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渺渺三界，谁又能跳得出去？”
嗯？
老者衣服里滚动着一颗鸡子似的球，散发出浓郁的死气，声音却由老者喉咙里发出。
“这不是你该想的，如果，你还想要做点儿什么的话，我也不介意再加印一千年。”
老者出手封印自己的穴脉，欲截杀黑球，把死气逼出体外。
“得，老东西，不必介怀，贫僧不与你争便是。反正，你寿元将尽占不了几天茅坑了……不过，我倒不希望你走得太早，我还等着问鼎三界的那天，吃上你亲手调的仙葩酒呢，哈哈……”一缕缕黑气从老者衣服里钻出，鸡子球一般缓缓膨胀、变大。
“恐怕，你，没机会了。这一世没有，下一世……”老者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更没有！”
右手指剑点住心脉，老者衣服里缓缓鼓起一个亮点，越来越大，紧追黑色鸡子球。
“你……想同归于尽吗？老东西！想想你那七娘，我若死了，保证我的乖乖克儿会让她生不如死，想好了，再动手不迟！”
“七娘和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贪生怕死？”老者舒了口气，“为生民立命，死得其所。去吧，七娘，为夫先行一步！”
亮点如鸡子，光线大震。
“你以为我就你一个宿体吗？愚昧、无知、愚蠢至极！万恶头陀岂是一个虚名！你死了，我还有9999个宿体，9999种方式存活，哈哈……想不到吧，即使你杀了我，也只是我生命的万分之一。你死了，我还得好好的，好好的看着你死，寂寞啊……你口口声声要讨伐的恶人却与宇宙永生，你这拯救世人的好人菩萨却活不长久，这世道啊，岂是一个“公”字了的？老东西，这么多年了还那么天真！”黑球高高鼓起，四方跳跃，老者的衣服里似乎窜进一只老鼠，气焰嚣张。
“一个满身腥臭的人，闻不到花香的。”
“你马上就闻不到了。在主人这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有我……我，才可以救你！”
“先救活自己再说吧”
“你我拼了千年，不分胜负，为了彼此的道还会拼斗下去，有意思吗？为了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飞蛾扑火？”
“阴阳对立，生死相依，才生万物。我为生者寻路，渡死者上岸；你个老怪物却斩断他们的生机，收买灵魂，被你控制，为所欲为。天不容，地不容，我更要杀了你，为了三界的苍生。只要我活着，只要你作恶，我就要杀了你！”
“人生苦短，何不秉烛逍遥？方向不一，目标坚定，没有人比你我二人更纯粹了，我是说，为了各自心中的道。所以……我欣赏你，非常欣赏。尽管－”黑鸡子球停下，顿住，“你总是破坏我的好事，我对你恨之入骨。我知道你也一样，要杀我而后快。可彼此心里都明白，我们无法杀死对方，只能这么无限制的耗下去。值得吗？”
黑球激动地跳了跳，“莫邪星君，言和吧？送我回冥北，你少了一个大麻烦，还能获得自由、土地、珍宝。对了，山精，听说了吗？三界至宝，怕要出世了……也给你；往生鼎……想要的话……”
“无须多言。我此刻最想要的－”白球缓缓移动，接近黑子球，奋力腾起包住黑子球，“是－打死你的元神！”用力拖向脉管外部。
缓缓说道，“若是我封印了你的元神，又把它打死了，你猜，你还能有几种活法？”
“你！疯子……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黑球窜至老者额头，试图打碎老者的天灵盖脱身。
“能让你这等祸害彻底消失，老道我死且不避，难道还有比这更高的代价吗？别躲了，身体是我的，所有的关节已经被我封死。你在我的密室里躲猫猫，有意思吗？”
“嗯？够狠！不过……哈哈，兴许对800年前的我还点意思，此刻，卵用！”
“不试试，怎能知道？”
……
白衣老者盘腿坐于山巅，血脉里两个鸡子样的肉球，一个发着白光，洁白如玉。一个发着红光，赤红如血。红球仓皇逃窜，白球围追堵截，时而轰然相撞，时而砰地弹开，一个拼命追一个拼命逃，剧烈的脉搏跳动，震得老者五管出血，但仍闭目不动。
旁边的童子瞪大眼睛，许是惊吓，许是心疼，泪水哗哗流淌，地面上积成了溪流。师傅吩咐过，他要安静地护法，不要惊扰师傅。那邪恶的佛陀早该死一千遍、一万遍了，娘娘为何还要留他？让师傅让这么大的罪……不懂，不懂啊……
“平儿，你又想多了。”老者倒在地上，七窍出血，面色苍白如纸。
“师傅，徒儿不孝，徒儿没用，看你受罪，徒儿心里难过，呜呜－”童子轻轻扶起老子上身，倚在自己身上。
老者喘了口气，缓缓说道，“本想灭了他，也灭了自已，呵呵”，嘴角轻扬，“奈何，他太强了，不，是我自己太强了。我……还杀不死自己，现在。”
老者说完，嘴角上扬，笑得几多辛酸与苦涩。
“不管他了，可以吗，师傅？我只想让你活－”童子递过一粒乳白色的药丸。这种速效救命丸，他总随身带着，师傅教他慈悲为怀，为生民立命，身边没有救命的东西可不行。为救众生，也为保命，他也在拼命学习炼制之法，怎奈资质愚钝总不成功。
幸好，师傅赠他的救命丸一直珍藏着，不曾服用。没想到今天却能给师傅救急，总算做了件有用的事，童子激动地握茶杯的手抖啊抖。
“不要哭，我没事。只是－”水洒在了老者的前襟上，老者浑不在意，吃完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只是，来日并不方长。如果……那一天我变了模样，你一定要杀了我。”
我不能毁了三界的清明，更不能毁了你们的三观。自己辛苦守候了一千多年啊，绝不！绝不让他出世！老者眼中闪出坚定的神情，两团火一样在旷野里熊熊燃烧。
“不，师傅，就算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不会杀你的。”童子提高了声音，“你是我的师傅，如同我的父亲，你和大师兄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继而，低下头，“徒儿若要杀你，还得有这个本事，不是？师傅－你也想多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徒儿，如果……”
“哪来这么多如果？师傅－面对现实。”
“我是说，如果真有那一天”老者直了直身子，“你－一定要杀了我，生尽一切法子！”
“谁杀了谁还不一定呢。师傅，你太看得起平儿了。”
“拿去！”老者递过来一个藕褐色布袋，嘟囔着，“资质愚钝，学艺不精，惦记宝贝倒是有一手。最”
“短剑？”童子对着大理石倒揷过去，“当！”火星子冒出，石头上显出针尖样一点儿。
“师傅？”童子丢了短剑，“杀鸡焉用牛刀，是吧，师傅？还不如师兄送我的星盘好使，还宝贝呢，小扣！”
“足矣！”老者却笑眯眯地看着她，宠腻地敲了下童子的小脑袋，“来，把手伸过来”。
“哧－”刀刃见血后，腾起一团白雾。
“师傅－疼！徒儿，还得用这手给您做饭呢？”童子捂着食指吮吸着。
“平儿，那个白影，可曾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