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章 光影交错
为了能够迅速攻陷洛阳，高洋军也必须联动协同、步伐一致。
乌鸦下马步入孙腾将军的行营，来迎接的，是一个打扮的妖艳动人的美姬。
“……”乌鸦低着头，尽量压低帽子。“中军军师乌鸦，求见高洋大人和孙腾将军。”
“哟~~~真的是乌鸦大人呢！真的是乌鸦大人呢！终于见到活人了！一会回去要向姐妹们好好炫耀一下呢！”这个美姬转身扭动着腰肢说道。
“这个……请问……”乌鸦生怕这女人闪了腰。“请问……各位大人在哪？……”
“有请有请这边请……”这个女人只给我留下一个弹性十足的屁股和一路重重的香水味，不过，作为引路人，已经合格的不能再透了。“那两个臭男人天天都念叨您，说您如果来了，我们就赢了。”
“……”乌鸦现在的心理压力很大，不知是不是因为护卫龙逆鳞不在身边。
来到了军营中心的一辆巨大的战车旁，周围包围着粉红色的帷幔，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高大人，乌鸦来了……”那个女人自顾自的边说边往车上爬。
女人撩开了帷幔的一角，里面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大腿和半个圆润的屁股……
乌鸦忙低下头去……“高洋将军……”
“哦？李祖娥你把乌鸦大人带来了么？”车里露出丑陋的高洋，重踝并且患有银屑病，肥胖腰围几乎赶上身高。怀里搂着两个相比之下玲珑太多的姑娘，两只手还上下乱摸着。“欢迎欢迎啊！等你好久了！”
“请将军下令攻城……”乌鸦只好低声下气……
“攻城？早就下令了，应该已经在攻了吧？不用管它！蝼蚁的生命死多少都无关紧要！哈哈哈哈哈……”这个小矮胖子回身又拿出了一直对夜光酒杯。“来来来，不着急，我们一起喝一杯。女人也多得很，来来来，军师大人。”说着就一摇三晃的想要走下车来拉乌鸦。
乌鸦当然是想躲，可又不敢动弹。
真的想：要是龙逆鳞在身边，就好了。
可目前的局势很紧张，手下一个富裕出来的兵都没有。
“来来来姑娘们！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帝国首脑’乌鸦！哈哈哈！真人哦！快来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胖子一把就掀起了兵车上向着这面的纱帘子，只引得一阵尖叫。
原来兵车后面全是一丝不挂，在慌乱中捂这挡那的性感女子……
“哈哈哈哈……”这个公子哥儿看着她们羞怯慌乱的样子更是来了兴致，偏偏就不把帘子再放下来，得意洋洋的狂笑不止，乐在其中。
这一刻，乌鸦觉得，当年苏子云所做的选择，也许，是对的。
乌鸦定了定神，说：“那将军是如何攻城的？“
“如何攻城？什么如何攻城？就是叫他们都给我上，敢回头的逃兵督军当场处决。哈哈哈哈……”胖子已经根本就不管乌鸦了，而是把自己的肥手伸进了他旁边的一个女子的衣服下。
乌鸦已经想吐了，低头行礼道：“今夜是攻破洛阳的最佳时机，请将军将部队的统一指挥权暂时移交给微臣。微臣定能克敌制胜。”
“好好好，有军师大人坐镇，何愁洛阳不破？”这个胖子倒是痛快，直接把兵符丢了过来，反正落得自己清闲快活。“那就有劳军师阁下……哈哈哈……”这推了个一干二净，直接转身就回去了。
看着这二公子又回到了他的温柔乡，乌鸦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演得真好。
但，不管怎么说，兵权到手了，现在应该做什么？
“报告一下，其他各部的情况。”乌鸦回头边走出来边唤自己带来的从军小校。
“乌鸦大人，目前传回来的情报说：函谷关下，斛律光将军正在和敌将杨影交战中……”
“斛律光已经暴露了么？……”乌鸦定顿了一下，说。“我并不觉得斛律光会输，可是，既然能看穿埋伏，证明对方的军师还是很有两下子的。如果我是对方的军师，一定会从函谷关中抽调增援，吃掉斛律光。因为这个战场离函谷关实在是太近了……”
“铁面大人尾随燕不回部，收到夹击，正在向洛阳外围靠拢……”
“嗯……果然……”乌鸦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铁面裴光虽然能力出众，但和身经百战的燕不回相比，实际作战经验严重不足，战法不如燕不回多样，阵型也不如燕不回多变，吃些亏是难免的。不过别看他好色贪财，真正交手起来，却是一个严肃认真到刻板教条的人，按照出发前我吩咐的方法作战，即使有些损失，也在意料之中，危害不大。再加上有武者之心护体，至少性命无虞。”
“敌宇文护部向孟津港挺近，龙逆鳞大人已经杀出与之接触了……”
“洛阳攻陷只是时间问题。洛阳一旦陷落，我大齐版图就连在一起，孟津港的渡口作用也同时消失，攻击孟津可以说是一步昏棋。苏子云一来可能是想要截断高澄大人的后勤补给，二来可能是想抢夺囤积在港关中的粮草，不过敌人的兵力有限，此举简直就是蚍蜉撼树、画蛇添足，意义不大，还分散了本就不多的兵力……”乌鸦说着，觉得这怎么可能是师弟的出招，突然停顿了下来。“等等！”
乌鸦张开左手，停下脚步，好像时间凝固，他石化一样，眼珠子也不转，一动不动。
难道是他？
果然是他！
如果对方的军师真的是师弟！那这……可是一场以二十年后天下的姓为注的豪赌啊！
几年不见，出手变得狠辣了。
苏子云处心积虑这么布局，其实就是想问我一个问题：宇文护和高澄，究竟谁更有，成为天子的魄力？！？！
坏了！龙逆鳞有危险！
“快快发报给高澄大人，求他速速出兵折返增援孟津港！”乌鸦突然解冻一样，回头就喊。
“大胆！”身后突然传来了高澄的声音。
“！？”乌鸦一时又惊又疑，看见高澄竟远远的在众将簇拥下走了过来。“这？怎么可能？大人您不是在……在孟津防守么？”一向足智多谋的乌鸦竟然结结巴巴。
“好你个乌鸦！孤一不在，你就吆五喝六的！”高澄走近当头就是一句！“孤怎么不能来？听说你刚才还篡夺了邺城铁甲师的兵权！你是统帅还是孤是统帅？嗯？孤好心率军前来，助你早日攻破洛阳城，怎么？反倒做的不是了么？”
“……”乌鸦无语，只能慌忙低头行礼，嘴上念叨。“微臣万死，微臣不敢……”
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不管不顾的，不过是想早点攻破洛阳废掉皇帝！你~个庸主，坏了坏了！这仗如果真是对上了师弟苏子云的话，恐怕将失去龙逆鳞将军……
“哦！乌鸦啊！”高澄什么都不知道，还洋洋得意。“孤刚刚听说这次作战，宇文黑癞子可是倾尽了关中兵力，也不过就这几个人。背后指挥蜘蛛军的，也有一个年轻军师，叫苏什么来着？……”
“苏子云……”旁边一个阿谀宦官忙碎步靠近附耳悄悄提醒。
“啊对对对！叫苏子云。乌鸦啊！你可是‘帝国首脑’！我命令你：给我搞掉这个喽喽军师！哈哈哈哈……”只能看见高澄的鼻子。
这个世界上，还真到处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啊……
乌鸦心想：哼“帝国首脑”？笑掉大牙！你说的这个“杂碎喽喽”可是和我师出同门的师弟！一颗要与我一较高下的隐世巨星！
他如果想要灭掉你口中的“孤”，轻而易举。
而且他也有一个不亚于我的称号——“白衣书生”！
天下何其大？“白衣”只一家！
“如果敌人的军师真的是你所说得儿‘那个’苏子云的话，微臣就需要再重新考虑一下……”乌鸦扶着自己的峨冠就近找地方坐下，久久不再说话……
是在回忆？还是在沉思？
总之……
这下……
麻烦了……
——————————————————
为什么说裴光和裴娜是异姓兄妹？
明明都姓裴。
因为大少爷本并不姓裴。
这也是我宰帮助裴娜完成了两个心愿，接回裴庆老爷后，从老头子口中得到证实的。
铁面裴光原本是个孤儿，飘摇于当年的兵荒马乱之中，已经没了父母，只知道可能是弘农人，其他的一概不知，他本人也只字不提。
而且祖籍弘农这事，还是送他过来的高欢大人说的，他自己从来什么都不说，就像是在刻意的保守着秘密。
他进入裴家的时间，和我入府盗宝的时间，也就是前后脚。
所以即使说他是一个“白纸人”，其实也没多大实感吧。
只是从带大裴娜的“小娘”口中，打听知道，裴光全家可能是当年“六镇起义”的受害者，而他本人在陈庆之的北伐中幸存。小娘总说他命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过说句实话，他天生自带的那种高超的格斗技巧，还真的可以说是安身立命的“福气”呢。
对，就是当时和我交手时使用的，也是唯一会的——“武者之心”。
也是后来乌鸦借助查阅裴家浩大的典籍库，才明白原来是一种被称为“全爆发体质”的特殊天赋。
而他真的只有七岁之后——遇见跟随高欢大人之后的记忆么……
深感怀疑……
也试着要求他回忆，可每次都被他不明所以的糊弄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强制他，一旦企图回想起七岁前的时光，他便会头痛欲裂。
这难道是灵魂深处，潜意识在拒绝过去的自己么？
但至少，不管怎么说，晋阳阵营给了他，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高欢大人高大潇洒，严于治军，能力出色。是我们都一直敬仰的大人物。
当年裴光刚来三晋时候，年纪尚幼，高欢甚至破例让娄昭君将高清、高澄、高洋、裴光四个孩子一起照顾，他也就获得了机会和高澄高洋两位少主一起读书习武，由司马子如和高岳两位大人分别教授文武，那段时光，真的令裴大少爷一生受益……
之后陈庆之北伐，高家参战没有余力，无奈将裴光过继给裴家，“裴光”这个名字就是在这个时候改的。
此举一方面解决裴家没有男丁的问题，一方面也可以增进两家的关系。
之后，就是众所周知的我进府盗宝，成为门客，被迫当了二人的授业老师。
虽然可能因为高高在上，我实际上没能见过高欢大人几面，不过看上去，裴光对高欢的大恩大德一定没齿难忘，不然也不会随叫随到。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今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开始重视这段回忆。
裴大少爷曾经和我作为少爷和门客的身份闲聊，他说：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可这里，终究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家。更何况，我是真的很喜欢各位的。
高欢大人和娄昭君夫妇，待我似亲生父母；高澄高洋虽然不合，但都是有个性的人；裴娜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却真的打心眼里把我当成哥哥，乌鸦，你更是亦师亦友，亦尊亦臣，让人欲罢不能啊哈哈哈！”
“你少来……”乌鸦很无语。
裴光还说：“那年也一起随军出征。部队到了太行山东面，高欢大人下令对士兵严加约束，一丝一毫的东西都不许侵犯。每次行军路过麦地，高欢大人总是牵马步行，远近之人听说后，都称赞高欢大人带兵有方，纪律严明，更加归心于我军。
前年，乌鸦大人献计夺取邺城，我随军出征。率部挖掘地道、焚毁城墙支柱，城破，我亲手活捉了守将刘诞。一时间，变成了大家口头相传的“裴大少爷”。
同年，高欢大人顺天承命被封为丞相、太师、柱国大将军。
我也第一次见到了龙逆鳞。
当时他正带回尔朱彦伯、尔朱世隆，连同尔朱度律尔和尔朱天光四颗叛逆的人头一起献给丞相。能够做到同时献上敌军四首，又这么年轻，绝对是个了不起的武人！于是从大殿下来后，我就冒昧地叫住了他，才知道他就是人称“苍龙将军”的阎魔刀龙逆鳞。
俩人一见如故，闲谈中又意外发现我们两个竟然还拥有相似的经历，于是就在城外的桥上结拜为兄弟，从此约定同进同退，闲暇时相互切磋武艺。”
这也就是“晋阳双子”的由来。
所以，裴光应该不会背叛晋阳，但在他的身上，还是浮现出了太多的疑点。
直到昨天，我下令裴光分兵偷袭新丰港，接应落单的龙逆鳞回来时，才好像终于明白点了……
那个几乎将龙逆鳞逼进绝境的敌将，也就是曾经粉碎过我计划一次，让我初尝败果的杨影，竟长着一张和大少爷一模一样的面孔！！！
再加上相似的“爆发性”能力和可能的弘农杨氏血统，我有种隐隐的感觉：裴光和杨影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奈，在引发内讧之前，只能委屈一下大少爷，让他带上铁打的面具。
之后，在迎接增援部队时，我偷偷旁敲侧击了裴娜，竟套大少爷真正的名字！
他曾有一个，被抛弃了五年不用的名字：
“杨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