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缉凶 4
年轻人脾气来得快散地也快，躺在床上的孟蝶趁着疲倦又呼噜大睡起来。及至清晨，方才醒过来，倒也舒坦很多。孟蝶起身，前往厅堂内寻人。厅堂内，舟悟涯和葛云仙喝茶谈事。看到葛云仙那个模样，脾气又不请自来，径自走开，跑到门口等舟悟涯。
过了一会，舟悟涯从厅内走了出来，到大门处招呼孟蝶，葛云仙也跟着出来送辞。孟蝶也不回礼，跟着舟悟涯就走了。两人起步返回正法山庄。
在大路上走了一会儿，舟悟涯见他那般生气模样，说道：“别生气了，气了也没用。”
孟蝶料想昨晚舟悟涯必定听到了自己和葛云仙的谈话，说道：“那个老道士，分内之事不管。自己出了事，又想起我们来，真是可恶。”
接着又说道：“叔叔，你也就比我大了十来岁，跟我当兄弟都合适，怎么却是如此沉稳。你要是教训那个老道士，打他几个耳光，骂他几句。谅他拿你天剑主的身份也没办法。”
舟悟涯听罢，沉默了一会，搭着侄子得到肩膀说：“打他，没用。”
顿了顿，又自顾自地说道：“原本葛家和王家，是七剑里头的首领。到了你曾祖父那一代，我们这支脉才开始兴盛起来。在你祖父那代，葛家就从正法山庄分了出来，随后几脉也都相间离开。所以现在正法山庄，就还剩天剑和罡剑驻守。”
孟蝶听得入迷，问道：“那葛家的，是不是嫌弃我们掌管天剑才负气出走？”
舟悟涯还没等他说完，敲他脑袋：“过去很多年，人都不在了，你还说这些混账话干什么。”
孟蝶自知说错了话，赔礼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叔叔打得好。”
舟悟涯见他态度端正，甚是开心：“他的事，现在是没法管。这门派之事，却当务之急。等抓到了凶手，你和我再去谈谈这事，料必他也该给我些颜面。”
两人行至半路，忽然见到前面来了一个顶轿子。那轿子倒是简单，就用两根木头搭着一块大板，木板上铺了席子。再在大板边角出钉好几个木头，围着洁白的纱帐。下面四个穿着一样的衣服轿夫，里面赫然坐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却看不到他的头。待到走近时，才发觉里头之人带了一个大帽，又用洁白帽纱严实的围住了头部，怪不得刚才看不到头。
孟蝶心想：“这人真是怪。大白天这幅打扮，明明用了纱帐围住了轿子，却又穿一身显眼的黑衣。明明想让人看到里边，却挂了一层薄纱，真是自负。”
孟蝶不禁坏笑，心里说道：“小样，想让爷赐你几眼，你倒是从出里面出来啊。”
在孟蝶分神之时，却从纱帐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停下。”
孟蝶愣住了，难道那女人在命令自己？难道她会读心术，把自己的小肠子都看到了？
女人继续说道：“好不容易相遇，堂堂剑君连一个招呼都不舍得打吗。”
舟悟涯听到这个声音，已经识得此人，赔礼到：“不知是瑛姑娘，实在失礼。”
见说的不是自己，孟蝶舒了一口气，又感到一股香味袭来。
只见女子倏然从纱帐里夺帘而出，轻功如燕，身姿轻盈，在空中一个腾跃，单掌袭向舟悟涯胸口。舟悟涯自是不慌，右掌翻覆。手背轻轻一拨女子厉掌，探其刚劲；手心快速一转，五指扣咬住女子之手，接了下来。
“瑛姑娘，这倒是有礼了。”舟悟涯喝道。
却看那女子，也不收手，较起了劲。两人掌劲相撞，疾风起，拂起了大半边帽纱，露出大半个脸。
孟蝶却是全看到了她的模样。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绝世之姿，但却自有清风飞扬的韵味。好似烟雾里的舞女，洁白如玉，明眸生情，不禁呆了；花香袭来，弥漫这四周，想亲吻的地方都是香水的味道，不禁醉了。
女子见他这般模样，邹起眉头，冷眼相觑：“这人相当无礼”。旋即收起跟舟悟涯対掌的手，腾落到地上，朝着孟蝶轻轻打了一掌。孟蝶自是没有反应，被打飞了几米远。
女子见他不堪一击，不再较劲。腾起轻功，飞回轿子，只留下一句话：“剑君，别忘了我们的剑约”，然后消失在大路上。
舟悟涯赶紧过去拉起孟蝶，见他蠢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孟蝶也不管羞臊，呆呆说道：“叔叔你相信一见钟情吗？难道你不喜欢她的美貌吗？”
舟悟涯顿了顿，停了一会，若有所思，点头说道：“瑛姑娘确实很美。有些人，只要看一眼，就能感觉得到是不是自己的。”
孟蝶抢着说道：“那一眼，我就觉得我是她的了。”
舟悟涯见他这般模样，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的，反正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我的。”
舟悟涯慢慢讲了起来：“西武林剑界除了‘正法七剑’的名号外，还有一个名号——‘三剑客’，即剑君、剑痴、剑英。剑君，我；剑痴，你叔叔，孟半子；剑英就是她，泰瑛珠。只因为名里有个‘瑛’字，跟‘英’同音，执剑之姿倒也英气非凡，就封号剑英。由于她是个女儿身，很多人都唤她‘瑛姑娘’。”
孟蝶听得入迷：“泰瑛珠，很美妙的名字。瑛珠瑛珠，珠玉珠玉，倒是很符合她的气质。”
听他说完，舟悟涯又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爱屋及乌，连名字都喜欢上了。”
孟蝶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舟悟涯一边取笑他，一边拍打他甚是的尘土。差不多整理干净了，两人又迈开步子。没走几步，孟蝶又碎起嘴来：“叔叔，刚才你说瑛姑娘很美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要是你也喜欢瑛姑娘，那我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打一架啊。”
舟悟涯听罢，怔了一下，这简直就是“童言无忌”，边走边搂着孟蝶的肩膀：“这个瑛姑娘，就比你大四五岁吧。倘若你要是和她在一起，我怕你是要吃不少苦头啊”，然后故意顿了顿声，着重说道：“毕竟，她的实力你也能感觉到，比清蓉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呀”，孟蝶听得这个类比，听到张清蓉这个名字，禁不住把那些切肤之痛喊了出来。
两人互相推推搡搡，欢乐行走。忘了主仆之约，分不出长幼，如同兄弟一般。
这一刻的宁静的平凡，再次让舟悟涯心都化掉了。在他将死之际，在闭上眼那一刻，脑海里是这一刻的平凡，久久不散。就如同朴树那首《平凡之路》一样。
平凡之路
-朴树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
只想永远地离开
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
想挣扎无法自拔
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绝望着也渴望着
也哭也笑平凡着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被给过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被夺走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
就算你会错过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急急而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平凡。
“剑君！停步！”前面一个声音劳累的大喊道。
主仆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男人急急从马上跳下来，行了礼。舟悟涯认得此人，乃是尘剑——世事无常常泡辉府上的管家。
“剑君，大事不好。家主昨夜被两个歹人打死了，请剑君前往无常居。”
管家大概描述一番，便急急拜别主仆两人：“我赶去请葛云仙先生，请两位先行。”
主仆两人急急加快脚步向大路前头的无常居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