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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记——六扇门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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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山中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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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北镇这个地方。

  大概真的是风水不太好。

  从早年的山匪为祸,到如今的命案,劫案,失踪案频发,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得安宁。怪不得年年吏部考核,落北镇都是最差的那一个,这里的年年不是一年,两年,三年,而是指已经维持了整整二十多年的时间。难怪继任的时候之前的县令忙不迭的就跑掉。能逃离这里也是一种福气啊。

  苏叶看着远处初升的太阳苦笑着想。

  陆英站在他身旁,眉眼有些疲倦,“今天还有什么事吗?”

  苏叶转过头看了陆英一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脱口而出道:“我们走吧。”

  听了他的话陆英只是笑,苦笑,“走?怎么走啊?这里就是个烂摊子,之前的县令好不容易找到了门路才离开的,你有门路吗?你有人脉吗?就算有门路和人脉你有钱打通这层层关系离开吗?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门路,人脉,钱,你全都有,你觉得虞大人会答应吗?”

  苏叶失神的点点头,也不知是在对陆英说还是在对自己说,“是啊,出了这样的案子,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陆英笑了笑,反过来安慰他,“所以说,反正都走不了,还不如静观其变。”

  苏叶转过身,眼圈已经红了,他沙哑着嗓音低声的近乎嘶吼的对陆英说道:“静观其变?最后怎么变?如果虞紫陌明天找不到凶手也找不到赈灾银的下落,你跟我都知道是什么后果,轻了不过撤职,重了就是死罪。谁都躲不过。”

  陆英沉默着。

  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他俩其实早该有所悟。

  苏叶看着府里慢慢聚齐的人群,忽然转过头对陆英说道:“你走吧。少爷,你还能脱身。”

  陆英猛然抬起头,嘴角划过一个有些气苦的笑,“脱身?”

  苏叶点头,眼睛里是很少见的坚定,“没错,你只是个师爷。现在离开也没关系。官府这边我会承担。”

  陆英仍是沉默。

  苏叶却有些着急,话说的也乱,“陆英,我答应过娘亲,我娘亲答应过你娘亲,那就相当于我答应过你娘亲,”

  这番你娘亲我娘亲的话却逗笑了陆英,陆英满不在乎的笑着,苏叶看他这样就更着急,“我们家世代受你们家的恩惠,我娘是你娘的婢女,我娘是对天地和夫人发过誓,会照顾你保护你的,原本我以为考了功名日子就能好起来了,可没想到却来了这么个地方,你自己也说,我们,走不了了。我是走不了,但你能。你走吧。”

  陆英极缓慢的摇了摇头,“可是离开这儿,我能去哪儿呢?去哪儿不都是一个人。”

  苏叶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府衙的人聚了过来,陆英立即转移话题反问他,“还有别的事吗?”

  一众衙役正好走来,苏叶只得把话收回说道:“没有了,你招待好六扇门来的的两位大人,堤坝那边的事太多,我估计今天还是没法早回来,这里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陆英皱眉,“要不我去堤坝那边,你留在这里好了,自从堤坝出事,你已经连着几天没白天没黑夜的待在那儿了,左右留在这边我也不是很帮得上忙,六扇门的那两位大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轻易都见不着,想来是……六扇门规矩大,破案,不想我们插手。”

  还没等苏叶琢磨出来陆英的话外之音,其他人就来到了他的身边,苏叶只得说道:“好啦,还是我去堤坝那边吧。至于六扇门大人那边你仔细招待就是了。”

  交代完了这所有苏叶就招呼上众人离开了。

  陆英等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也跟着回到了府衙里。

  虞紫陌站在房顶上,眼睁睁看着他们二人,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眨了眨眼,无言。

  洛临溪站在她身旁将这二人的身世缓缓道来,“陆英的父亲名叫陆演,母亲名叫左茹,是江陵府一个丝织坊的主人。陆英父母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而已,色衰爱弛,红颜薄命。左茹陪着陆演发家,却没能陪着他好好过下去。陆演发达之后就娶了三四房小妾,左茹积郁成疾离世了。只留下一个不到七岁的儿子陆英。把他托付给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心儿,也就是苏叶的母亲。后来陆演死了,陆演的妾室,也就是这个陆英的二娘就把陆英还有苏叶一家都赶了出去。苏叶的母亲是个忠仆,一直坚守着对自己小姐的承诺。与自己的丈夫含辛茹苦的照顾两个孩子。可惜一场大火,他们夫妇二人就全死了。只剩下两个孩子相依为命。

  为了活下去两个孩子什么苦都吃过。不过大概主仆之别太过根深蒂固了,即使只剩他们两个人苏叶也一直坚守着对左茹的承诺从没让陆英受过半点苦,后来两个人到了年纪,就一起上京赶考。三年前的秋试,苏叶名列三甲。陆英却因病而名落孙山。不过考上了不等于就有缺。何况苏叶只是个小小进士。前几年吏部什么样子小虞姐你也知道,丁大人一手遮天便也罢了,还有孟大人横插一杠,两人四处安插亲信。像苏叶这样的更不放在眼里了。

  直到去年。落北镇出缺。才把苏叶安排到这里。”

  虞紫陌一脸狐疑的看着洛临溪,她昨天刚对苏叶稍起疑心,今天他就能把人家查个底掉,究竟该说是他情报网太快太强还是该说这人察言观色的功夫真是做到家了呢?其实是二者皆有吧。

  “你什么时候查到的?”

  洛临溪笑容微带狡黠,“其实是来之前就布置下的,来的路上也在一直收集消息,毕竟咱们六扇门就是靠情报搜集发家的啊,多知道一点总是没坏处吧,至于苏叶二人的消息是昨天下午刚传来的。”

  虞紫陌想了想,“哦,所以他俩感情很好了?”

  洛临溪认真的斟酌了一下词句,“不是很好,而是非常好。当初,当初陆英一时意气得罪了陈太师的公子,才导致没了功名。”

  虞紫陌赶忙打断他,她可没忘了刚刚洛临溪说的话,“不不不,你刚刚不是说他是因病而名落孙山吗?”

  洛临溪好脾气的解释,“病是结果,但导致病这个结果的原因却有很多,得罪了陈衙内还有和他要好的那帮狐朋狗友就是原因。总之陆英的功名就这么无望了。连带着苏叶这个朋友也受到了波及。被闲置了两年,吏部那边的消息说,其实苏叶被派到这里多少有陈衙内从中作梗的原因。但即使如此苏叶仍旧没怨过陆英,还一直想尽办法保护他,直到现在。而陆英,就像姐姐你看到的一样,一直跟着苏叶。不肯离去。”

  虞紫陌怀疑,“苏叶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其他选择吗?”

  “也不完全是,小虞姐你应该明白的,人真的想要出路什么都是出路,关键是一个人愿不愿意选择那条路走。”

  虞紫陌抱臂看着他,“懂。另外,我再小小的请教一下,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洛临溪的回答是:“至少目前为止,凡是小虞姐想知道的,我都能尽量回答出来。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且所言必真。”

  虞紫陌点点头,“苏叶,又去河堤那边了?”

  “黄河水患,不止元州府诸州遭难,连周边的几个州郡城县也跟着受到了影响,其中也包括这里。落北镇这里前几任的县令都不怎样,镇外的堤坝也就修的那样吧,平时还能做做样子,可是一旦遭遇真正的大灾就成了一副空架子,苏叶这段时间的忙碌是有道理的。那个堤坝,什么都挡不住。”

  “怪不得这么忙。”

  小和尚奇怪的看着他们,“你们就不能回到房间里讨论问题吗?手里拎着烤鸡和馒头站在房顶上,并没有很厉害的样子诶。”

  虞紫陌看看手里的烧鸡,又看看洛临溪手里拎着的各种小吃,想想小和尚说的很对,还是回到房间更适合聊这次的问题。

  由于之前的东西两厢房都出了案子,未免虞紫陌和洛临溪住在命案现场旁边,陆英特地安排了他们二人住在更远一些的冬暖阁去。冬暖阁虽叫阁,但实际上却是个简单的单独的小院落,是落北镇之前的某一任县令贪图享受为自己和自己的七八个宠妾建造的。

  后来因为他被调职就空了下来。

  直到这次为了安排虞紫陌和洛临溪他们才从新打扫了一遍。苏叶当时还觉得挺幸运的,尤其是知道来的虞紫陌是女子之后他更加庆幸陆英安排了这个最有女儿家风格的宅院。

  小和尚看着这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的住处,不得不承认,这大概是整个落北镇最好的地方,当官就是好啊。去哪儿都能拥有最好的。

  然而当他刚准备推开门走进去时却被虞紫陌挡了下来。只见她走到窗前,谨慎的打开窗户,捡起了一根断掉的极细的丝线,她足不点地的跳了进去,只看到地上有几个十分不显眼的浅灰色脚印,她跳过这些脚印走到门前为他们二人打开了门,

  “进来时小心些,别踩到这些脚印。”

  洛临溪二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看脚印的方向这个人应该是在整个房间逛过。脚印最多的地方就是床前。

  洛临溪走过去仔细打量,“小虞姐,我想打开你这床上的包袱成吗?”

  虞紫陌点点头,洛临溪打开了包袱,里面果然有被翻过的痕迹,虽然被人又按照原位放了回去但却逃不过六扇门人的这双眼。

  “小虞姐,查过了,没丢东西,多半只是探个虚实。”

  虞紫陌四处查看其它位置,问道:“你说是谁来了?”

  洛临溪坐在床边边翻阅着那本《惊鸿志》边回答道:“谁都有可能。从这个脚印看来,只有脚掌印,很轻,很浅,无脚跟印,看得出,他的轻功很好。但是最近这里来了很多武林人士,其中轻功好的比比皆是。能走出这样脚印来的更不少。”

  虞紫陌哼了一声,“这帮人就是群,真是的骂他们是搅屎棍,感觉连自己都骂了。”

  小和尚欲言又止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他和他师父他们也在虞紫陌说的这帮人里面。

  洛临溪又继续说道:“还有,这本书也被人翻查过。重点被翻的就是小虞姐你说的那四个故事。不,只有两个,一个是《陶将军传》,一个是《寻城记》。”

  书上被虞紫陌抹了一点青梅粉,所谓青梅粉就是用青梅树树枝和花粉等实际中药草一同碾碎调制成的一种粉末,主要就是为了留下印记。

  虞紫陌疑惑,“就只是翻一翻,没有撕掉,也没有其他?”

  洛临溪又仔细翻看了一遍说道:“没有。只有翻页的痕迹,我想要不然就是他们觉得没有意义,要不然就是他们认为没有他们认为重要的东西,所以并没做什么。”

  虞紫陌得意了,“那也是‘那帮人’露马脚了。”

  小和尚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不是为了龙魂剑的事情而来吗?”

  洛临溪笑答:“差不多,龙魂剑的事情我们要解决,只不过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说起来,我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师父法号呢,敢问小师父如何称呼?”

  “我叫云兮。”

  洛临溪一挑眉笑道:“巧了,我叫洛临溪,溪水的溪,小师父呢?”

  云兮答道:“我的名字就是那句‘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的云兮。”

  “这样一听还是小师父的名字好听还好记,我那不入流的名字算是被比下去了,小师父是俗家弟子?”

  “嗯,是。”

  虞紫陌扯下一条鸡腿毫无形象的大口大口的吃,“现在说说你师父他们吧,你们又遇到什么事了?”

  小和尚这下来了说话的兴致,也忘记了之前虞紫陌和他吵嘴的事情,将他们一行人所遇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此事要从一个月前说起。龙魂剑内含龙魂之力的事情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传出去的,起初寺里的几位长老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天戒律院净慈师叔的弟子弘法师兄突然失踪,失踪前命一个村民传来消息说他要去凤凰山上救人,晚些回寺,可是直到如今他都没回来,寺里的长老怀疑凤凰山上有问题,又听闻江湖中发生了许多武林人士失踪的事情便更加怀疑弘法师兄是出事了,方丈大师便命我师父,我师叔,和我师叔祖带着我来这里。”

  洛临溪问道:“是那日看见的三位大师?不知他们都如何称呼?”

  “我师父是笑弥勒雷布,我师叔是‘慈航难度’空远禅师,我师叔祖是了尘长老。”

  ‘了不得,居然是笑弥勒雷布和菩提洞长老了尘。’

  虞紫陌这才明白当日空远禅师以外的两人是谁,

  雷布原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他心狠手辣,武功高强,亦正亦邪,杀人如麻。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四大皆空的就出家为僧了,法号仍称雷布。了尘长老则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辈分比方丈还要高,平时负责守护少林后山菩提洞。这一次居然也下山了。

  少林寺这次是发大招了啊。

  虞紫陌问道:“你们何时上的山,在山上都遇到了什么?”

  小和尚边吃边回忆,“是昨天下午。我们碰见了一伙武林人士想要上山,师叔就劝他们山上危险还是不要去的好,可他们根本不听,而且还有更多的人执意要去,师叔祖就说与其等到今天去不如跟着他们去好了,这样出事了还能帮忙。”

  虞紫陌吃鸡腿的动作一顿,眼神看向了洛临溪,“看样子那石头没太大用啊。”

  洛临溪也不解,“大多武林人士一般都会遵循当年和六扇门的承诺,师父的令也是没问题的才对。小师父,都是谁非要上山呢?你们路上没看到驻军和那块石头吗?”

  无视任九歌的命令也是需要实力的。

  小和尚想了想,“驻军?石头?驻军我们没见到过。至于石头,我们在客栈的时候也听人说起过,还有个大叔说的特别邪乎呢,可是路上我们并没见到过。实际上一开始那些人也不是很敢上山,是有人说任九歌的令是假的,他人去了天山那儿,根本不在,这里的令是有人为了独占龙魂剑编出来的,说的真真的,我师傅师叔他们说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那帮人还是叫嚷着要上山。没办法,我们只能也跟着他们一道上山了。”

  虞紫陌:“这些人都有谁你还记得吗?”

  小和尚:“有一个使拐杖的,自称铁拐仙,说话神神叨叨的,动辄算卦批命,武功嘛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有一个使板斧的大汉,这人十分霸道强横,自称是关外人,叫洪添;还有两个年轻公子,一个叫林冉,一个叫穆遥其,就是来凑热闹的两个人。还有一个叫沈恒的,此人不爱说话,自始至终站在队伍末尾,我也没注意他是被抓了还是逃了出来,不过多半是被抓了,这人武功应该不高,他脸色很差,胳膊上还有伤,拿白布吊在脖子上呢,不像很厉害的样子,除此外还有很多人,浩浩荡荡少说二十几个,一起上的山。”

  洛临溪为虞紫陌倒了杯水,“小虞姐是想到什么了?”

  虞紫陌点点头:“你还记得那个叫陈三的探子吗?”

  “记得。”

  “他说自己只负责探听消息。我琢磨着他说得不全。他们这些探子应该还负责另外一件事。就是引人入山。那个周会不也说过吗,想上山要找当地人带着上去,尤其是那些采药的人,那个陈三身上带着很轻的药味。应该懂医术。多半就是周会说的‘采药人’。至于那些武林人士为什么会无视命令上山,我觉得是因为他们中毒了。”

  洛临溪闻弦音已知雅意,“是那些毒雾。那些雾会使人神志不清。”

  虞紫陌摇了摇头,“不止是神志不清,还会使人兴奋。就像服用了五石散一样。人在兴奋的时候什么都敢做。上山自然也不例外。那个陈三也说过,上山的路不止一条。所以见不到石头,见不到驻军。更加让他们认定了六扇门不在,只是有人欺瞒的事实。”

  事情说到这里,凤凰山的问题已经初露端倪,可是,引那么多的武林人士有什么用呢?

  虞紫陌继续问道:“然后呢?你们上山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小和尚讲话绘声绘影,神情夸张,就好像当日发生的事情就在眼前,“我们上山的时候是下午,雾还没有很浓。我们顺着山道走上去,原本还担心会不会迷路,没想到进山后发现路只有一条,我们一路都十分小心,因为有人说那里有山贼所以也格外注意会不会有埋伏,不过一路走来却什么都没发生。”

  小和尚大概平时没少听说书人讲故事,总觉得借他个醒木他就能去外面摆摊了:“直到晚上天黑了,山里的雾越来越浓,我们分不大清路,就说想找个地方歇一歇。就在此时,我们突然听见有喝酒划拳的声音,就想着去看看,只见到不远处有一个岔路口,路边有一个两层小楼,楼前挂着一个酒幌子,上面写着“三杯倒”,隔着窗户,就看见里面人来人往,吃喝谈笑,大家商量着就决定进去看看。

  走近了一看,里面真的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里面还有人不停招呼我们进去。我们一行人商量了一番,本想进去看看,谁知那铁拐仙却说,那里进不得,这客栈不是正经客栈,乃是鬼怪所开,说是客栈,实际上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只怕尸骨全无,没有好酒好菜招呼,我们怕是反倒要成了别人的盘中餐啊。”

  小和尚说到此处,整个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看样子是真的害怕。

  他又继续说道:“可因为他一路上都是疯疯癫癫的,反倒没几个人信他的,倒是有不少都跟着进去了,那铁拐仙看劝说他们无用,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说要死人了。我们听了他的话心有余悸,有几个就没敢进门。”

  虞紫陌把手一抬,打断他的话:“那谁进去了?谁没进去?你还记得吗?”

  小和尚摇了摇头,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能大概记住几个人就不错了,剩余其他或路上偶然遇见,或凑巧认识的,哪就到能记得住的地步了?

  小和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们站在外面眼看进去里面的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有些人也就想进去了,那铁拐仙却哭闹的更厉害了,说看见了鬼正在吃人喝血,当时就有几人不满意对那铁拐仙拳打脚踢说他妖言惑众,这时,我师父阻止住他们就问那铁拐仙,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场景,铁拐仙就说看见了,师叔祖听过后沉思片刻突然用了一招‘狮子吼’,大喝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小和尚双眼睁大,好像陷入了什么难以言说的回忆似的:“我们就看见,眼前的客栈突然没了,变成了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房,那里面有一群人正在大吃特吃,就像那个铁拐仙说的一样,吃的是人肉,喝的是人血。”

  说完这句话小和尚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如同即将溺水身亡的可怜人,洛临溪赶忙将小和尚抱住安慰他,他看得出这小和尚能够这么冷静的跟他们走这一段路并非是真的毫不惧怕,而是事情太多根本没反应过来,如今回想起来反倒刺激了他,虞紫陌叹了口气,双指并拢在他额头上轻轻两点,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这小和尚就慢慢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神迷惘大概还没缓过来。

  虞紫陌看他一时半会儿反应不来就对洛临溪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几个兵士说的话?”

  洛临溪轻轻拍打着小和尚的背安慰着他,“记得,他们也说过看见了人吃人。之前我们怀疑这些不过是中毒后看见的幻象,难道说是真的?”

  虞紫陌手指轻点桌面,“我之前一直以为,凤凰山上藏着东西,山上的人是不想让人上山所以用这种雾使人产生幻象,看到那些人吃人的画面,可是听他的意思,却和我的猜测刚好相反……诶对了,你说,如果那天我们没能杀了赖头,他是不是也会吃人?”

  洛临溪一愣,不知她怎么就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小虞姐疑心这两者有关?”

  虞紫陌却反倒问他,“你,查没查过,几十年前那个鼠疫,出现的症状?”

  洛临溪立即明了,“我马上去查。”

  “最快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下午。”

  “好。”

  虞紫陌隐隐有种感觉,这里的事情,乍看是毫无关系的,但实际上却在被一条无形的丝线连着,指向的实际上是一件事情。

  “这小和尚怎么样了?”

  洛临溪低头看着,脸色还是不大好,但是眼神比刚刚轻松了些,想来是能把事情说出来他自己也舒服了不少,洛临溪对他说道:“怎么样,还觉得难受吗?要不要去休息?还是继续讲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小和尚摇摇头,声音略带哭腔,“我还是继续跟你们讲吧,我现在不想歇。当时我们看到那样的场景都很惊恐,有几个人当场跑了,师叔祖喊他们他们也不听,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去了,

  师父就说此山十分古怪,应该及时下山,可是我们再一看别说去路了就是来路都没有了,未免再出事我们剩下的人就围在一起,忽然间,我们就听见头上有什么声音,那个姓,哦,是那个姓穆的公子,他抬头一看一个怪物就站在我们头顶的树上看着我们呢。他和那怪物打了个照面,那怪物就猛地从树上跳了下来,房间里的东西也跟着冲了出来。

  我们就跟着打起来了,混战中根本分不清在跟什么东西打,我就听见不远处空远师叔大喝一声:‘诸位小心了,此间浓雾恐有古怪,未知是哪位高手,恳请一见。’然后我又听见师叔祖说道:‘施主为何妄害人命,徒填杀孽,迷途知返,犹未晚矣!’说完就听见一道风声过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又听见那个关外客说:‘好小子,有些本事。’听声音似乎是受了重伤,

  然后又一人说:‘阁下伤天害理,就不怕遭报应?’是那两个年轻公子之一,但听不出是谁,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打斗声渐渐变低,到后来,连师叔祖的声音都不见了,我越打越害怕,心一慌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就看见一个身材极其高大的男人手中拿着刀准备砍过来,我和他打了几个回合就被师父推开,师父只说了一句:‘下山,求救。’说完,就一掌将我打出去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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