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待机
孙承宗偷袭遵化不成，还损兵折将，心想鞑子并非如传言的不擅守城，于是收了小觑之心，又想从附近州县调兵，但左右堡寨大多降了后金，昌黎、抚宁自顾不暇，乐亭拒不听命，无奈只得命严守关门，操练备战，自己则巡视部曲，与昔日部僚饮酒叙旧。祖大寿等人请战，孙承宗以时机未到为由不许，言已派手下茅元仪携死士驾舟沿海联络传报内地，待勤王之师云集再行定夺。不巧周虹烟识得茅元仪，一日遇见便问杨姑娘可好，茅元仪脸上一红，连说还好，借口军务出海去了。李南东好奇，问周虹烟如何认识，周虹烟道数年前在秦淮河畔机缘巧遇名伎杨宛，后被茅元仪收去做了小妾。李南东闻言坏笑，周虹烟佯怒，说就算李南东日后要娶妾自己仍要做大。萧远看着两夫妻嬉笑，只装作不看见。
祖大寿担心遭朝廷暗算，整日里足不出营。程本直被孙承宗借用，萧远无所事事，只好在关上闲住。一日正想去帅府打探消息，遇上周文郁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出来，萧远上前问何故，周文郁道：“朝廷派了兵部梁尚书来关门搜察袁督师的罪证。后金还在境内，不先驱贼反急着搜证，可笑？”萧远勃然大怒道：“不分青红皂白，这算哪门子的兵部尚书，俺且要问问。”周文郁道：“这个梁尚书当年在督师手下犯过事，结了梁子，此事关宁上下皆知。依俺看搜证是假，栽赃是真。”
不一会儿，梁廷栋从帅府出来，脸上带着得色，刚坐上轿，前头有人拦轿喊冤。梁廷栋不耐烦，喊道：“有冤屈到府衙去喊。”喝令亲随将喊冤之人驱走。谁想几个家丁上去没两下就被打倒，躺地不起。梁廷栋掀开帘子，见眼前站着一个脸盘方正的青年男子，不用说正是萧远无疑。只见萧远双手抱拳道：“袁督师冤屈，天下皆知，俺替袁督师喊冤，请尚书大人主持公道。”梁廷栋听说是替袁崇焕喊冤的，脸色大变，斥道：“一个草民，何敢胡言乱语，左右与我拿下。”等了半天不见人动手，萧远的拳头却到了眼前。只见萧远一手拎着梁廷栋衣领，一手握拳，晃着道：“俺乡间鄙民，不比大人饱读经书。俺只知道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鞑子拳头硬，大明朝的官兵怕他；袁督师的拳头硬，鞑子怕他。俺的拳头硬不硬，尚书大人要不要尝一尝？”梁廷栋哪肯吃眼前亏，马上满脸堆笑道：“好汉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萧远红着眼道：“督师忠义，替大明朝守边，鞑子不敢越宁远一步，如今无端遭人陷害，你说冤不冤？”梁廷栋怕他拳头落下，连连点头道：“冤，冤。”萧远接着道：“那你到关门来干什么？搜证，搜谁的罪证？”梁廷栋连连摆手：“非也，本大人到此……不，在下到此……”他这话未说完，一人走出帅府，大声道：“萧兄弟住手，殴打朝廷命官不是小事。”听孙承宗这样说，萧远松了手。梁廷栋赶紧跑到孙承宗身边，指着萧远道：“暴徒，大帅快将此人治罪。”孙承宗面无表情道：“此人乃祖大寿麾下，老夫无权过问。”说完返身回府。梁廷栋见关上无人相助，情知讨不了好，又换了副笑脸，对萧远道：“好汉，督师冤屈我已知晓，本官替你伸冤。”说完赶紧带着手下灰头土脸跑了。
经这一番大闹，萧远心情好了许多，晚上邀了周文郁、罗景荣等几人痛饮，喝的酩酊大醉。又过十数日，祖大乐带人在抚宁附近双望伏击了一支后金骑兵，抓了数十俘虏，供称奉了大贝勒阿敏的命在乡间晓谕剃发。关上众将听了，义愤填膺，都道再不出兵河北将无汉家冢。转眼四月将过，茅元仪自海上带回消息，称石砫宣抚使、二品诰命夫人秦良玉带一万勤王之师已到了京师。孙承宗闻报大喜，撩起胡须道：“时机已到，校场点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