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病兆
有御龙寨的兄弟在前面给我们引路，我环顾四周，这里环境清幽，好一处避世之地。卿諝和我并肩而行，我眯着眼笑道：“怪不得你说，我们很快就可以成亲了，原来你知道有冲喜这回事。我们来到御龙寨，不会也是你算好的吧？”
卿諝弯了弯唇：“小僖，你把我想得太神通广大了。”
我乐呵呵地说：“因为我崇拜你。”
他低头微微笑着，走了一会儿，我发现他落在了我后方，我回头见他驻在原地，神色疑虑，一只手捂住肩膀，像是活动起来很艰难的样子。
“不走吗？”我跑过去拉着他胳膊，眨眨眼。
他随即笑了笑：“走。”
有人把我们引进御龙寨的大厅里，一位颇有仙气的中年男人就站在那里等着我们，不出意外，应该是玉覃公子的爹。他把我和卿諝上下打量了一眼，似乎是经过络腮胡子的选拔之后，还要看看是否入得了他的法眼。
最后，他才缓缓看着我俩开口道：“老夫让人带这位公子先去见见我家玉覃，这位姑娘先留下吧。”
我很是不解道：“为什么？”
“这位公子代替玉覃来冲喜，自然要沾一沾玉覃身上的气息。”寨主耐心地解释。
卿諝礼貌地笑了笑：“晚辈自当尽力。”随即低声对我耳语，“刚才来的路上，花园的右岔口往里走有一座困兽厂，所有的野兽都被关在那里，小乖也应该一样。”
也对，他见玉覃公子是必要，我还能自由活动，救小乖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寨主单独让我留下来，想必是有话想要问我，寨主请说。”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他笑了笑：“姑娘是个聪明人，老夫很欣赏。但你可知，虽然是那位公子代替玉覃冲喜，但是名义上还是玉覃成亲，如果一旦成功，你也就是名义上玉覃的妻子，要留在我御龙寨一辈子照顾他，懂吗？”
这着实是我没有料到的，但也没什么好惊慌的，我想了想，笑：“如果我猜得不错，这‘照顾他一辈子’，含义颇深，寨主一方面是想借用冲喜打破命格，如果玉覃公子好起来了，那是最好；一方面又是做第二准备，如果命格未打破，但为玉覃公子娶了一个媳妇，也能让他不寂寞，更甚者还能为你们御龙后人传宗接代，对吗？”
寨主道：“我没料到，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我耸耸肩：“不敢，不敢。只是，寨主未免对自己的儿子太没有信心了。玉覃公子从小就是天才，天才一般都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摆布，我想婚姻大事，寨主还是要亲自过问玉覃公子才好。”
寨主眯了眯眼：“所以，你是不答应做我御龙寨的儿媳妇了？”
“能不能治好，还说不定呢，”我皮笑肉不笑，“如果我不愿意，那么，寨主就要对刚刚那位公子下毒手了，是吗？”
僵持了一会儿，寨主终于挑了挑眉：“那就要看冲喜成不成功了。”
他以一种我没得选择的态度走了出去，我哼了哼，没想到竟然进了一个狼窝，什么御龙寨？御虫寨还差不多。
我朝着卿諝指给我的方向走，掀开前方的枝枝丫丫，越走越阴暗，然后被眼前巨大的困兽厂给惊诧到了。
它的上方穹顶鼎天，四周大大小小的铁笼镶嵌在高高的墙壁里面，里面有一种巨大而诡异的静谧，似乎所有的野兽都在沉睡。
忽然，有一只似乎被麻醉过的犀角牛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声，我抬起头，见到笼子慢慢从墙壁中被缓慢推出，随着笼子被打开，猛的一下，犀角牛被弹了出去，然后重重地从高空摔在了地上，发出微弱的嗯哼，鲜血从它七窍里流出来。
守在困兽厂的哨兵大喊一声：“快拿盛器来取血！”
“动作快点！血凉了就不好给玉覃公子泡脚了！”
一群人动作麻利地盛好血，快速地往出口走，我侧身，在一棵大树后躲了起来，等到人全部都走了，我这才走进困兽厂。
躺在地上的犀角牛半闭着眼角，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已经救不活了，眼角还微微淌着晶莹的泪。它看上去凶猛，可实际上是很温驯的动物，我眼角忽然有些湿润，拿出一些师父研制的香料在它鼻尖让它闻了闻：“你没有错，只是人有时候是很残酷的。我只能让你走的时候，不那么痛苦了。”说完，它发出一声像哭的呜咽，闭上了眼。
这时，忽然有人大喊：“谁这么大胆闯了进来！”
我抬头，见上方一个巨大的铁笼快速地降落要将我困住，我叫唤一声：“排骨！”
他这才看清我，惊讶道：“姐姐！怎么是你？”说着，将铁笼送了上去。
我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排骨挠挠头：“不久前，御龙寨的人抓了一批像我这般大的小乞丐进寨做苦力，起先我还想着逃走，可是这里每日又都给我们好吃的，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这御龙寨，还真会收买人心。
我抓紧道：“排骨，所有的野兽都在这里是吗？”
排骨点了点头，又摇头：“啊！我想起来了，还有一只颜色火红的狐狸在玉覃公子身边，寨主觉得这只狐狸独特，呆在公子身边能沾沾它的灵气。”
“所以寨主不打算杀它对吗？”
“当然啦！”
我松了一口气。
“姐姐，你是来给玉覃公子冲喜的吗？”
“嗯。”
“那大哥哥也在这里？”
“是啊。”
“你们和好啦？”排骨眼睛亮亮的。
我摸摸他的脸，点点头，又问道：“所以，你要一直留在御龙寨吗？”
排骨想了想，轻声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是吧，他还小，但是看世界，要学会自己分辨好坏和真心，我不打算介入。我起身去找卿諝，想必他早就知道小乖是安全的了。我跟排骨打听了下玉覃公子的下落，知道他平时喜欢在河边吹风。
我走过去，远远地就看见，在一棵挺拔繁绿的树旁，卿諝和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坐在树下对弈，小乖站在卿諝的肩膀上，尾巴在卿諝的背上一摇一摆。
我走了过去，小乖忽然朝后望，最先发现我，忽然一个跳跃到我怀里蹭了蹭。我有些懵，听到玉覃公子好像对卿諝说了几个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什么，倒是没有听得太清。
卿諝笑了笑：“你来了。”
我朝玉覃公子点了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在卿諝身边坐了下来。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坐在轮椅上的，肤色也白得过度，像雪一样，以至于给我一种要化仙而走的感觉，但他看起来很平易近人。
“这位就是何喜姑娘吧。”他温和地开口。
我咳了一声，忍住笑：“是啊，我是何喜，他是言胥，很般配的一对。”不知为何，我觉得我就是有必要强调一下，这位公子看起来没有他老爹那样喜欢强人所难，不过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
他看出了我的意图，只是笑笑不说话，却略带着惊诧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被瞧得不自在，想走，卿諝正好用去参观参观御龙寨的借口提了出来。
“也好，这里景色倒是不错，你们进来一次不容易，就请自便了。”玉覃公子微微笑道。
我们起身，这时，小乖却从我怀里跳开了，跳到了玉覃公子身边。
我下意识道：“小乖，回来！”
卿諝笑了笑，没说话，等走远了才慢慢开口：“它现在已经认玉覃公子做新的主人了。”
我非常的不爽道：“为什么？”
卿諝好像一点都没有惆怅的感觉，微微笑着，语气很淡然：“我只是它遇到的第一个人，当它遇到第二个后，觉得比我好，自然就留在更好的身边了。我们本来，也只是来确认它平安无事的，不是吗？”
我哼道：“叛徒，大大的叛徒。”
卿諝无奈地摇摇头。
我继续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玉覃公子说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什么意思？”
卿諝眼中忽然翻涌出一股难言的复杂：“他在给我算命。”
我怔了怔。
他又云淡风轻地拍拍我的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随便听听就好。”
河边的风清凉，我握住卿諝的手，感受到他的手也是凉凉的。他走得很慢，我发现，最近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你好些了吗？”我下意识地有些担心道。
“嗯？”
我指了指他的肩膀：“你今天捂着这里，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我不是傻子，并不是没有发现的。
他轻松地笑了笑：“你可以锤一锤，看看我疼不疼。”
我就真的举起拳头，装作大锤子的样子吓唬他。他配合我地闭上了眼，我轻抚他好看的浓眉，笑：“看你还有力气开玩笑，肯定没事。”
可是心中却是担忧的。
夜里，寨主为我们安排了两间隔得远的要命的厢房，我才不会听他的安排，大大方方地就跑进了卿諝的房间。
他站在窗边，手中握着一只信鸽，他正将一张小纸条塞进小竹筒，绑在鸽子腿上。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好把信鸽放飞了。
我半是打趣道：“大半夜的，给哪个小姑娘送信啊？”
好像他最近情话特别多：“可是，我的小姑娘，只有你啊。”
我脸红了红，他却也很坦诚，说得淡定自若：“信是写给我四哥的，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果然啊，我猜得没错，我已经猜到了卿諝要问什么。
我也已经猜到了，是的，卿諝的身体，一定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