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狭路相逢
冰凉黑暗的世界，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
为什么……
被困在冰冷的铁栏杆中……
反正出去也不会有人理我……
不如就被困在这里，直到死，算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回忆，让我至今不愿想起。
虽然我早知道世界并不是简单旋转……
可我的心底，依旧向往这和平和安宁的生活。
——
父亲心爱的菜地，我发疯了一样在其间奔跑，不顾妈妈的呵斥和阻拦，一手还拉着弟弟。
白色和青色的新鲜，在脚下交替，就像是要永远陪伴在我的童年中。
远处的田头上，也长着一棵高大的桂花树，还没到开花的季节，繁茂，昌盛。
环绕这我身边的，是能够在空中滞留飞行的透明蜻蜓。
弟弟另一只手上还握着长长的鱼竿，今天一定要抓一条大的草鱼，全家人就可以在一起，开开心心的饱餐一顿。
一无所有，却对世界充满了希望和欢乐、未知和新奇。
冰凉流淌的泉水和翠绿绵延的群山……
无论多少次，我都分辨不清，这是回忆？还是梦境？
——————————————————
风沙贯穿吹过战场，跃过高大雄伟的函谷关。
斛律光正和杨影，正在关前打得不可开交。
闪电一般的玫瑰色箭矢，连续高速射来。
冰凉的刃光翻转攻击各个方向。
这是很多人可能一生都不会亲眼目睹的战斗。
在这样的战斗中，任何一个细微的疏忽，都可能致命。
杨影的这边，所带出来的几名骑兵都去增援燕穆凌了。
反正完全插不上手去。
——
杨影虽然狂化，却感觉自己脑筋，比平时都清醒，在打斗中不忘警觉，眼睛左右瞟动，看见自己的周围，隐隐好像有人影移动。
“斛律光大人，我们回来与您一起协同作战吧！”
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好多弱小的晋阳士兵都折返回来，颤抖着双手拿着武器，哆哆嗦嗦迈开步子，远远地围了上来……
“这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对手！快跑啊！”斛律光应暇见看到了自己的手下又回来了，慌乱的大叫。
可是，他的这些手下还是不知死活的渐渐缩小包围圈……
“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么？快走啊！这是命令！”斛律光前臂上又被划伤一刀，可好像并没有任何痛觉一样。他看手下还在前进，继续下令！
包围圈已经很小了，杨影却对周围这些“弱小杂鱼”熟视无睹，只全力攻击斛律光。他头发渐渐披散开，修长的刀身在手中灵活的旋转，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喉咙中发出压抑的咕噜声，脊背弓起，像一个咆哮的猛兽……
斛律光不断移动走位，可就是甩不掉杨影，被死死咬住拖入近身战。左支右绌越来越被动。
突然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一起上！保护斛律光将军！”
形成包围圈的十几个勇敢的战士向着杨影一拥而上！
“你们……”斛律光不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将军！你快脱身啊！”刚才喊话的亲卫士兵扭过头对着斛律光大喊，然后脸上浅浅浮出了一丝微笑。“我的双亲妻儿……将军劳烦了……”
人群中突然传出杨影一声嘶喊，像是一只狂暴的野兽。
火红的刀刃扫过几道寒光，鲜血四溅，人的断肢整齐的分解了画面……
“不！！！”斛律光伸出右手，好似要抓住什么……
可除了鲜艳的背景色，什么也得不到……
——————————————————
逼近孟津的山坡上，燕穆凌当然不会给铁面重整阵型的机会，直接带领手下骑兵就是一轮铁流冲锋。
铁面慌乱中无法招架，队伍被冲散……
燕穆凌立即下令队伍掉头，回头又是一阵冲杀……
这下彻底击溃了铁面的属部，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跑的跑。
燕穆凌用白皙的指头蹭了一下鼻子，洋洋得意：“哼！果然和子云说的一样，晋阳兵马不堪一击！哈哈哈！”
铁面也看已是大势已去、无力挽回，想独自逃走。怎奈带着面具太过显眼，被燕穆凌的部下团团包围。
燕穆凌包围了敌军大将，高兴的不得了：活捉了主将，可是大功一件呢！没准还能从中套出什么敌方的重要情报！
更重要的是，这是她独立完成的，影哥哥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夸奖我、另眼相待！
等燕穆凌赶过去的时候，铁面已经左突右杀干掉了好几个“白部”手下。
不动声色，燕穆凌趁铁面背朝自己的一瞬间，掷出了自己的夏环。
铁面猝不及防被击中，打落在地，蜘蛛军众人齐上，控制住他的双手双脚，将他当场活捉，绑缚起来。
“没想到开战头功竟被我抢了！”燕穆凌得意的又蹭了一下自己的小鼻子。“好！把这家伙捆结实了，带走！重整队形准备按计划向南出发！”
“小燕子将军！后方有我军接近！”伺候从后面赶过来报告。
“这……这怎么办？”燕穆凌有点慌乱。“子云也没说我下一步会遇见友军啊！”
不过，马上她又强装镇静下来，反问：“什么旗号？”
“‘苏’字大旗！”
“军师？难道他不放心本姑娘做事，专程跑来查岗？”燕穆凌眼珠子一转，掩嘴吃吃的笑了。“果然是个傻子……也好！正好显显功劳！全军列阵迎接军师大驾！”
——
不一会，肉眼就已经能辨识苏子云，还有另一个女将领带着一队骑兵疾驰过来。
不过看上去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
“喂！！！苏子云！！！”燕穆凌高高的摆手打招呼。可看着架势，好像并不是来专程探望自己的……
果然，苏子云的队伍连速度都没有减慢，打算直接就从旁边越过。
“这怎么回事啊！”燕穆凌有点挠头。
“你继续依计行事啊！”苏子云迎面风驰电掣而来，先抛出这么一句。
这时，燕穆凌看清楚了和苏子云在一起的将领的模样——
“啊！侯莫陈舞！！！”
那丰满圆润的身材！那精致华贵的镂花护面！还有那天下独一无二的紫发！绝对错不了！
燕穆凌不高兴的撅起小嘴了！
“一头牛，不在家好好产奶，又跑到战场上抢我风头！”
我最讨厌她了！
我最讨厌她了！
哼！
我最最最讨厌她了！
苏子云骑马从燕穆凌身旁跃过——
就在苏子云和燕穆凌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苏子云脸不改色的轻轻透露了一句最新消息。
燕穆凌听后，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样……影哥哥他一个人……现在就更危险了！
她把双手放在胸前，静静闭上双眼祈祷：
影哥哥……我好担心你……千千万万不要出差错啊……
因为苏子云说的话是：
“杨影，直接‘魔王’化了……”
——————————————————
苏子云和侯莫陈舞带兵骑马路过燕穆凌跑远了，小舞才谨慎的在马上询问：
“军师先生，您刚刚和她说什么了？”
“呃……没什么……不用在意……”苏子云只是轻轻一笑想蒙混过去，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小舞了，毕竟杨影的能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话说回来了，她好像真很讨厌你的样子……”
“真心讨厌我？”小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我又不属于蜘蛛军，和她应该没什么竞争关系。我还一直以为她在和我玩呢！”
“哦……是吗……”苏子云不再多说。“你是这样认为的啊……”
“当然啦！那不然呢？”
“嗯……我可能说的不对啊……你不觉得她也喜欢杨影么？”苏子云怕触霉头，不敢说的太重，尽量轻描淡写。
“我是女孩，对感情线比你敏感，你说的我当然知道。不过，母猴子对影哥哥的这份感情，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亲情里面混杂着些许敬仰，还不到爱恋的程度。可能就是因为我靠的比较近，产生了怕原有的关注被我夺走的危机吧！”
苏子云并不想多搅合感情的事儿，打个哈哈蒙混：“哦……这样啊……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你少给我打哈哈！有什么想说的还是直说吧！”小舞很聪明。
“真没有啊大小姐，冤枉冤枉。”苏子云有点心虚。
可你三番五次接近杨影，还为了他初涉战阵，虽然嘴上从没答应燕不回守护杨影的要求，可心意早就显露无遗。我虽然潜心战法、痴迷武学，不太看重男女感情纠葛之事，不过你表现的这么明显，瞎子估计都看出来了。
全长安城都知道，燕穆凌可是视你为头号情敌呢！
看来小舞是真走眼了……
不过也许看走眼了也好……
“再说了，影哥哥明显是更喜欢丰满肉感类型的！”小舞对自己的身材长相、家世背景都很骄傲，觉得自己优势很大。猛然好像从苏子云的思考沉默中察觉到了什么，一脸警惕的反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苏子云扭头看了看小舞那隐在护面后的脸庞，和那双明亮、泛着紫光的水灵大眼，装作一脸诚恳：“没什么……”
彼此吸引的爱恋，有时候说不清是好还是坏……
——————————————————
坐在灵魂铁笼中无助的杨影，听着从天空中传来的，另一个自己的狂笑。
每次“魔王降世”都这样……好像这次情况更糟了……
可摸摸自己的脸，“我不会已经习惯了吧？”
杨影回过神来，发现刚才的想法，自己都有些后怕。
本体意识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
杨影安静的闭上了双眼，靠在铁笼的角落，好累，好困……
要不休息一下吧……
意识渐渐舍弃、离去……
真的要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