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绣

  红水河两岸生长有许多竹子，一丛丛倒映在碧绿的河水里，更显笔直修长，亭亭盖盖，一旦起浪，倒影就变得婀娜委婉，清雅动人。

  沿河直上，若是仔细了，就能看见隐藏在竹丛与老树后的村子，飞檐隐约，青烟袅袅，惊鸿一瞥。

  刀叔的船一直沿河而上，也路过几处村子，但因为没看见游艇，所以他们都没有停下来，一直到第二天傍晚。

  秦耀天站在船头上向两岸张望，突然看见一艘游艇停在左岸边，他不由激动地喊道：“刀叔，你看，那有一艘游艇！”

  开船的刀叔闻言也转头看过去，果然也看到了一艘白色游艇：“先去看看！”

  因为晕船，所以黎舞阳一直在船舱里休息，迷糊中就听到了秦耀天激动的声音，她也跟着被感染了，一边跌跌撞撞地出去，一边喊道：“在哪里，我看看！”

  秦耀天见她出来，就笑道：“哎……这就对了嘛，晕船了还要窝舱里，那不更晕才怪，多出来透透气才不晕嘛！”

  这时，船已经调头渐渐向岸边驶去了，所以黎舞阳一出来就看见了这两天秦耀天一直念念不忘的游艇，本来身体还是轻飘飘的，一听到秦耀天的话头就疼了，咬牙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晕一个给我试试啊！”

  “嘿，像你这种没见过水的旱鸭子才会晕，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要是还晕船，那不贻笑大方嘛！”秦耀天嘴上这么说，但双手还是不放心地搀着黎舞阳。

  黎舞阳实在是晕，也不会矫情到要去推开他而让自己难受，但秦耀天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旱鸭子那你就是水鸭子了！”

  闻言，秦耀天嘴角直抽搐，真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还不了嘴，只能无奈地看向越来越近的游艇，却疑惑道：“怎么那么多人？出什么事了？”

  黎舞阳也仔细地看了，果然是有一些人在围着游艇，大概十几个，都是小孩子：“不过是一群少见多怪的水鸭子在围观你们的游艇而已！”

  秦耀天满脸黑线：“你不晕了？不晕我就放开了！”

  说着就真放开了黎舞阳，然后捡起船板上的绳索准备上岸了。

  黎舞阳咬咬牙，闷不吭声地扶着围栏蹲了下去。

  “扶稳了！”

  船靠岸，秦耀天就跳下船，把绳索绑在一根木桩上。

  此时，围着游艇的众人都纷纷看向秦耀天和黎舞阳，眼里满是好奇。

  秦耀天绑好绳索就转身走向游艇。

  黎舞阳也赶紧下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就坐了下来，竟是分外感激这脚踏实地的感觉。

  刀叔人还没下船就先说道：“耀天，看看那是不是我们的船。”

  “是我们的船！”都还没有靠近看，秦耀天就这么肯定，是因为挂在围栏上的那个救生圈，那是杨肆经常拿来砸他的凶器，他当然印象深刻，不敢忘记了。

  “小朋友们，你们好啊！”秦耀天朝众人挥挥手，亲切地笑了，看他们的着装打扮，好像是布依族的，也有人穿市场上卖的衣服，看来不是苗寨那种脱离时代发展轨道的村子。

  围观的小孩有些捂嘴偷笑，有些张口大笑，却都不自觉地给秦耀天让出个道。

  “谢谢！”

  看来都是不怕生的，秦耀天伸手就想掐一个小女孩的脸蛋，却被她笑着躲过去了。

  对于秦耀天的行为，黎舞阳狠狠地鄙视了一把：“你真像一个老板，起先视察工作，然后调戏良家少女！”

  走到船头的刀叔催促道：“磨蹭什么，快去看船！”

  秦耀天收住笑容，赶紧上去把船查看了个遍，最后说道：“船里没人！”

  “这是你们的船吗？”这是一个小男孩说的把翘舌当平舌的布依族式普通话，小男孩穿着一身青色布衣，膝盖处沾满泥巴，鞋子还是棉拖鞋，不过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秦耀天玩心突起，也直着舌头跟着学起来：“我有钥匙，当然是我们的船呀！”

  这倒把其他小孩子哄笑了。

  秦耀天乐此不疲：“哥哥问你们，你们有没有看见开船的人，他是不是进村了？”

  那些小孩子，大胆一些的都开口答道：“没有！”

  秦耀天跳下船，拉起刚刚问话的小男孩：“小帅哥你说，你有没有看见开船的人进村了？”

  “没有！”男孩露出小虎牙，羞涩一笑，然后挣脱秦耀天的手，躲到一个稍大点的女孩身后去了。

  秦耀天又把他揪了出来：“躲什么，哥哥又不吃人，我再问你，你真的没看见？”

  小男孩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双手手指相扣，不安分地翻绞着：“真的没有，这个船是今天早上才出现的，我们昨天都没有看见。”

  “那你们村里有没有来过什么陌生人？”

  小男孩指着秦耀天：“就是你们呀！”

  “除了我们呢？”

  “没了！”

  秦耀天不敢相信道：“没了？你好好想想！”

  “真的没有，我们一直在这里玩，昨天和今天都没有陌生人来！”小男孩的声音不由提高了几个调，好像声音大就更有说服力似的。

  看见其他小孩子纷纷点头附和，秦耀天收起了玩心，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看向正走来的刀叔：“刀叔，我们去村里问问吧？”

  刀叔点头：“嗯！”

  秦耀天拉起小男孩：“来，带哥哥进村！”

  小男孩像是被点了笑穴一般，歪着脖子直笑，却也不再挣扎，乖乖地跟着走了，其他小孩子也纷纷跟着去了。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王小虎！”

  “好名字！你读几年级了？”

  “三年级！”

  “这个地方叫什么？”

  “梨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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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几丛高直的竹子，越过几棵葳蕤的老树，才看见坐落在半山腰上的梨花村，错落有致的房屋，阡陌纵横的小道，袅袅升起的炊烟，满满的人间烟火，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安详。

  进了村之后，狗吠声、鸡鸣声、砍柴声、呼唤声……皆嘈杂传来，有清晰的、模糊的、远的、近的，每一个声音都在谱写着农家生活的乐章。

  一路上，其他小孩好像是听到了父母的呼唤声，都各自回家吃饭了。

  秦耀天拍了拍王小虎的头：“回家吃饭吧！”

  王小虎像是得了赦免一般，撒腿就跑，这倒把黎舞阳逗乐了。

  秦耀天哭笑不得，对着王小虎的背影喊道：“别跑这么快啊，好歹相识一场，怎么也不知道叫哥哥去你家坐坐呢！”

  他话没说完，王小虎已经溜进一个拐角里，不见了。

  黎舞阳嘴角一撇：“弄得跟个鬼子进村似的，谁待见你！”

  “鬼子进村？”

  一路上，早就见识到了秦耀天和黎舞阳拌嘴的功力，为了耳根清净，刀叔适时阻止道：“好了，趁天没黑，赶快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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