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绣

  才到村口，河边就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听起来非常热闹。古婵低头往河边望，就看见泛黄的河水浩浩荡荡地涨上来了一大截，岸上有许多人在打捞东西，有捞鱼的，有捞木头的，有捞到衣柜的、盆的，看来上游是发生了洪灾，可能还冲到了房子。

  古婵正找杨肆，就看见他也转身看上来，好似心意想通，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仍是面无表情，眼里却有星光闪过。

  古婵赶紧下到河边：“我们的船呢？”

  杨肆低头看向她：“被冲走了。”

  古婵左右各看了一遍，全是人，没有一艘船的影子，船就这样没了？那他们岂不是要走路去狼牙坳？这倒没什么，关键是要怎么回去？

  看着混黄的河水，古婵沉吟道：“只能回去问，看村里有没有船可以借来用了。”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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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家，老婆婆仍在择菜，古婵把这事和她说了，石头爸就说道：“村子里是有几户人家有船，只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借，我一会儿去问问。”

  古婵转头看向石头爸：“谢谢，如果他们不肯借的话就问能不能卖吧，价钱不是问题。”

  石头爸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雨水：“不过现在河水大涨，你们要开船恐怕会有危险。”

  是啊，河里那么多东西，船万一被撞翻，那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他们会水，但是河面那么宽，河水那么急，她都没有把握游得了。

  “这水什么时候退呢？”

  “这个说不定，往年的时候都是十天半个月的，今年水涨得早，也许会早退，也许会持续很久，都说不准的。”石头爸说着就挥起斧头，继续砍柴了。

  古婵看向杨肆：“看来我们得走路去狼牙坳了。”

  石头爸又停下来：“你们要是不急的话，就可以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水退了再去。”

  “不了，我们今天就走，麻烦你帮我们问一问，有没有肯卖船给我们的。”好等他们返回来的时候有船回去，那么远一段路，没船怎么行。

  石头爸点点头：“没问题，你们今天去的话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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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早饭后，老婆婆给两人打包了一些吃食，和一家人道谢告别后，两人就开始上路。

  按照老婆婆说的，两人从村子出发，沿着山脉一直往里走，也是沿着河在走。

  走了一天，终于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抵达了狼牙坳。

  因为两人一直在沿着山脉走，但狼牙坳却是位于山脚下的平坝上，所以此时两人是站在山顶上俯瞰整个狼牙坳的。

  狼牙坳，村如其名，村子坐落在一块平地上，而平地的中间有一座形似狼牙的山峰拔地而起，险峻非常，从中间把村子分割成了两个部分，靠近山脚的那一部分比较大，而被山峰隔离在外的那部分比较小，前面有一条浑黄的河水汤汤流过，看来也是被暴雨侵袭过的。

  整座村庄的房子大多都是木房，只有少部分是砖房，但盖的瓦片都是一样的黑灰色。

  从山坡往下是一级级的梯田，田里的土都是翻了新的，两人拾级而下，一直往村子里走，偶尔遇见几个村民，却都是一脸戒备的样子，好像古婵两人是去打家劫舍的土匪一样。

  古婵莫名，看了杨肆一眼。

  杨肆只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继续往前走，古婵找了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戒备的妇女问道：“大嫂，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件事情？”

  那个被问的妇女虽然没有戒备，但却是一脸的冷漠，听古婵说完也不回答，就一直用冷冷的眼神从头到脚地打量她和杨肆。

  古婵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赤裸裸地打量，而且那妇女的眼神让她很是不舒服，但是她很清楚，在这种民族聚居的地方激怒这些人是很危险的事情，何况这些人还是这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看。

  古婵只能按住心中的不悦，再问一遍：“大嫂……”

  话还没说完，那个妇女就打断道：“什么事？”

  面对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古婵突然语塞，没有了问下去的勇气。

  而此时旁边的杨肆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向妇女直接了当地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清水的女孩？”

  古婵转头看向杨肆，她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知书达礼过，原来这个人不仅高傲，而且还能屈能伸，不过他说的话那个妇女能听得懂吗？

  正想着，就听见那个妇女用一口不是很流利的普通话问道：“你们是谁？问这个做什么？”

  古婵看向妇女，原来她会说普通话啊，从她的话来看，她应该是知道这事的，不然就不会这么问了，该怎么回答她？古婵扫了一眼蹲在墙角里的几个男人，见他们充满敌意的目光，不由心生疑惑，这是当地人特有的排外心里还是出了什么事？

  杨肆答非所问：“看来是有了。”

  妇女并没有否认，而是继续追问：“你们是谁？”

  古婵回过神来：“我们是研究少数民族文化的，这次来搜集民间故事。”

  “你们不是来找人的？”

  “为什么这么说？”古婵不解，他们当然是来找人的，她怎么会知道？难道池默真的在这里？

  “我看也不像。”妇女莫名得出结论。

  这对话，很难在一个频道上。

  “能不能麻烦你和我们说说那件事？”

  古婵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个妇女，身形消瘦，一身靛蓝色的布依族服装，头发编成一根大辫子盘在头上，肤色偏黑，脸型瘦长，态度冷漠，一丝麻木从目光中泄露出来。

  “你们跟我来。”妇女说着转身就走了。

  果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就跟着妇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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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女的家住在靠河的那一面，三人一直绕过那座形似狼牙的山峰，才看见坝上零星地分布着十几栋木楼。

  妇女把两人引到其中的一栋木楼里，然后就对着楼上扬声喊道：“草妹，快下来招呼客人。”

  接着就对古婵说道：“你们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走，草妹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事就叫她去做，我还有事，等回来再跟你们说。”

  那妇女说着就出门去了。

  古婵看向杨肆：“你有什么想法？”

  “天色不早了，在这里休息一晚也好。”

  古婵莞尔，他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答非所问了，不过这个回答正合她想法。

  “别想太多。”杨肆说着就打量起屋子来。

  能不想吗？

  这时候，草妹才从楼上攀着梯子下来，绞着手指挪步到两人面前，还没抬头正眼看人，脸颊就染上一片嫣红，扭捏地问道：“你们是谁呀，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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