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皮带好吃吗
“好！”
再次爆发出轰然喝彩，郑卫国已然被热烈的掌声所包围，看着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饶是他脸皮比得上城墙拐角的厚度，也有些吃不住，连忙把身边的替罪羊拉出来：“谢谢大家的掌声，这位，就是参加过战争的退伍老兵。这首诗，也是有感于他和战友们的一往无前创作，亮剑——中国军魂！”
“亮剑——中国军魂！！！”
再次轰然爆出轰然喝彩，郑卫国拉着钟伟连忙进了邮政局，他还有事儿没做呢，身上的七百块钱花的还剩五百多，这个时候可是没有百元大钞，最大面额都是十元一张，早上他和孙玉平已经存了几次钱，里面的营业员也早就记住了他的脸：“状元郎来啦？存钱吗？”
“是啊，存钱！存我自己的折子。”
浑然不顾店里的七八个客人目光的注视，郑卫国还以为这些人是在看背着头猪的钟伟，这个时候存钱手续简单的很，有些地方开户连身份证都不用，比如他所在的这个邮政所，人家取钱只看印鉴对不对的上，从脖子上掏出个桃木雕刻的小印章，把五百块钱和存款单递给了栏杆里面的营业员，这才有空打量起店内的其他人，只是这一看不要紧，不远处那个健硕的老头，可就眼熟的狠了。
“嘶…”
猛然倒抽了口凉气，郑卫国回过神来，这位老人在梦中的电视上见过很多次，可这个时代老人上报纸的次数屈指可数，正想着装作若无其事，就见旁边那个大盖帽却也同样眼熟的紧，连忙利索的探手打了个招呼：“王所长，忙呢？”
“啊，忙，忙，你也忙？”
浑身如同掉入了跳蚤窝的王伟斌，此刻如同见到解放军的地下党，打着招呼就发现人家低头趴在玻璃柜子上看了起来，迈出的脚是想踏出又有些迟疑，就这么想着，旁边的老者开了口：“小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哦，好，那您随意，我先走了！”
恭敬的弯腰告退，窜出了大门的王伟斌拽过来自行车，刷的推起跳了上去，飞快的骑着向所里飞驰而去。
邮政局内，老人看着郑卫国趴在柜台上瞅着下面的东西，说实话刚才他对于那首诗，可是心动到激动，眼前甚至出现了当年冲锋陷阵的记忆画面，否则也不会让人打问这念诗的人是谁。
得到的答案出呼了他的预料，前有血染的风采后有这首亮剑——中国军魂，这不光是有才情了，而是真正能想到战士们在前线的付出，更可贵的还是今年山辉省的状元，水木燕园那些年轻人各个都能比得上他，可又有几个想得到战士们在前线上的付出？
老人怔怔的瞅了会那个年轻的背影，最终决定不与他见面，转身看了眼秘书和警卫，转身迈步向着外边走去，下了台阶看着四方人来人往的街道，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字，开口道：“这边好像有个菜市场？”
“哦，在那边，过了马路直走十米左右，里面是个群众自发聚集起来的农贸市场。”
秘书周彬低声说着，想了想刚才走掉的派出所副所长，开口继续道：“首长，王所长既然走了…”
“副所长王伟斌…”
老人看了眼秘书，知道他想说什么：“我知道他们会很快找过来，我也给人当过警卫，知道对我这种不按顺序出牌的上官是颇多怨言，咱们呢，为了避免那个冒失鬼挨骂，就在这里等下。刚才王伟斌说这个郑卫国，帮他们县高官在卖知了龟，是为了给农民增加收入，我现在是军不管民不管的，正好走走看看，你说呢？”
“您现在身体最重要，医生说了，您现在的心情…”
秘书周彬说着说着，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首长现在不就是以散心为借口溜出来的么，正想着就看到远处的大马路上拐过来几辆红旗，心想这山辉省的领导们反应倒是不慢。
等着对方的车队近了，显然也是看到了首长，飞快的在三米外停住，两辆红旗车上下来了四个人，其他显然是秘书的跟在后面，周彬听着几人客套一番，首长说了去农贸市场的打算，第一书记有些为难，你看眉头都皱起来了。
“首长，那里面有些脏乱…”
赵国栋的话音还没落，老人头也没抬，迈步就走：“再脏有死人堆里脏？再乱有敌占区乱？走吧，正好听说你都请大院的人吃知了龟了，今天我想尝尝，不知道有没有皮带好吃？”
“您瞧您说的，拿皮带和肉比，肯定是肉好吃了~”
眼瞅着劝不回老人的心，赵国栋自认为也没啥好怕的，自从来到这里他都是战战兢兢的在工作，也是知道自己这个省和其他的省没啥区别，大家都是穷嘛，你穷的都露腚了，还好意思笑我没裤子穿？五十步笑百步尔！
“咦，这还是个肉啊~”
老人显然是真没见过知了龟啥样，带着赵国栋这位第一书记和后面仨书记在市场里转悠了下，这个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卖菜的就还个别小猫两三只，看上去有些乱糟糟的，狗屎驴粪人尿的透着股乌烟瘴气的味道。
带着已经有味的知了龟回了山辉宾馆，当后面的大厨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看，眉头就拧成了个疙瘩，以为是他买的语气不善：“这都坏了，你没闻出来？”
工作人员满脸懵逼，瞪大了眼睛瞅着大厨神情惊悚：“这是坏的？你这里有好的吗？老人中午要吃这个的。”
“当然有好的啊！俺们书记下的硬性指标！”
大厨歪着头嘴上满满的怪话，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了早上新买的，打开放到工作人员的面前，开始指指点点：“看到没，这是完整的没坏的，你闻闻，淡淡的土腥味，这是昨天晚上从地里爬出来的，可你这个你看看，再闻闻…”
低头闻了闻自己拿来的，工作人员脸都要绿了，这特么的敢卖给老人坏的东西，搁在前些年绝对会被拉去狠狠批斗的：“您等着，我去找下周秘。”
当周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好半晌没回过神来，这还是老人在第一书记陪同下买来的……虎着脸看向了工作人员：“你先不要声张，去找下办公室的吴国琦，把这个事儿给他说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一层层传达追究下来，最后蹲在菜市场里俩卖知了龟的倒了霉，当路人甲郑卫国带着钟伟，夹着厚厚一摞邮票回到菜市场的时候，就见里面的大盖帽成群结队在出没，脑海中浮现出早先见过的老人面孔，心想不会吧，老人不会在这个市场里出事儿了吧？
郑卫国和钟伟的疑惑还没完，王伟斌满脸寒霜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锐利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连一番，想起先前老人对这个状元郎不加掩饰的赞赏，神情温和少许：“状元郎，你早上卖的知了龟，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
郑卫国下意识的说完，发现王所长的神情不大对头，想了想点头道：“嗯，王所你也知道，我干这行的能不关注有没有问题？这可是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我早上卖都是一袋袋让买家拆开验货的，有没有问题还不一闻就闻出来了？”
“没你的事就好，注意了，上面下来的命令，对于投机倒把以次充好的分子，要严厉打击。”
王伟斌说着转头朝里面用下巴一戳，满脸杀气：“里面不知道哪来的蠢蛋，把坏掉的知了龟卖给了省委大院的领导，这次可是省委办公厅报的警！”
“……我知道了！”
重重点了下头，郑卫国估摸着怕是赵记者的老爸在市场里溜达了一圈，还很可能是陪着那位老人来转悠的，也许…可能是二人其中的一个，很可能是老人想买点回去尝尝，然后就买到了有问题的知了龟？
“靠，那俩傻大胆果然流弊！”
面上露出高山仰止的久仰之情，郑卫国在心中为这俩同行默哀了两秒钟，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厢里，看着钟伟把猪扔车上，扛着摇把在车前面咣咣的启动，远处的那辆解放ca10正由身穿和军装差不多的大批警察开出来，路过发动的黄河汽车时还躲了下排出的废气，瞅着他横眉竖眼的。
咣当把摇把扔到驾驶座后面，钟伟看了眼郑卫国手上夹着的厚厚一摞邮票，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家伙了，把自己存的一千多块都取出来，六块四一版的邮票眼皮一眨不眨的买了一百版。
而发现他想全部都要，营业员就像是对待亲人似的给他办了手续，临走前还留下三百块当定金，说是有多少要多少，可把那群愁眉苦脸的营业员乐坏了，据说这些玩意卖不出去的话，每个人要自己掏钱买，现在碰上了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还不可着劲儿的宰？
“我劝你有钱的话，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郑卫国抱着满满一百五十多版的猴票，想起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少版在招手，心情简直是灿烂又阳光，这些可是他最后的家底儿，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凭这些东西他也能富足的度过这生，瞅着外边逐渐远去的警察，知道今天被抓的这两人，有一个是副科长刘明贺，另外那个没见过：“那个范书记的侄子跑的倒是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