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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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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互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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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在最后一家医馆打烊前,我拉着邬易去进行确诊。诊断的过程中,我全程不眨眼地竖着耳朵听,生怕邬易买通大夫来哄骗我。不过邬易坦坦荡荡,丝毫不避讳我的眼神,干脆直视着我。

  我听见大夫连连惋惜地感叹:“怎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少年,就这么……就这么……”大夫感叹不出来。

  具体检查的时候,要脱裤子,我脸红了红,转过了身去。半响,大夫终于感叹出来了:“真是可惜啊……”

  出了医馆,邬易站在满天繁星下,发出一声千年长叹。

  “我从此以后就完蛋了。”他说,“小贺,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完蛋了,我完蛋之后,我也会跟你没完的。”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我以为他只是捉弄我。

  我低下头,沉默。

  他推了推我:“呵,内疚了吧?”

  我抬起头,非常迷茫地望着他:“你……你怎么这么弱呢?”

  他的脸青了青,黑了黑,说得义正词严:“你知不知道,男人某个部位是很脆弱的?!”相当的生气,“所以你干嘛踢我?干嘛踢我?”连问了两遍,也是相当生气了。

  我也是相当理亏。

  毕竟我脸上的麻子已经消了,而他可能永远就不能……

  唉。

  我说得相当可怜地和他讨价还价,当然了也是在为他好:“不如咱们换一个人好不好?笙歌是太子看中的,你要是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在卫国的地盘,他好歹还是能对你不客气的。而且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你要学会放宽眼界,重新选择嘛。”

  邬易笑了,笑得很愉快。

  我相当惊喜:“就这么说定了?”

  是我看错了,他笑得相当阴郁:“不好,这件事,没得商量。”

  我抓狂。

  要是有东西能摔,我就摔了。可惜我手上只有这盆哥哥种植的珍贵兰花。

  这时,邬易甩掉我,大步向前走,忽又折了回来。

  我以为他可以将就将就了,没想到他说的却是:“有两拨人马正暗中盯着你,跟踪你,你要小心了。”

  顿了顿,他又说:“你想想看,自己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彻底走了。

  灯火通明的长街,徒留我一人愣在原地。

  有人暗中盯着我?还是两拨人马?

  我得罪谁了……

  回到府中,我寻思着将兰花摆在外面好,还是房内好,犹豫间,总觉得从背后传来一道可以透过墙壁的冷光。

  我将花盆放在地上,站直原本弯着的腰,缓缓回头,就看见卫晅正用一种愠怒的眼神盯着我。

  全身被笼罩了乌云一般难看的脸色,仿佛再飘浮一会儿,就要下起雨打起雷来。

  “我回贺兰府看望我娘亲了。”我兀自解释道。

  想了想,他被禁足,而我可以自由来去,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甚乐意,现在定也是因为我跑出去而不高兴。

  我给花洒了几滴水,不曾听闻卫晅吱一声。

  我淡淡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仿佛寒冰。

  他一天到晚都在生个什么气?

  不怕长皱纹吗?

  我放下水壶,转身回屋。

  “站住!”他这才开口。

  我顿步,他亦大步走到我跟前,眉头拧得紧紧的:“你就不承认你还干了别的事吗?!”

  “别的事?”我指了指兰花,“啊,我哥哥栽的,漂亮吧?”

  “贺兰僖,糊弄人,你可真是一流。”他眼里好像有两团火,快要冒出来了,“今天和你幽会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你昨天幽会的那个男人?!”

  我微微讶然,原来两拨跟踪我的人马里,居然有一拨是他派的人。

  “如果我说不是,今天和昨天是不一样的男人,你又能把我怎么办?”完全无法理解他的生气。

  “你真不要脸!”他指着我,像指着一块抹布。

  “你才不要脸,你为什么跟踪我?我幽会别的男人,和你有关系吗?”白天重复过的话,居然还要再讨论一次,他不嫌烦,我都嫌烦。

  他怔了半天才想起一个说辞:“我是太子,而你是太子妃!你说有没有关系?”

  “那又怎么样?你不爱我,我不爱你,我不干涉你爱笙歌的自由,你也休想干涉我爱他的自由。”据理力争。

  他压根就不听,摇着我的肩膀:“说!你给我说!那个男人是谁!”

  今日跟踪我,他瞧见的是邬易,误会了就误会了:“不瞒你说,这个人可是你的情敌,你要小心了。”邬易虽坦诚并非喜欢笙歌,但垂涎她的美貌可是真的。

  “哈!”听到这话,卫晅反而后退了一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可笑!情敌?你以为本太子要和那个男人争你吗?呵,还情敌?你究竟是有多大的自信?”

  不是争我,是争你喜欢的女人。

  但我笑了笑,扬起头看他:“我自信得很,你要争我也好,不争我也罢,我都无所谓。反正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根木头,他在我眼里就是一颗星星。木头,怎么能跟星星比呢?”

  “你敢骂我?”他气急。

  “我没骂你,我说的是事实。世人褒义一个聪明的人会将他形容为星星,贬义一个呆愚的人会形容他为木头。你不就是那块除了生气还是生气,掌控不了自己情绪,永远长不大的木头吗?”我说得铿锵有力。

  他不知哪里来的大道理:“木头好歹能做房子,星星呢?挂在天上只能看,有什么用?”

  卫晅竟和邬易有同样的想法,曾经邬易也感慨,月色虽美,但够不着。

  可他们没想过——

  我望着夜幕里的星星,轻声道:“可是有些人,光是星光照在他们身上,就觉得很幸福了。”

  够不够得着,看不看得见,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卫晅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份内心的沉静。

  他忽地一脚踢倒了我带回来的盆栽:“歪理!贺兰僖!歪理!”

  花盆裂开,破了,我望着他,简直不敢置信:“卫晅!你太过分了!”

  “过分?”他一声冷哼,“我还可以更过分!”

  他一脚踩在兰花上,兰花和着泥土变成了一团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残羹。

  我望着他,就像望着一个带头欺负别人的小恶魔。

  他低头俯视我,就像俯视一只微小的蝼蚁。

  我忽然扬手,毫无征兆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捂着脸,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疼吗?”我指着破碎在地上的东西,“花也会疼。”

  卫晅眼里的震惊随即慢慢变成了恼怒:“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你之前不是也想打我一巴掌吗?”虽然那巴掌被小鱼挨了。

  “花能和本太子相比吗?!”他大叫。

  我望着他的眼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是啊,全世界你最尊贵,谁也不能和你相比。”

  我好像有些失望,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他这样下去,会不会变成一个暴君?

  他把火撒在别处,闷头不吭声一脚踢翻了摆在别处的所有盆栽,地上到处都被破坏,他还不解气,捡起地上碎了的瓦片猛地开始砸。

  他是小孩子吗?

  瞥见他手指被瓦片割伤了,在滴血,也浑然不觉。

  我叹气:“太子,你到底在气什么?”

  他继续砸。

  我转身回屋。

  “你干什么去?!”他终于吭了一声。

  “拿纱布。”我有点心累。

  我拿着纱布朝他走过去,血依旧在滴着,伤口上似乎还混进去了泥土。

  “命很脆弱的,一不小心感染了,你就会死的。”我警告他,“把手伸过来。”

  他沉默半响,没有伸过来,似乎平静了许多,一字一顿道:“我生气,你别给我丢脸。”

  “什么?”

  “你我确实互不喜欢,但我娶了你,你嫁了我,已成定局,至少现在还不能改变。所以你必须给我规规矩矩当你的太子妃,要找男人,等我们和离了再说。”他望着我,严声警告,“你要是让我背上一个绿帽子的可笑骂名,我绝对宰了你!”

  我愣了愣:“那没有和离期间,你心思往外钻觊觎别的女人,我岂不是也被戴上了绿帽子?”

  “你!”

  “开个玩笑。”我暗自松了口气,这种事,如果你早点说清楚不就好了吗?何必要冒火?

  他冷哼了声,大步离去。

  我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纱布,放回了药箱。

  第二日,地上的碎花盆渣和泥土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了。是个微风舒爽的阴天,下了点细细眠眠的小雨,打在绿叶上,掉下来几朵小红花。

  我坐在亭子里翻看着一本本医书,试图找到医治邬易的办法。老实说,我踢了他,确实没错,但我觉得是邬易太过紧张了,也许我踢完了他的那一刻,他就在心里想:

  “完了完了,这辈子怕是要完了。”

  然后留下了心理上的后遗症。

  不举,也许只需要克服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就好。听说僳僳药也是治不举的偏方,我默默记下来,伸手在书上画个圈圈。

  再一抬头,一个侍女端着一盆兰花朝我走来:“太子妃,这是太子命奴婢送来的。”

  我放下笔,微微惊诧:“他有说什么吗?”

  侍女摇头:“太子什么也没说,只命奴婢送来。”

  虽然没说是补偿,但我想,他多半是不肯拉下面子。

  我笑了笑,道:“就放那儿吧。”指了指原来放兰花的地方。

  侍女为难:“外面下着雨。”

  我道:“兰花不可以淋雨?”

  “太子吩咐奴婢,一定要太子妃亲自收着,放在屋里。”

  “兰花香气过浓,容易使人头晕,夜里更容易失眠。就放外面吧,过会儿就天晴了。”

  “可是……”

  我望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

  卫晅啊卫晅,看你平时的乖戾吓坏了多少人,侍女都怕你。

  看出了她的心思,我点点头道:“也罢,先放在桌上吧,等会儿我再拿回去。”

  她终于松了口气,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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