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兵出咸阳
话分两头，再说关中。
昨晚燕不回、燕穆凌、侯莫陈舞、苏子云、杨影全都出手打的够呛，但出征在即，所有人几乎都没有空闲的休息时间。
这不，苏子云打着哈欠也要坚持着把情报向燕不回报告完，不过燕不回总嫌他说的啰嗦，让他精练后重说，现在已经是第三遍了。
“大魏永熙三年，也就是今年，皇帝元修突与丞相高欢决裂，封锁洛阳，高欢邺城震怒，起晋阳兵二十八万，围攻帝都洛阳。元修手下将领惊恐俱反，唯将军独孤如愿率军据守，并派人突围报信关中，请求宇文泰将军速速发兵勤王。
宇文泰收到信件犹豫不决，苏子方分析利弊，宇文护主动请缨，燕不回正好回朝，才促使宇文泰下定决心，借机起势。
任燕不回为主将，宇文护为副，率领蜘蛛军援驰洛阳救驾。”
“说完了？”燕不回弹飞了指甲里的耳屎，然后继续抠耳朵……
“呃……嗯……完了……大概吧……”苏子云觉得自己已经按照要求，概括得非常精练了。
“说简单点，接下来我们干什么？”燕不回放下二郎腿，起身准备续杯茶。
“立刻出击！在洛阳城破之前击溃高欢军队！”苏子云使劲用扇子敲打桌面，两眼放光。
“哎……这就对了！”燕不回站起来。“你出去一下，顺便把燕穆凌叫进来。我要换衣服。”
“遵命……”苏子云深作一揖，碎步退了出去。也不知道自己整天在干什么。
燕不回伸手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枚虎符，放在桌上，然后开始脱衣服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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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影哥哥又进入了魔王状态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最近就是天天屁颠屁颠的跟着那个什么羊奶公主转悠了。
本来这个任务是交给自己和小舞两个人完成的，可小舞一听说就立刻跑来说自己最近有事儿可忙了，让后将和公主有关的一切工作，全部推给了我。
今天苏子云来了，见我混的可怜，支了我一招：让石羊公主和与他一起来的宇文护，两人单独相处相处，增进一下感情。这样自己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现在正是刚从马厩里喂饱了“圆环”出来，荡着两只空手，无所事事，连蹦带跳地往回走。远远看见摇着纸扇的苏子云正从中军府邸大堂出来。
这燕穆凌眼珠子一转，看见一旁有棵大树，立刻一个翻身，紧踏两步树干，敏捷如猿猴一般，倒挂在树上。看着苏子云一步步走进，燕穆凌不仅胸里窃喜，嘴上却要屏住呼吸。
眼看着苏子云马上就要走到树下，可他竟猛然改道，诡异的绕了过去……
这可是急坏了小凌，虽然小腿已经困乏了，可心里只想着：快过来啊~快过来啊~快过来啊~
这苏子云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走远了，燕穆凌再也憋不住了，跳下树来大喊：“你这书呆子！怎么不过来！”
苏子云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也不回头，继续背着她走。
可恶！气死我了！
燕穆凌疾跑他他的身后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
突然她感觉自己抓空了。
在回过神来，手上只有一件白色长袍。
这是？……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苏子云的笑声。“怎么，没想到号称“武神”的燕姑娘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你……你……你个邪门歪道！施了什么妖法？”燕穆凌不可置信的看着从身后走过来的苏子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服。
“只是最简单的遁甲之术，哈哈哈……”苏子云展开折扇，得意的摇头。“怎么样？厉害吧？”
“什么遁甲之术？骗人！”燕穆凌撅起嘴扭过脸去。“当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方士，是当年当小偷的时候学得‘金蝉脱壳’之术吧？”
“哎哎哎，你这人说话，不要什么都说穿了嘛……真是的……”苏子云没有好气。“是你要玩我才陪你的，反倒揭我老底……”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对、不、对？”燕穆凌一字一顿的说。“我还是找杨影哥哥玩去，比和你在一起有趣多了。”
“那根木头哪里有趣了？”苏子云用扇子柄挠了挠头，想起那天夜里，杨影逼着自己将鬼谷派的功夫都用尽了。“虽然人是不错。功夫嘛，也确实蛮强。不过还是一根木头。”
“你再说！”燕穆凌抬手要打。
“慢慢慢，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这结结实实挨上一掌可不是闹着玩的。
“影哥哥虽然不太善于表达，可是很会为他人着想。”燕穆凌合手侧头花痴状。“而且，既可靠又强大……”
“我看你暂时还真的是去不了，因为燕不回将军叫你去一趟里面。”苏子云可算把信息传递到了。
“哦，知道了。那我先进去了，回见。”燕穆凌立刻恢复了严肃认真的样子，告别了苏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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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推门进入大堂的时候，发现小舞也在里面。
“你怎么又在？”小凌很不高兴。
“好妹妹，我也不想啊……”小舞依旧刁钻刻薄。
燕不回：“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们回去提前准备一下，一刻钟后，将发布正式通知，一个时辰后就是启程前的正式动员大会。”
“唉？前天晚上不是说好三天后出发么？”燕穆凌对于计划的改变很不理解。
“你傻啊？前天晚上的会是假的！”小舞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那是因为有人窃听，所以需要故意放假情报出去。”
“哦……”小凌觉得没啥区别……
“要不是怕穿帮，你没看出来前晚我就不想来的么？”小舞眼睛翻到一边。
“好了，就这样，只不过是提前了一天出发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大家认真整备一下。这一次的任务会比较艰难。”燕不回说完，起身就走了，只扔下两个姑娘，慢慢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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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
杨影，宇文护，苏子云以及兵府上下各位将领都聚集在泾阳兵府的军大殿上，等候命令。
“我估计这是要提前出发了……”苏子云还是聪明。
燕穆凌抱着长长短短直直弯弯八把兵器先从帐后走了出来，在帅位旁站定。
接着，燕不回一身火红戎装的从帐后出来，大大咧咧就坐在主帅的位置上。
大家一看主帅驾到，立刻整齐的排成左右两排，抱拳行礼。“统帅大人！”
“诸位将军好……”燕不回仰靠在帅座上。“大家随便坐吧！”
“是！”诸将得令，都整齐的后退一步，各自坐下。
“我军奉命驰援洛阳，马上准备动身。各部准备怎样？”燕不回眼皮也不抬一下。
随军长史刘彦答话：“兵器战甲战马早已分发停当，‘青红皂白’四部也已重新编制完成。骑兵三千，步卒两万，正等候命令，随时可以行动！”
随军主簿：“我军兵粮也已经准备停当，辎重车辆一共一千三百余辆。分配护卫将领后，便可先行！”
“好啊！”燕不回眯缝着眼睛从怀里摸出虎符拍在桌上。“众将听令！”
殿下所有的将领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皂’部统领杨影！”
“在！”
“着你为先锋，帅属部轻骑六百先行，沿途打探情况，并预先通知潼关守将尉迟迥，开关迎接大军！”
“遵命！”杨影抱拳。
“‘白’部统领宇文护！”
“有！”宇文护站起，挡在杨影的前面。
“命你担任后合，帅属部兵卒五千，负责押运粮草，不得有误！”
“这……”宇文护好像有点为难……
“这什么这？”燕不回凤目圆瞪，面颊微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就是打后勤！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还要我再手把手教你一遍么？”
宇文护赶忙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低头认错道：“属下错了，先生息怒……”
“我现在是统帅！”燕不回仰起脸用下巴指着他。
“是，押运粮草，属下遵命，帅殿！”众人只能看见宇文护那漂亮的一头银发。
“你们俩领军先行吧！”燕不回扫兴的想要离开，起身又补充了一句。“各部照旧，回去整备，半个时辰后，列队随我出征！”
“是！”殿下诸将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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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不回离开后，杨影和宇文护应该得令立即动身。
杨影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可宇文护却忿忿不平，久久不愿离开。
宇文护：“我哪里比不上他杨影？凭什么他打先锋，我押粮草！”
燕穆凌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一脸看不起的样子说：“影哥哥的手下还没有你兵马的零头多，又肩负探路侦查的重任，你根本就不能和他相比，你做不来的！”
宇文护听见燕穆凌竟替杨影说这话，更是气得只哼了一声就径直出去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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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城门！落吊桥！！！”
长史刘彦立马在大军之前，仰起脸对着城楼上大喊！
高大的城门一震，一缕缕细沙从生锈的铜钉上滑落，一声轰然巨响，城门大开。
门内站着一人一骑。
风过，如跳动的赤色火焰。
“蜘蛛将军”燕不回，嘴角向上一掀，露出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
她身披铠甲，背负八剑，腰挎箭袋，肩挽雕弓，身负这么重的装备，跃然马上竟敏如猎豹、雄如狮子。“全军听令！兵贵神速！一日行军八百里！迟慢者斩！”
随着传令兵一层一层的高喊，她用力策动缰绳，黑马一跃而起，长嘶一声，直冲而出！
大军全部奔跑，万数人马从咸阳城角的军营中，列队直冲出来。
燕穆凌纵马在军队中腰从令：“战车擂鼓，全军奔跑，日行八百，违令者斩！”
战车阵一出城门便开始擂鼓，鼓声震天，刀戈向前。
“别人出征都是先祭天祭地，再祭祖祭旗，可‘蜘蛛军’为什么从来什么都不做不说，还在前后一个时辰之内分部出击，为什么不一起出兵，为了看上去兵势大些？”苏子云骑着一匹白马，可算从行伍的侧面赶上了燕穆凌，因为颠簸的缘故，衣冠不整的。
“哈哈哈……这不是军师大人么？”燕穆凌一脸轻视的看着这个已经出征了依然军容不整的‘白衣书生’，放缓了速度，边走边说。“要不我就说你是策略的专家、用兵的外行。那祭来祭去的不过就是为了振奋士气，可‘蜘蛛军’向来都是看军令行事，本就无所谓什么士气不士气的，繁复的礼节，又不与胜负有直接关系。关中连年用兵，国力民力都是消耗巨大，自然能省就省最好。至于为什么分批出城嘛……谁能说咸阳城内外不会有高欢的眼线谍报？这样出击可以让对方无法探查到我们具体的人数和兵力部署。我家主人燕不回，可是纵横疆场十载、曾与南寇陈庆之交手都不落下风的大将啊！甚至可以说是帅才也不足为过，你这种小书生怎么能够理解？”
“你说的可是中大通元年凭七万骑兵袭取荥阳的‘白袍将军’陈庆之？”苏子云皱眉不可思议的问。
“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个陈庆之么？当时陈庆之七千破七万，一举攻陷洛阳。当时的权臣大将元天穆起兵百万讨伐，陈庆之竟摆开阵势背城而战，三天连打十一仗，竟把元天穆的大军揍得望风而逃。”燕穆凌睁大了眼睛，侧脸看着子云说。“那年，我才刚满十一岁，才被燕将军带进府里作丫鬟，就知道天柱将军尔朱荣派使者千里迢迢、不远万里到咸阳请主人出关对敌，印象深刻！”
“哦，难怪……那年我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在清溪读书学习，虽然知道起了兵事，可因为隐居幽谷，所以并没有太多实感。”苏子云也是回忆说。
“主人就统帅着不足九百的家兵家丁前往前线助阵了。”
“啥？”苏子云不可置信的看着燕穆凌。“你可不要耍笑我啊！百万雄师尚且不敌，九百家兵能干什么？送死么？”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送死么？”燕穆凌不服气的反问。
“当然不是！”
“为什么？”燕穆凌步步紧逼。
“因为我亲眼看见了名不虚传的‘蜘蛛军’，不论从纪律还是作战方面，都具有出众的实力，又有充足的粮草，只要指挥得当，定能获胜！”苏子云打开折扇道来。
“那时，也和现在一样。再说了，主人早就想会会这个当时名扬天下的‘十将军’之首了”燕穆凌得意的说。“就是我家主人献计：不管‘白袍’，偷袭洛阳，使陈庆之失去根本，让他撤退的。怎么样？这招数厉害吧？”
苏子云低头略一思索。“的确妙计。如果是现在的我，也会这么做……”
“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竟然拿主人自比，不要脸！”燕穆凌嗔道。
“呵呵呵……是么？”苏子云胸有成竹的摇扇颔首“可我是绝不会安于这点成果的。陈庆之失去根本，粮草不济，继续北伐迟早败亡，必然选择南逃。如果我是领兵统帅的话，我一定会在对洛阳发动袭击之前，就在‘白袍军’的退路上设下三重埋伏，谅他白袍将军是天神下凡，也插翅难飞，死无葬身之地！”
“啧啧啧……哎……”燕穆凌摇头叹气。
“你叹什么气？这计不好？”子云脸都气绿了。“你不懂兵法，我依旧和你认真探讨，你反笑我。”
“我笑世人只知‘白袍将军’为‘十将军’之首，不知我家主人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为何？”
“主人常说，‘天时地利可胜雄兵百万’。”燕穆凌扶正颠歪了的箭筒。“那匹夫元天穆的军队早就吓破胆了，白袍军撤退时竟无人敢追。主人无奈，就自己引军埋伏在淮河上游，待陈庆之引兵半渡，便掘开堤坝。”
“……”苏子云稍一迟疑，想象了一下当年的场景，立刻喜上心头。“喵，妙计啊！”
“那，知道了真相的你，现在还觉得陈庆之是军神下凡么？”小凌反问。
“这……胜败乃兵家常事，他终究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人。”苏子云眼看前方群山峻岭之间，似铁雄关，已隐隐浮出地平线。“他依旧还是会成为一个名留青史、万代敬仰的名将吧……”
“报小燕将军！苏先生！”一个传令兵骑马从前面跑了过来。“传令！前方即是潼关。天色将晚，我军今晚就屯驻于关内，明日再发。请将军先生严行军纪。妥善置军。”
“知道了，你去传令后军吧！”燕穆凌驱动缰绳，加快了速度。
“是！遵命！”传令兵向后队人马跑去。
“小燕子将军、小燕子姑娘、小燕子妹妹，你别生气嘛，我不就是说了一句实话罢了，况且我也没说燕不回将军不好嘛……”苏子云忙驱马追赶小凌。“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带兵出征时，会唤燕统帅为主人呢？”
只能听到小凌的声音：“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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