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绣

  古婵目光停留在燃得正旺的火上，想起刚刚的事情，思绪陷入了迷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一道小口子而已，怎么会差点晕过去，她可不是这么不堪一击的人，奇怪的是，那痛感像被放大了好几倍，以前她对疼痛的感知都是迟钝的，怎么这一次是反着的，好没道理。

  “发生了什么事？”杨肆现在才发现不对，一道小口子而已，不至于痛成这样，他刚刚也是关心则乱。

  “大概是因为贫血，我蹲得久了，所以血液跟不上起身的速度，以至于大脑供血不足，才头晕眼花，而且头部总是比其他地方敏感脆弱。”

  “以前有过吗？”

  古婵摇了摇头。

  杨肆皱眉不语。

  两人看着火堆，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草妹就回来了，手里提着几条洗好的鱼，见古婵已经清醒，就跑到她的身边坐下：“姐姐，你好了，还痛不痛了？”

  “不痛了。”古婵接过草妹手里的鱼，捡起地上的细树枝插上，待把鱼一一串好之后，就被杨肆拿过去自顾地烤起来了。

  古婵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只觉好笑。

  “姐姐……”

  转头看着草妹，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古婵也不催。

  “我，我以后都跟着你了，好不好？”草妹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起来，眼里也蓄满泪光。

  “为什么？”她们并不熟。

  开口还没说话，草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妈妈，她，我们……”

  没说两句就说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怎么了？”

  “她不要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和我断绝关系，不准我回家……”草妹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突然哭得稀里哗啦。

  古婵心下冷笑，还能为什么，草妹现在已经是一颗被摆上桌的棋子，走与不走都由不得自己，就是不知道，对那人而言草妹有什么用，如果只是为了接近她，那也太费尽心思了，这么大动干戈好像没想过要防着她似的。

  过了许久，草妹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说道：“姐姐，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古婵看着草妹，仔细地说出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除了她爬窗和和花婆婆说话的那一段没有提及之外，其他的都有说到了，说完之后就认真地看着草妹的反应。

  草妹用一双已经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看着古婵，红红的眼眶里满含泪水，稍不小心就会决堤，楚楚可怜。

  得知花婆婆死的消息，草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花婆婆死了？”

  古婵点头，草妹的反应还是挺合常理的。

  “我妈妈呢？”

  “不知道。”

  草妹垂下头：“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古婵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她的出现吧。

  这时候鱼已经烤好了，杨肆给她们每人递了一串，古婵伸手接过，然后就对草妹说道：“我们今晚要去你家拿落下的包，你……”

  好像知道古婵接下来要说什么，草妹赶紧打断了她：“我不回去，姐姐，我不要回去！”

  话才说完，那含在眼眶里许久不掉的泪水终于纷纷落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古婵无语，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跟着她吗？难道这就是花婆婆药疯草妹的目的？也太得不偿失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该不该把她带上？也许，看得到的危险总是更能让人放心些。

  草妹见古婵没有拒绝，以为她是默认了，就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吃鱼。

  “我去擦鞋。”古婵说着就起身出去了。

  看见草妹的衣服还是湿的，杨肆也跟着出去了。

  草妹没有体会到古婵和杨肆的用意，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湿不湿，看着空荡荡的山洞，心里只有被抛弃的委屈感，所以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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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河边，古婵就跳到竹筏上，把鞋子脱了，然后蹲下去，用手舀水把泥巴冲洗掉。

  杨肆则是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时而看山，时而看水，时而看人……

  把鞋子和裤脚洗干净后，古婵就松了口气，看向杨肆说道：“你觉得草妹怎么样？”

  杨肆收回神游的思绪，看向古婵，不解道：“什么怎么样？”

  在杨肆的眼中，草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他不知道古婵的身份，就不能以她的立场去思考，所以当然听不懂她的意思。

  古婵惊觉失言，但话已说出口，她收不回来，所以只能故作镇定地圆回来：“她想跟着我。”

  杨肆一顿：“你担心花婆婆给她下药是有目的的？”

  “我倒没想过这个。”古婵说完就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的思维还真能跳跃，正常的反应不是应该想到草妹的性格或者她的病情适不适合带走吗，他倒好，一言中的。

  “你想让她跟她就能跟，不想让她跟她就不能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杨肆总是肆意而为，他的想法是，如果草妹是个危险因素，那么放在眼皮底下反而最安全，如果她是个无害的，那就更不用纠结了，爱带就带。

  想法一样，古婵不再说话，埋头继续擦鞋。

  不一会儿，突然有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模糊不清。

  古婵侧耳细听，那声音就渐渐近了，她不由抬头看向杨肆：“什么声音？”

  “是船……”杨肆说着就站了起来，快速解开绳子，然后越过古婵，跳上竹筏，一撑杆，筏子就迅速往河中滑去了。

  古婵只觉得一眨眼间，人和竹筏就如离弦之箭般远离了岸边，还没来得及感叹一番杨肆的速度，那声音就更大了，近了……

  一分钟不到，声音已经变得无比清晰，寻声看去，就看见一艘白色游艇从上游的拐角处飞驰而来，而他们的竹筏离河心却还有一段距离。

  杨肆来不及多想，招手就大声喊道：“哎，刀叔……”

  古婵一怔，明显是被杨肆过激的举动所惊到，这游艇是他们的？可他怎么不喊池默的名字反而喊刀叔？也对，刀叔他们是往上来找人的，现在游艇回来了，那说明找到池默了，他们正一起回去，喊谁不是一样呢。

  杨肆正叫得卖力，但游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嗖”地一下就从他们前面过去了，只留下一波波浪花滚滚袭来，把竹筏荡得左摇右晃，为了不掉水里，两人赶紧蹲下去，稳住重心。

  看见杨肆神色凝重，古婵就问道：“那是你们的船？”

  杨肆毫不犹豫地点头。

  “里面是刀叔？”

  “可能是……”因为池默前天才从狼牙坳逃了出去，这时候游艇就出现了，也许是前面的刀叔他们碰到了池默，现在一起回去了。

  这时候，驶远了的游艇又返回来了，两人抬头看去，游艇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

  游艇驶到岸边停了下来，然后就有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古婵站起身，眯起眼睛说道：“是刀叔。”

  杨肆也站起来，用力划动双桨，竹筏很快就到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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