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五章 兵府遇袭
“影哥哥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两人的乐舞和鸣？”小舞故意躺在杨影的怀中，软软的肉感立刻充满了杨影的胸怀。
“嗯，当年好像是这样的……”杨影挠头，尽量不去感觉这温柔乡。
不知道为什么，杨影现在的脑中却浮现出了小凌无邪的笑容。
两人骑在回长安的马上，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
“怎么能是好像？当时那就是这样的！”侯莫陈舞听到了这样的答复后显然很不高兴。
“我记忆力不太好，你是知道的……”杨影一脸饶了我吧的表情。
“可在我心里不一样。”小舞不肯善罢甘休。“那你还记不记得后来的事儿？”
“后来的事儿？”杨影完全被问蒙了。“我只记得后来你和小凌大吵了一架，互起外号，之后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但我完全记不起来了……”
“嗯，也难怪，当时还是我，还是不争气的被绑架了。”
“不是吧？你是专业户么？为啥没人来绑我？”
“大概你没我值钱吧……”
杨影一脸失败。
小舞反倒是很理解的样子：“反正路程还早，不如我把之后的事儿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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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舞跳完后，侯莫陈舞就对这个吹奏羌笛的少年将军感兴趣了，打听他的底细后，捱到宴席散去，各自回屋时。在长廊的拐弯处，小舞截住了二人。
“是杨影将军，对么？”
“你好。”
“你的笛声很好听。”
“谢谢……”
“能找个机会再给我听一次么？”
“嗯……好。”
“你是弘农杨氏么？”
“我不知道什么弘农杨氏……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失忆孤儿。”
“你没有亲人？”
“可能原来有，但是我记不得了。”
“那你是燕不回的什么人？”
“只是弟子和副将而已……”
“真的仅仅是这样？”小舞故意表现出怀疑。
“是的，仅仅如此……”杨影觉得这个姑娘还不可靠，不能完全信任，所以不能全说实话。现在这世道，敌友朝夕转换，不得不防。
“不管你是不是弘农杨氏的人，我看你一定很厉害，那能不能请你在这段期间保护我的安全么？”小舞突然表现得楚楚可怜。
“你少来！”一直在一旁看的燕穆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得尺进尺。这里是长安，又不是洛阳。我们只听命于燕不回将军，凭号与令执行任务，又不是你的私兵。果然是位大小姐，具体的事儿什么都不懂。”
小舞只是微笑，没有正面答复，恭恭敬敬向两人行了一礼：“那么多有打搅，深感歉意。”说完转身独自走掉了。
“肥死了，真恶心。”小凌不忘对着她的背影再多骂一句。
杨影对于这件事儿，倒是没什么主见，只是觉得这样拒绝了对方，对方一定会很失望吧。反正人在兵府里面，能出什么事儿呢？不如当时答应了她。
“影哥哥？”燕穆凌看出了杨影的犹豫。“你不会是在想，反正在兵府里面，能出什么事儿，不如答应那个狐狸精吧？”
杨影点点头，确实觉得，在兵府里面还有那么多厉害的长辈，而且师傅也在，能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呢？就算是退一万步讲，运气不好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的话，将军们也一定能妥善处理，师傅的军令也能很快传达到我。
“该怎么说你啊！”燕穆凌的心情好像从见了宾客后就一直不好。“你也要自己考虑一下啊！刚才那明显就是个圈套。”
“圈套？”
“在兵府里面能出什么事儿？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这家伙明显是想偷偷溜出去，想拉个护卫作跟班；或者故意想接近你、诱惑你。反正你是内部人员，她是客人，出了问题也好推脱。你真傻啊！”
“哦，这样啊……”杨影觉得，能跳出那样美丽舞蹈的人，应该不会怎么险恶吧？况且还是侯莫陈崇大哥的侄女……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早点睡觉，今晚谁来敲门也别应，就当自己就睡着了。然后乖乖挨到天亮，等我喊你吃早点然后一起上学。”燕穆凌拉着杨影往后院走。
——
杨影的房间是在兵府四进最深处的一处独立的院落，是个套间，外面练功，里面休息。有人说和兵器隔墙而睡会引来噩梦，可杨影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反倒觉得踏实。
躺在被窝里的杨影，回想起今天的经历，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真不错。明天的盛典，自己职位太低，是没资格参加的。不过这样反而更好，反正这种东西自己也没兴趣，相比而言去上学堂更好玩，还能见到宇文护和达奚冰，于是又转而想起了小凌的脸蛋，尖尖的下巴，和微微有点肉肉却还是很适合她的脸蛋，真的像个成熟的果实一样，惹人怜爱。拿起枕边的羌笛，却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侯莫陈舞丰美的身材和曼妙的舞姿，昏昏然也就睡去了，梦到银色的月光下，盛开着紫色的花。
——
轰！
杨影被剧烈的摇晃惊醒。
翻身起床。发生了什么？
顾不得穿衣，杨影跑出房间。
深夜里，兵府三进的北墙角火光冲天。
而那里正是使节下榻的地方。
杨影突然想起睡前被侯莫陈舞拦在长廊拐角的事情。
竟然真的会有人趁夜攻打兵府，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杨影怨恨自己做事太想当然，没深入思考，亦没因此增加兵力护卫，实属失职，忙回头进屋穿衣拿刀。
“影哥哥！”燕穆凌从背后喊住杨影。“发生了什么？”
杨影看燕穆凌表情也很慌张，却已经穿好了银铠甲，披好了白斗篷，自愧不如。
“原本今晚轮我换防的，可我刚披挂整齐……”
“嗯，过去看看。”杨影有种不祥的预感。
——
深夜里，兵府衙门中，兵荒马乱，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杨影已经在兵府中生活了两年，却从未见过这般如临大敌景象。
杨影和燕穆凌集合了属于他们的队伍，几十人一起向南，计划增援事发地点。
就在接近穿堂的地方，被燕不回阻挡喝止。
燕不回身旁站着刘彦，带兵守着三进通往四进大院的朱门。
“恩师……”杨影两人忙带兵与燕不回所部汇合，并报告了沿途所见。
“嗯，我知道了。”燕不回不动声色。“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哪儿？”
“回禀将军，我们打算去增援外府，击退犯敌。”杨影如实回答。
果然还是孩子。燕不回想着，说道：“敌人是谁？”
“不知，一去便知。”杨影回答。
“敌人有何目的？”
“不知。随机应变。”
“敌人多少？用何战术？”
“不知。打了再说。”
燕不回的大手摸了摸杨影的头：“真是一问三不知啊，就这还敢带人过去？小凌你也愿意跟随？”
“小凌愿拼死守护杨将军，万死不辞！”小凌大胆的回答。
燕不回苦笑：“影儿你让为师很失望，罚你禁闭三日思过，立即执行。”
杨影心中很不甘。不过去怎么知道情况？再说，敌人再怎么强大也终究是活人，自己勤学苦练多年武艺，就算遭遇高手不能获胜，至少全身而退自己还是有自信的。作为蜘蛛军的机动侦查部队的领队，本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现场了解情况。恩师统御兵马更熟练，既然能先行动，为何仅仅守住内府，这才奇怪。
想到这里，杨影不禁脱口而出：“我乃斥候统领，理应先驱，恳请恩师至少让我去打探一下。”
“胡闹！”燕不回突然发作，一把揪起杨影的领子。“这就是你整整三年学到的东西么？火光爆炸，能使用这种级别的武器，必定不是山野土匪，极有可能是正规军队；敢突袭军府要塞，那是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同时计划缜密；爆破的地点就能看出端倪，没准你带人过去，很有可能也在对方的预料之内，不被利用就被伏击，你对自己能耐自信，可是小凌和兄弟们呢？不是肉长的？”
杨影低垂头颅，哑口无言。
“只希望其他将军能迅速到位，尽快合拢完成包围。”燕不回抬头远远看着火光。
“恩师。”杨影依旧倔强开口。“那，请您允许我独自前往。”
燕不回盯着杨影一会，才说：“这是你的判断？”
“是！”
燕不回长出一口气，拿出一枚火折子似的东西交给杨影。“多加小心。记得释放信号请求增援。”
“遵命！”杨影动身跨过了高大的朱门。
燕穆凌望着杨影的背影，心有不舍，但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一种五味杂陈的复杂心情。
——
杨影到达现场的时候，侯莫陈崇保护着侯莫陈顺，而他的人马正围着燃烧的三进东厢阁。
东厢阁已经被炸毁一半，剩下的部分也是七零八落摇摇欲坠，满地都是燃烧的碎片和器物。
死者数计，伤者或坐或躺，哭声遍地，一个个都灰头土脸，血液和泥土混合成了栗色的暗泥。
“侯莫陈大哥，什么情况？”杨影赶来询问。
“我是距离最近的，也受到了波及。”侯莫陈崇也成了黑脸。“对方有几十个人，能熟练使用火器，企图带走了大哥和侄女。大哥被我拦下了，小舞不见了。”
果然这姑娘是知道自己今晚会被抓才来找我请求保护的。
她肯定知道什么！
虽然我依旧觉得拒绝她没错，但摧毁了兵府的账，不得不算。
一定做出点成绩给恩师和小凌看看。
杨影决定自己把侯莫陈舞救回来。
趁现在事情刚刚发生，对方还没逃远。
杨影向侯莫陈崇行了一礼就转而奔向西厢后面的马厩。
要追击就需要脚力，我记得使团带来的礼物中就有一匹西域宝马。
产自焉支山的灵宝千里。
马厩的最深处，用红色的帐子搭起一个独立的空间。
宝马一定就在里面！
杨影钻了进去。
这是一匹高大威猛的马，栗红色的毛，深黑色的蹄，一条白线贯穿头尾，尾巴像道士的拂尘，而额头处有一个圆环状的图案。
杨影顾不得许多，解了缰绳，想骑上去。
马只微一侧身，杨影就从半途跌落下去。
杨影不服气，再来一次。
这次马故意动了一动，让杨影又没能坐上去。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杨影觉得在这么耽误下去，救人就没有希望了。决定改骑平时自己的马。
就在杨影骑上自己的马准备催马出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匹千里马却挡在门口。
一定是刚才忘了把缰绳绑回去了，不过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走开！杨影的鞭子抽向了宝马。
可马儿竟然轻巧的一偏头躲开了鞭子！！！
这是什么意思？
杨影完全被弄糊涂了。
真的是事情越着急，越是阻碍多。
但是，现在停下来想一想，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去救小舞，不过是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两个时辰的人。
难道是因为她身上那看不清楚的地方，反而更加让人着急？
还是灵魂深处实际上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可以独立做决定并负责到底的人？
杨影下马，再次走到这匹宝驹的面前，看着它清澈明亮的双眸，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恩师、没有小凌、没有宇文护，没有一切的一切，我还会选择去救人么？
杨影拉紧缰绳，翻身骑上了千里马。
这次马儿没拒绝他。
杨影内心不再迷茫：
不论对错，做了再说！
杨影打马出府。
——
天空中乌云密布。
几个穿着精悍的人影，其中一个扛着晕迷的侯莫陈舞，沿着长安城边缘的一条无名的小巷，快速前进。
“马上就要到汇合点了。”
“大哥，这次真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废话！炸了泾阳兵府这么大的活儿，嘛的不给我金子卧榻吗的当场就做了他们。”
“大哥，这次可别再丢了。”另一个魁梧的跟班发出粗重的声音。
“就是，说的别去看什么热闹非要去，结果满满一袋金子都被偷了。”另一个尖细的声音也附和道。
“滚！下手前看看货怎么错了？谁知道现在乞丐和小偷竟然合并了！”
“那老大，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同时兼职搞点别的买卖？”
“我最近也正琢磨这个事儿呢，听说凉州道上的蜘蛛夫人都能改行当官，我看咱们兄弟几个也不差啊！哈哈哈”
“哈哈哈对，不能比女人差，咱们交了货躲躲风头，然后出来当个官儿吧！”
哄笑间，几个人就冲出了巷口。
可巷子口外，全包围着军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一起举着长矛对着他们。
大哥想转身原路退回去，发现身后也跃下十几个汉子，将退路截断。
“哪路兄弟？看哪座山的？”
分开包围，走出一个峨冠长带、黑白道袍的少年：“货呢？”
“打更官儿不在，灯笼不打更。”被称呼作老大的人突然说。
“守墓人下斗儿，盗墓也守墓。”假道士回答。
“我考还真是接头人，这阵仗吓死人。”说着让人把小舞扛上来。“金子没问题吧？”
“剩下一半我都带来了，和上次一样。”假道士掏出一个口袋掂量着说。“不过我得先验货。”
“没问题。”老大让手下把侯莫陈舞放下。“话说你给的火药粉儿还真够劲啊！你看能不能咱们合作，以后长期供应。”
假道士确定是侯莫陈舞后，又简单检查了一下有没有受伤。头也不抬回答：“霹雳弹制作过程很危险，划不来。”突然抬头面露凶光喝到：“况且，你们也没那个以后了。动手！！！”
一声令下！长枪齐出。
一片惨叫，血花四溅。
“来两人把这姑娘放车上。”假道士下令道，同时在大哥的尸体上摸索。“黄金没带在身上么？这下有点失算……”
没有找到金子，假道士把怀里的牛皮口袋打开，倒出几块石头。“重死了。”
“乌鸦大人！车准备好了。”一个下官。
“嗯，出发。”这个被唤作乌鸦的人，一抖道袍，转身上车。
车轮转动，他嘴唇微动：
“要下雨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