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情炮击
随着最后一轮炮弹在魔军之中炸开了花，丘陵之上的矮人气势汹汹地冲了下来，他们全身上下金光闪闪的精美盔甲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犹如一道流动着的金属洪流一般。这些所谓的不朽矮人的战术和眼前的地狱火矮人们颇为相似，他们的战士身披重甲，顶着厚重宽大的圆盾，毫不畏惧地向眼前规模庞大的魔军发起冲锋。他们的冲锋速度并不快，但却整齐一致，挺立的盾牌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如一柄猛挥而来的铁锤一般，缓慢而又坚定的砸向了魔军。
而魔军仍然处于混乱之中。
卓德和他的诅咒军团嘶吼起来，用他们那扭曲无情地意志指引和命令手下的僵尸大军尽快散开。卓德几乎是瞬间就认清了战况，然后立刻行动了起来，在他的号令下，无脑的僵尸和死巨魔混乱的四散开来，雷诺茨知道，卓德打算在魔军正面和两翼组成了一道月牙形的零散防线。他清楚，眼前猛冲而来的矮人阵线虽然纵深不足，但却非常宽，一旦他们冲锋过来，左右两翼的矮人肯定就会直接包抄上来，将魔军团团包围。但他们的时间仍然是不够，行动迟缓地僵尸们无法立刻就位，而遍地的尸骸又让他们的饥饿本能一时占据了上风，让很多僵尸突然停下开始就地大快朵颐。还在调整阵型的僵尸大军没过多久就停下了脚步，它们最终也只是在地狱火矮人的阵线前尽可能的展开了队列，而对左右两翼鞭长莫及。
而在地狱火矮人的阵线里，情况则有所不同。
在雷诺茨身旁的这些矮人们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炮击面前并没有惊慌失措，恰恰相反，当考铎恩大声宣布他们的对手是所谓的不朽矮人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爆发出了一阵充满了恶意和仇恨的粗暴大笑。这些神秘仇敌的突然现身不仅没有摧垮他们的斗志，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全部潜能。黑铁亲卫们聚集起来，迫切地站到了阵列正前方。他们手持硕大的战锤重斧，他们的那原本乌黑的战甲此时闪闪发光，甲片和板甲上亮起了如流淌的岩浆般的图案——不对，雷诺茨很快就更正了自己，那并非某种附魔的图案而或纹章，而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炙热岩浆，耀眼而又炽热的鲜红熔岩缓缓从他们的盔甲里渗了出来，滴在了他们脚下的泥地里，激起了一阵阵蒸汽。矮人士兵们则四散开来，他们端着短斧和盾牌，叫叫嚷嚷地跑到了哥布林奴隶们之间，和黑铁亲卫一样，他们也发生了诸多变化：他们的眼睛几乎是熊熊燃烧了起来，而他们的嘶吼也变得令人恐惧和胆寒。哥布林们立刻服从了他们的指挥，在矮人的意志和加缚自身的魔咒驱使之下，尖叫着开始奔跑，调整阵型。而在这一团狂热的矮人之中，最冷静的估计就要数工程师们了，他们在巨魔的帮助之下快速地架设火炮，搬运火药和炮弹，炮兵长官很快就跳出来表示他们可以随时开炮，而考铎恩则指示他们等待自己的命令。
而对于其他战士，考铎恩以几乎恳求地语气高喊着命令，组织地狱火矮人们准备作战。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喊命令，还有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雷诺茨没好气地问道，他和考铎恩并肩骑着马耸立在矮人阵线的正中，在他们身旁的则是准备就绪的黑骑士们，在看到了突如其来的敌人之后，他们立刻安顿好了马车，然后赶了上来。
“我的人很可能会失控。”考铎恩说道，“我必须坐阵让他们尽可能保持镇静，再说我自己用处不大。”
雷诺茨微微看了一眼考铎恩，这位一直以来傲慢无比的矮人将军此时却出人意料的冷静，即使是在艰难无比的圣都围城战时他都没有这样冷经过。“考铎恩，我们之后要好好谈谈，现在，专心打仗吧。”雷诺茨沉默了半天，最后才终于开了口。考铎恩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专心致志地继续喊起了命令。
而就在此时，大队大队的勇士缓慢而坚定地冲了下来，而新的一批战士则突然翻过了丘陵，接着在丘陵之上列队。还没等雷诺茨看请这些新来的士兵的模样，他们就发起了攻击。最先的征兆是一片突如其来的刺耳金光，在这阳光明媚的下午也清晰可见，与之相伴的则是一阵迅速散开的黑烟薄雾，大概半秒之后，如雷霆般连绵不绝的鸣响声扑面而来。
接着，就是如雨点般的弹雨。
虽然距离丘陵之上的敌人足有十箭之遥，但雷诺茨仍然下意识地把附甲的手挡在脸前。不出所料，几秒之后，他就感觉自己胸口被什么击中了，而他四周回荡起了一阵铁皮弹开弹丸的脆响。雷诺茨放下手，同时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发现在自己的黑色战甲之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细小划痕。
“他们的火枪打的真远，不过没什么力道。”雷诺茨说道。
“不同的子弹，不同的枪。”考铎恩皱起了眉，同时用手捏着一个滚烫的子弹，和地狱火矮人常见的铅弹不同，这枚子弹看起来貌似由黄铜制造，像弩箭的箭头一般长而尖锐。在考铎恩身旁的雷诺茨也看到这枚造型古怪的子弹，他在看清了这枚子弹的造型之后，注意到上面还镌刻着各式各样的古怪符文。“上面写了什么？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传统而已，过去他们用投石车或者弩炮，现在用这种更复杂也更贵的枪和这种子弹。这种枪并不是为了杀人和伤敌，只是为了把他们的这些废话打过来而已，他们常用的火枪可就打不了这么远了。”考铎恩哼了一声，然后把子弹挪到了眼前。“哦，上面写着：不朽群山将会把我们压死。”
雷诺茨笑了起来，不管这些矮人之间多么互相憎恨，他们仍然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他们那糟糕的幽默感。不过另一方面，雷诺茨却也察觉到了考铎恩对这些所谓的不朽矮人的理解。他绝对不是第一次和这些家伙交手，而且他又对这些子弹上的铭文了如指掌。
考铎恩到底瞒着他什么呢？
正在雷诺茨胡思乱想的时候，敌人的第二轮齐射来了。
和弓弩不同，火枪除了一闪而过的闪光和长久不散的烟尘之外，几乎就没有其他征兆了。枪口前的人只能祈祷那看不到的子弹能和他擦肩而过，而指挥官们也难以迅速了解在这一轮齐射之下到底有多少人被打成筛子。而这些不朽矮人的齐射则有着鲜明的不同，无数弹丸在半空中发出了某种古怪的尖鸣，接着在落地时猛地炸裂开来，尸潮之中立刻盛开起了一片绚丽的火花。万幸他们命中的只是这些无魂无智的僵尸而已，雷诺茨注意到一些僵尸被子弹直接命中，瞬间就被炸断了胳臂或者躯干上的一大片肉，而其他僵尸则浑身上下扎满了尖锐滚烫的弹片。
如果这种子弹打到哥布林之间的话，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雷诺茨瞬间明白了这一地哥布林尸骸的悲惨命运。
“第二轮了。”考铎恩念念叨叨地说道，雷诺茨转过头打算听考铎恩的高见，然后才意识到了这只是这个矮人的自言自语。在他身后，数十门刚刚被飞快架设好的火炮已经准备就绪，黑洞洞的炮口虎视眈眈地瞪视着眼前推进着的矮人大军。
几乎就在考铎恩话音刚落，矮人阵列里有被烟火笼罩了，这次就没有前两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花样了。看不到的铅弹如雨点般落在了僵尸之中，将成片的僵尸打的支离破碎。这估计就是考铎恩指的所谓“他们常用的火枪了”。雷诺茨本能的将他所看到的场景记录在脑海里：这些火枪没有地狱火矮人那么多魔法花样加持，但射程明显更远。
而就在这时，考铎恩大吼了起来。
“覆盖齐射火力网，给我被他们统统炸飞！”考铎恩怒吼道。而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他背后的数十门火炮一齐咆哮了起来。
这还是雷诺茨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看到如此多的火炮一齐开火，他曾经看到过几门火炮开火就把成片成片的哥布林残忍的杀死，而现在在他背后有这么多门火炮，而其中半数以上他甚至见都没见过，他满怀期待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敌人的阵线。
最先咬入敌阵的是成排的六个一组的炽热火球，这种炮弹由一种有着六根细长炮管古怪火炮喷射而出。这火球狠狠地砸入的不朽矮人之间，借助魔力的帮助，雷诺茨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火球轻而易举的炸穿了矮人的身体，一个又一个矮人那矮胖着甲的身躯被瞬间炸空，留下一个个硕大血腥的空洞。这些矮人甚至没来得及倒下，就突然自焚起来。
紧随其后的则是由炮管硕大的巨大火炮发射的紫色火弹，这些炮弹划破长空，乌黑尾迹劈开了湛蓝的天空，留下了一阵刺鼻的恶臭。这些诡异的炮弹在一阵尖叫声中落地，剧烈的爆炸掀飞了大片大片的不朽矮人。雷诺茨记得这种炮弹还附有各式各样的恶意诅咒，他曾经亲眼目睹过这些可怕的诅咒残忍的杀死了大片的哥布林，而此时此刻，魔炮的无情炮击几乎彻底覆盖了不朽矮人的阵列，无数魔力在敌人之间炸裂开来，雷诺茨下意识地觉得这轮炮击之后，那些不朽矮人几乎不可能活的下来。
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错了，除了被炮弹正中，直接被烧成焦炭的那些倒霉鬼之外，剩下的只是被气浪和魔力冲击到的矮人慢慢爬了起来。他们有的盔甲在气浪的冲击下略微变形，有的则是在护甲上覆盖上了一层蒸汽，而另一些则瞬间结了冰。很显然，这些矮人的厚重盔甲轻易地挡住了魔力的冲击，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不过这些不朽矮人仍然必死无疑，刚爬起来的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抬头就发现一个巨大的黑色炮弹已经砸到了头顶上。这枚炮弹由一门低矮硕大的黑色短炮发射而出，这门炮炮口高高的扬起，直指天空，因为其独特的外观而让雷诺茨忍不住注视了很久。炮弹被高高的抛射到了半空中，直到此时才猛地砸向了不朽矮人头顶，炮弹外面萦绕着一层扭曲脉动着的不洁烈焰，这些燃烧着魔力的火焰因为之前的连番炮击而留下的稠密魔力而愈发疯狂的燃烧着，在瞬息之间飞到了不朽矮人的头顶，接着，炮弹猛地炸裂开来。
不朽矮人们瞬间被一阵黑色的风暴所吞没，疯狂跃动着的黑色火焰无情的将成片成片的不朽矮人吞噬，淹没。不少矮人瞬间就被炽热的高温烤死了，在几秒钟之内了一摊溶解在护甲之中的滚烫熟肉。而没有被立刻杀死的矮人则更加悲惨：他们身上沾染上的些许黑焰开始无情的燃烧起来，缓慢地吞噬着他们附甲的身体，厚重的护甲在高温之下开始扭曲、变形，这些矮人哀嚎着在脚下同样滚烫无比的泥浆里打滚，徒劳无益地想要扑灭身上的超自然之火。
在转瞬之间，不朽矮人的远程线列就遭遇了异常惨重的损失。最后一发炮弹在线列正中炸裂开来，将他们的阵型撕得粉碎，而他们脚下的雪地也被高温瞬间烤成了滚烫泥泞的乌黑泥地，让他们一时之间寸步难行，难以重组。面对自己表亲们的悲惨遭遇，地狱火矮人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笑声。
“真是厉害啊，再来一轮炮击他们估计就顶不住了。”雷诺茨愣了半天，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在此之前，他只是简单地指引考铎恩炮击指定的地区，然后就不管不问了。而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矮人的炮兵是怎样把敌人轰成渣的。先用那种炮管很多的炮造成混乱，然后用富有魔力的炮弹扩大战果和留下足够的魔力，最后用这些魔力引燃作为杀手锏的最后一炮。地狱火矮人的这轮炮击一气呵成，一瞬间就让不朽矮人的火枪线列暂时哑火了。
不过考铎恩看起来仍然放松不下来，他用矮人语吼了几声命令，他背后的工程师们立刻开始手忙脚乱地将那唯一一门烧尽了半数敌人，炮口朝天的乌黑火炮收了起来。
“你要收了这门炮么？”雷诺茨难以置信地说道，但考铎恩则丝毫不为所动。
“我们只有这一次齐射的机会了，业火迫击炮几乎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完成装填，留着它反而危险。剩下的大炮，魔咒加农炮装填怎么也要十几分钟分钟，风琴炮装填倒是不过几分钟，但在这种情况下说实话没什么用。”
“要决胜，我们还是要以命搏杀。”考铎恩坚定地说道。
而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不朽矮人的勇士们已经挺着盾牌，如一计沉重的战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僵尸大军的阵线里。
这场在无名雪原之上的激烈血战，在阵阵的喊杀声和骨裂肉崩的湿响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