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态问题
“哼~”
一声冷哼，郑卫国起身从车厢里随便拽了个编织袋下来，飞快的翻开放在了地上，开口道：“我们的编织袋是专门定制的，每个袋子里面都有各个公社的名字和编码，还有我们的知了龟是通过供销社收上来的，哪怕有工作人员疏忽这避免不了，可这么大的味儿，都烂成这个样子了…”
中年男子身子猛然一抖，刷的白了脸，额头上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了出来。
看到中年男子的模样，周围顿时传来阵窃窃私语，郑卫国扫了眼四周围观的人群，心想老子早就在等人跳出来呢，就没想到有你这么配合的，开口道：“孙哥，去叫警察，就说有人想讹咱！”
“好嘞！”
要说在场中，有谁对郑卫国言听计从的，除了刘二刚，也就是才被家里人拎着耳朵训过的孙玉平了，将脖子上挂着的装钱书包递给钟伟，转身就钻出了人群，这段时间，他可见到不少警察从大路西边过来。
中年男人拎着手中的编织袋微微抖动着，额头上的大汗是一颗接着一颗，嘴皮子也哆嗦起来。
只看他的反应，郑卫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翻身上了车厢，冲着底下的人群开口道：“我郑卫国从第一次来这里卖知了龟，就发现有好几个坏的，就那还是我自己亲手抓的，现在我从其他人手里收上来，有坏的自然避免不了，可像这种猪都不吃的玩意，我就是瞎了也不可能闻不出来吧？”
“对啊，咱们买的时候发现不成个的，状元郎二话不说就给扔了，我说这位兄弟，你这些是不是在垃圾箱里捡来的？”
“这是来恶心人的吧？”
“p，恶心人有这么做的？这是来砸状元郎招牌的！”
“对啊，是想整臭状元郎！”
“咱们的知了龟，哪袋子没开口验过货？”
“我老张就没验过，咱相信状元郎不是那种人！”
“嗨，你傻啊，人家都识破了，这个时候还不跑？”
“这么多人，他敢跑？当咱们是摆设啊？跑个试试？”
听着四下里人群几乎一边倒的议论，郑卫国怜悯的看了眼浑身打着摆子的中年人，他不知道这是谁派出来的，也许是县里那俩焦头烂额的干部，也许是那个被殃及池鱼的倒霉蛋，可这都不妨碍他要做的事情：“二刚，把他手里的袋子翻过来。”
“好！”
重重点了下头，刘二刚上前两步，忍着恶臭从男子手中抽过袋子，直接探手翻了过来，就见编织袋里面没有任何的标记：“卫国，你看？”
“大家都看到了吧？”
郑卫国弯腰拿起个自家的编织袋，翻了过来，指着上面的塘头后面的数字道：“我为什么会要求回收袋子，就是这个原因，这是塘头公社刘树镇的，也许会有装混的情况，可是大家看看这个编织袋的材料也不一样…”
说完从车上跳下，郑卫国几步到了如筛糠般的中年男子面前，呵斥道：“还不快说你这哪来的？！你想敲诈我多少钱？要知道敲诈是犯罪！”
“我，我，这不是我，不，我不是想要敲诈你的钱，我只是，我只是受人所托…”
中年男子何曾被这么多人围观过，更不要说当场在这些人面前被人拆穿，泛白的面孔早就红的发黑了，此时再听自己这么干就是犯罪，立马慌了手脚：“我，我只是收了人家五块钱，让我把这些倒在你面前，说是你卖给我的…”
“这是栽赃啊？！”
旁边传来声叫，郑卫国看向了开口的人，摇了摇头道：“不是，他只是想抹黑我，抹黑天都县的知了龟，搞臭了天都县的知了龟，也就是想断送天都县农民们的这点收入！”
一直没有做声的陈和伟面色微沉，按照郑卫国这个合情合理的思路推下去，这人身后最大的嫌疑也就是其他的几个县，自从当了知了龟书记，他也对这个玩意的分布有了点了解，山辉省大半个省都能见到这个玩意，默然半晌开口道：“你滚吧。”
“啊！？”
四周参差不齐的失声响起，中年男子黑红的面上现出了愕然神色，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让…”
“还不滚？”
郑卫国瞬间想通了自家书记的顾虑，这要是那三个倒霉蛋家里人折腾出来的，还没有什么大事儿，可要不是这三家人弄出来的，那里面的东西就值得说道了：“让你走还不走？等着吃八大两呢？”（革文其间公检法全部被砸烂，物资前所未有的紧张下，监狱在押人员每天的伙食只供应一顿，就是一碗玉米面汤，一碗汤里的水是八两重，杂面不足一两，加起来不到九两，称为“八大两”）
“啊，好，好，谢谢，谢谢！”
确认自己真的可以走，中年男子鞠躬致谢后转身就跑，去吃八大两的这辈子就再抬不起头来，只是在挤出人群的时候，不知被谁踹了几脚扑倒在地，踉跄着接着爬起身子，带着几个脚印子一溜烟的跑了。
“那警察来了怎么办？”
刘二刚到了郑卫国身边，小声的嘀咕起来，不想旁边的周广生接口道：“没事，我来和他们说。”
警察出勤了，自然要给人家个说法，周广生看着来的警察不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王伟斌，对他就更没什么说道了，几句话打发走，就见郑卫国正冲书记说着什么，到了跟前就听他道：“我感觉应该给车上配点自卫的东西，最好能配把枪，哪怕没子弹都行，当然，看实际情况来说了。”
“没子弹的枪还不如烧火棍好使。”
陈和伟听到早上卖知了龟的车子还被人拦了下，不说这些人想做什么，只说这个性质就严重的多，深更半夜四五个人站在大马路上，拦截过来车辆，据说还都是青壮年，眼中闪过了厉色：“你做的很好！”
“嗯！”
郑卫国瞬间听懂了这五个字的意思，看了下时间都早上十点多了，开口道：“要不咱们吃完再走？早上因为那事儿，我没让车停，就一路跑过来了，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那好，正好我也没吃饭。”
陈和伟瞅了瞅方向，笑道：“要不，咱们去那个陈家饭馆？”
“好！那书记你们先去，我收拾下就过去。”
郑卫国送走两人，转过头看向了面色发白的孙玉平，这家伙刚才跑的有点岔气：“怎么样？歇过来了咱们去吃饭…”
由于要回家，这一顿饭吃的很快，七个人上了菜就唏哩呼噜的吃喝，除了刘二刚有些放不开，不时拿眼睛瞅着面色和蔼的书记和秘书以及司机，其他人到没什么不同的感觉，吃喝完后取了点钱，便分成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往回走。
吃饱喝足的孙玉平很快在车上睡着了，才和书记吃过饭的刘二刚兴奋的很，郑卫国知道这是才开了眼界的原因，想起自己当初见到陈和伟时的拘谨，也为这些天身上的变化而惊讶，想起先前说过的话，开口道：“伟哥，书记肯定了我早上让你开车的行为。”
钟伟诧异的看了眼郑卫国，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再也掩饰不住面上的惊讶：“外边说你认书记当叔了？”
“没有~”
心中一阵嘿然，郑卫国挪了挪黏糊糊的屁股，新提来的车也没放个席子，凉快的时候还觉不着，现在要冒烟了才感觉难受：“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嘴上说说…”
“哦…”
面上现出古怪的表情，钟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熟练的开着车子，脑海里转悠了圈，感觉两人关系应该是不错了，这些天里跟着他虽然有些累，起早贪黑的还顾不上家，心里却舒坦的很，面子里子是都落到实惠了的，昨天下午吃饭老婆还说自己嘴挑了，开口道：“卫国啊…”
疑惑的看了眼钟伟，郑卫国点头道：“伟哥？”
呲了呲牙花子，钟伟看了眼后视镜里睡的东倒西歪的孙玉平，开口道：“哥这话原本不当说的，咱原本就是个平头小百姓，人家书记能够在外人面前让咱叫叔，那是认可了咱啊。
也许哥哥这话说的有些市侩，可谁叫咱是小百姓呢？搁在古代那会，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我说你咋有时候聪明，可有时候这么轴呢？县太爷都给你搭了个梯子了，还不知道赶快爬？人家想拉近你的距离，你还等什么？”
刘二刚两眼放光，满脸赞同：“是啊，蝈蝈，有这么个叔，在天都县你还怕啥？！”
“我又不想干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勾当…”
嘴上这么说着，郑卫国倒是为自己这有些迟钝的大脑担忧，想起半个多星期前陈和伟当着赵冬梅说的话，自己当时以为他只是在嘴上说说。事实证明自己这个心态有些不对，正如钟伟所说，搁给正常的年轻人，有这么个正大光明的机会，还不得死命的上杆子爬？
怕也是这个重生者的身份在作祟，迅速找出了问题点，郑卫国又想起了上次放出去的钓饵，自己大脑受到酒精的刺激说了点东西出来，不想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儿，难道是想让自己把这个知了龟的事儿，运作完了再说？
“咦，前面周秘书在招手？”
开车的钟伟眼见吉普车上探出个脑袋还挥手，迅速的将车速跟着对方降了下来，这个地方已经进了县界快要进城，停下车就见周广生从吉普上跳下，到了车边开口道：“卫国，书记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