒙,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怎么会突然亲自己一口。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小女孩已经言笑晏晏了。小女孩语声爽朗地自我介绍:“eily姐姐,我叫angie,天使的意思哦。”

  看眼面前的angie,还真是美丽呢——两只大大的清眸,瞳仁却是琥珀色的;肤色与亚洲人不同,是白里透红的那种纯天然的白,是欧洲人的肤色;棕色的长发卷卷的;笑起来,像盛开的花儿那般美丽。

  好像芭比娃娃。

  听angie解释,浅夕才知道她是混血儿。怪不得她中文说得这么好,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而且她说话时,总是言笑嘻嘻,一点也不像刚刚还在墙角哭鼻子的小女孩。

  对了,她差点就忘记了。

  从包里掏出手机,准备发条短信给安彤彤和柯寒。她怕自己来不及回去,所以麻烦安彤彤把死者的那张图片传送给林警官他们,而柯寒……她是怕他找不到她。

  忙完工作的柯寒原本以为,来廊道就可以看到浅夕,谁知浅夕根本就不在长椅上。柯寒四处张望,依然没有她的声影。

  她到底去哪儿了?

  四处寻找着浅夕。柯寒来到护理站问小护士们,有没有看到刚才还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浅夕,护士们都频频摇头说没看到。

  该不会是等不到他,她就这样回去了吧?

  不可能。因为他和她说过,他欠她一顿午饭,她欠他一个答案,所以她是不会就那样一声不响就走掉的。况且,她是那样守信用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更没可能。逼不得已,他只好到各个科室的医生办公室问那些医生,连路过的小护士他都不放过。他挨个问,但大家都说没看到浅夕。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叮的一声,手机里进了短信。他伸手掏出装在裤兜里的手机。他滑开一看,猛然发现短信是浅夕发来的:“我在儿童游戏区。刚刚有个小朋友邀请我去陪他们玩,你也知道盛情难却。你要是找不到我,就来儿童游戏区吧。”

  她果然去照顾小朋友们了。

  收起手机,他便往儿童游戏区跑去。

  刚跑到距离游戏区几步开外时,他便放慢步伐。走到门口他便停了步子。他立在门边,双手插兜,湿瞳内蕴含着太多柔情,唇畔也不由得徐徐弯起。

  里面传来动人悦耳,仿若钢琴弹奏出的美妙动听的女声。那声音正在讲故事给孩子们听。

  那声轻如纱般柔软的嗓音,传入他的耳朵里,真是好听极了。

  在讲故事的时候,浅夕仿佛在朗诵诗,一字一句都深入他的骨髓。他依旧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着里面的浅夕念故事书。不多时,忽然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小男孩。由于跑得太急,小男孩一头撞进柯寒怀里,柯寒伸手将他扶稳。柯寒蹲下身,手扶住小男孩的双肩,嗓音温煦地问他:“eric,你跑出来干嘛呀?”他指指门里面,小声问,“eily姐姐在讲故事给你们听?”

  eric点点头。他跳着脚,很着急的样子:“arthur哥哥,我快来不及了。”

  原来eric是内急啊。

  拍拍他的小肩膀,柯寒笑着捏捏他圆嘟嘟的脸:“快去快去。”

  待eric走后,柯寒猛地想起浅夕还没吃午饭,于是他转身朝医院外走去。他去停车场开车,准备去买那顿还未来得及去吃的午饭。

  只好委屈她,让她在医院里把他欠她的那顿午饭给吃了。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海边。

  天那么蓝,仿似水洗过的蓝宝石;云朵层层叠叠缓缓流动,白得几近透明;微风萧索,抚在面颊上是那样凉。但就算如此,景色还是那样美,世界依旧那么静好。

  “为什么来这里?”浅夕蹲在沙滩上捡起身边的一枚漂亮的贝壳。

  在到她身边站定,柯寒的手极其自然地插进裤兜。他用脚踢着脚边的沙子,用力深吸一口空气:“呼吸新鲜空气啊。”他蹲下,双膝支着手,转头看她,“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

  “是挺美的。”

  沙滩被傍晚洒下来的紫霞照得熠熠生辉。海面波光粼粼,像钻石般闪耀着,海浪一波接一波地翻滚。浅夕拿着那枚贝壳在紫霞的霞光中细细端详,柯寒则蹲在她身旁安静地望着她。他觉得此刻的她美得不可方物。她转头便撞进他因霞光的辉映而完美到极致的精瞳里。那双黑瞳就那样定定地凝在她身上,那样专注。她也被他的目光所吸引,视线竟然不能从他的精瞳内移开。

  两人席地而坐。

  侧眸瞥他一样,她觉得现在是时候给他答案了。

  正望着前方大海出神的柯寒忽然感觉到有只纤纤玉手悄悄溜进自己的掌心里,并与其交握住。他缓缓扭过头来,才发现是浅夕的手。他清澈的眸子顺着和他十指交握的素手往右看,才惊觉浅夕娇俏的容颜微微泛着绯红,笑容却甜甜的。她说:“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这个答案出乎柯寒的预料——她给他的答案居然是和他十指紧握!她果然跟别的女人与众不同,连给人的答案都那么出人意料。原以为她会跟其他女人一样,被表白时会语无伦次、脸红心跳,甚至不敢看告白之人的脸,但她却主动握他的手,还主动说这就是她给他的答案。这么直接坦白,着实让他感到非常意外。她不仅给了他意外,更给了他惊喜。

  果然是特别的浅夕。

  “我知道了。”他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这是我收到的。”

  她轻轻应了声。

  右手抓起一把沙,将手停留在空气里,让沙缓缓从手中流逝。其实她很清楚,爱情就像这手中不断流出的沙,在它没有来临时,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在它来临时,就必须牢牢地抓紧,不要放开。如果不抓牢固,当它从手中流失殆尽的那瞬间,后悔都来不及。

  要知道,这世界是没有后悔药的。

  “arthur。”她轻唤。

  “嗯?”

  手指在他掌中动了动,她将头慢慢靠在他肩上。她抬眸看眼他,轻声如纱:“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有很多事还不懂。以后万一我有什么做的不对,你要提醒我。”

  “放心。”他将下颌抵住她的鬓角,“你不会做错事,相信我。”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大海。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就相信他。

  被紫霞铺满的沙滩,两个依偎在一块的影子就这么清晰地映在上面。对面海浪翻滚的声音,潮起潮落,听着让人感觉好舒心畅意。天空已被紫霞染成红色,如同被一张红色的纱帐般笼罩,静美无比。夕阳已渐渐从东边斜沉,在这短暂的瞬间多么想让它再在此刻多滞留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好。只可惜,它并不是人类所能改变的。

  不过,能这样依在心爱之人身旁,已经很足够了。

  两人就这么坐着享受了一会儿。

  “哎,那人怎么了?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这时,从他们身旁路过的女学生说。

  女学生身边的男学生凑近女学生耳边,小声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快走快走。”

  ……又发生什么事了?

  柯寒和浅夕往左边看,结果看到了一个人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双手揪着围巾想摆脱束缚,双脚乱踢着沙子,好像真的很痛苦的样子。柯寒站起身,他向浅夕伸出手示意她将手交给他,浅夕伸手将自己交付于他,也站了起来。随后两人便赶紧跑过去。

  蹲在眼前的人身边,柯寒跟浅夕开始帮忙检查。柯寒解开眼前的人的围巾,却发现眼前人喉结下方有道细细的伤口,应该是才划的。他翻看围巾,发现上面也有血迹。他让浅夕帮忙稳住情况,他去车里拿急救箱。帮眼前的人清理好伤口,暂时稳住情况后,他抬头看着路过的那对情侣,嗓音清淡:“叫救护车了吗?”他低头沉吟片刻,忽然说,“这人恐怕是心脏病突发,接着有人趁其不备,用水果刀在他的喉结下发划了一道伤口。今天幸好有我跟我女朋友在,要不然这人早就没命了。”

  或许就是他说的那样。

  查看眼前这人的脖颈,浅夕赫然发现那里有个伤口!而且那个伤口居然跟岳峰腹部上那个血洞几乎要一模一样!奇怪的是,眼前这人脖颈上似野兽牙痕的伤口要比岳峰腹部上的血洞小很多。由此可见,作案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只是作案之人所用的凶器到底是何物,伤痕会像野兽咬过?

  这么说,眼前这人受伤的不止喉结下方那处,还包括脖颈这处了。

  叮铃铃——

  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浅夕不由分说便接起。电话彼端传来安彤彤慌里慌张的声音:“夕美人,警方抓到一名类似凶手的嫌疑人,但他说从未见过死者,因此他们暂时把他拘留在看守所。陆警官他们也搜查过那嫌疑人的家里,并未找到绣花针以及其他类似凶器的东西。你说……”安彤彤语速飞快,浅夕没听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手机紧紧攥在她手里,柳眉狠狠紧蹙。

  要是再找不到那名凶手的话,那就意味着那名凶手还在外面逍遥法外地快活着。

  看看眼前这个疼得死去活来的男人,浅夕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她痛恨那些因自己的私利、争执,抑或是一点小小的误会就判无辜的生命死刑的人!她恨不得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但自己只是名小小的法医,并非警察,想帮忙也是无能为力……要是她当初报考的志愿是警察,而非法医就好了。真想不通,当初自己报考志愿时究竟在想什么?

  “eily,eily……”柯寒将她那只攥得紧紧的,透着寒冰之气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安抚她,“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抓到那凶手,但这不是我们分内的工作。我们只是医生,并非警察。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配合警方慢慢寻找线索。”

  在柯寒的安抚下,浅夕终于慢慢松开那只攥得很紧的手。

  救护车赶到了。

  回家的路上,浅夕始终看着窗外静默不语。

  侧眸看她,她依旧蔫蔫的,无精打采。他想了想,对她道:“eily,你知道angie得的是什么病吗?”

  闻言,她转头过来看他。他伸手过来拍了下她的帽檐,嗓音温醇:“angie得的是第一型糖尿病。她每天在医院都要打胰岛素,不打她的生命就危在旦夕了。”

  “那她父母呢?”

  “工作忙,没空照顾她,就把她送来医院由我们照顾。”他直视前方,“本来他们想把她交给她爷爷奶奶或是外公外婆,但想到老人家们年纪已经上去了,照顾自己都困难,所以他们就把她托付给我们。”

  难怪她今天吵着想爸爸妈妈,想回家,事实原来是这样。

  “那只要我有空的时候,我就会过去陪他们玩。”她笑语盈盈,将帽檐扶正,“我觉得他们好可爱,又讨人喜欢。”

  这么快就恢复了。他唇角微弯。

  到家后,浅夕本来要跟柯寒挥手道别的。她俯身敲敲车窗,示意他把车窗放下。车窗缓缓降下来,她探头进去朝他挥手道别,谁知他倾身过来,将唇覆住她粉嫩的樱瓣。他先是反复辗转、浅尝辄止,然后像哄诱似的轻轻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最后与她的小舌纠缠在一起。浅夕顿时全身都僵硬了,四肢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她惊愕地瞪大双眼望着阖着眼在享受的柯寒,长睫在他脸上投下阴影。片刻后,她终于适应他这猝不及防的吻,于是也缓缓阖上眼眸。

  这算是他们的定情之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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