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芯处影

  麦子抢先回过头寻着声源的方向——“那就是说不是幻听！”小水马上点亮手里的电筒顺着声音的方位往回走，一直走进最里边的那间屋子，房间正中倒着一个衣柜正好压在地下室的地板门上。

  “文君？”小水压住紧张的情绪轻声问：“是你吗？”

  隔了半响才从下边又传来一声：“你是谁？”

  太好了！果然是从地下室传出来的，看来那个女孩还在下边，而且听声音除了谨慎以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小水忙贴着地板对下边说：“我是关海洋，那个隔壁学校的学生，还有谷麦——前几天晚上我们来找庇护所不小心误入你家，你——你还记得吗？”

  下边一下没了声响小水有点吃不准情况，贸贸然不知道是近是退？隐隐约约间好像下边传来几声快速的争执随即又没了声音。正当他和麦子有点手足无措的时候，只听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你们把压在我们门上的柜子挪开就可以进来了。”

  这无疑是这几天听过最动听的天籁！小水喜出望外这下应该有粮食了，那天晚上看储藏室里起码几百斤的花生，无论是求文君卖点或者施舍点，都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小水麦子合力把破损的衣柜推到一边，互相看了一眼四只手臂同时用力，一丝光线从地板下透过——地下室的楼梯出现在眼前。

  踩着木质的楼梯小心的沿阶而下，地下室很狭窄，保守估计只有不到10来个平方，层高很低应该2米不到，小水麦子两人堪堪的站直，一不小心还会碰到天花板。下边很昏暗，空气里满是一股奇怪的混合味道，有点像菜市场洒满了过期的花露水。

  正对着门口是个书架，架子上点着一截红色的蜡烛头，摇曳的烛火中小水看见之前抱过一晚上的小女孩就站在一个书桌旁边，桌子上还放着几本书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小水，小水——”麦子用胳膊撞了撞他示意他看看另外一边。

  之前小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柔柔弱弱，但是长的很清秀眉眼很端正的女孩身上，一直觉得好像前几天的冒昧多少都有点亏欠她，现在看她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如果可以真想为了她做点什么……

  直到被麦子被撞的烦了，小水扭头问他要干嘛，眼角划过一个奇怪的物体，再仔细一瞧差点“我的娘咧”叫出声来！

  最里边的床上竟然坐着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位看上去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但足有200多斤，说是像座肉山一点不为过。她靠在床头几乎占满整整一个单人床，压的小床嘎吱作响，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瘫着的胖女人腹部竟然插着一柄闪着银色光泽的——餐刀？

  胖女人穿着灰色的加加加大号羽绒服，一件保暖内衣被掀开到伤口以上，一手扶着自己的臃肿的大肚子，另外一只手攥着一大把卫生纸，随着她的呼吸会从伤口涌出一缕血，涌出来多少她就用纸擦多少，好在看她的体型应该暂时还没有问题。

  之前在vc住的女生寝室6舍，看到殒命的“包租婆”就是腹部插了一刀，可能那把刀刃比较长一直刺破了内脏器官造成内出血；而现在床上这位，论体型要比“包租婆”大一号，而那把餐刀也比较短小堪堪刺破了脂肪层，所以现在看上去还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毕竟一直在流着血，如不尽快就医拖到最后还是会危及生命。

  小水下意识的走上前去，打开铁电筒，仔细查看了一下：果然就是普通人家偶尔会吃一次西餐用的餐刀，刀锋凭目测应该没进去了大概3-4，和刚才推断的差不多，如果现在手里有套急救设备，自己都能先处理一下，然后打个车去医院，挂个创伤外科，消毒缝合再打针破伤风，愿意的话住两天院，不想住院当天都能回家静养了。

  但是——现在这个条件……

  小水坐在床边，对着胖女人直言不讳：“你这个刀伤看上去有几个小时了，必须去医院把刀子取出来，然后还要做内部清洗消毒缝合，来——我看看你的舌头——啊——”

  胖女人把舌头伸出来给他看了看，小水接着说：“失血也不算严重，可能和你经常不运动又吃的营养过剩有关，但是如果不尽快去医院，最多明早就会因为失血过多产生昏厥反应了。”

  站在桌边的文君惊讶的说：“你不是说你是学金融专业的吗？”

  挠了挠脑袋，小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总不能说这些都是以前打架听到看到学到的经验吧，特么如果处理各种伤口也算一门手艺，小水这也算自学成材。

  胖女人没管自己的刀伤，反而问起他们的关系：“小同学，谢谢你，你认识我们家文君？”

  小水一阵汗然，那晚上的情景这几天经常能回想起来，如果这都算认识的过程，放在平时那怕是被打几十上百遍了。看这胖女人的年龄应该不是文君的妈妈，加上那晚上还是一直在维护她的清白，小水猜测应该个亲戚，远近就不太清楚了。刚要回答，就听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女生抢先说：“他是我们的代课老师，之前有来过，但是你那天不在家。”

  小水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但谎已经撒出去了，只有硬着头皮接着说：“我姓关，是隔壁大学的金融专业的学生，也是文君他们班的实习代课辅导员还不算是老师。”

  “噢噢噢，关老师好，”胖女人眼里有了点精神，竟然往上坐了坐，“麻烦你还在这个时间亲自跑一趟，我是文君的小姨。”

  “你——你好，”小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但此刻冷场就更尴尬了：“学校要统计下各个班的学生里，有没有没受黑视影响的，我们要报给教务处。”突然想起之前小班长让他填的那张表。

  “噢噢噢，关老师辛苦了，你看我这个情况，也不方便给你倒水喝——”胖小姨还很客气的说。

  “你这——”小水指了指在还在反射着微弱光线的刀柄说。

  胖小姨好像这刀是插在别人身上一样：“噢——没啥，和我男朋友打了一架，没事！”

  “没事……”，第一次把被插刀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小水一下不知该往下怎么接，就在小水寻思怎么打破冷场的时候，一旁的文君“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什么没事！你看你都流了多少血！”小水顺着她们所指往地下一看——一大推被鲜血染红的卫生纸纸团，差不多铺满了整个地面，这么看的话——可能估计有偏差说不定应该撑不到明早了。

  “死丫头胡言乱语什么？一把指甲刀能要我的命？我躺一会，等那货回来手撕了他！”胖小姨突然发飙，顿时肚子上的血涌出来更多的量。

  小水知道自己不当问，但还是嘴快秃噜了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文君边哭边说小水听的迷迷糊糊，再加上自己的推测大概猜出个所以然。

  胖女人是文君的小姨，但是胖小姨嘴里的“那货”还不是小姨夫，说直白点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小白脸，平时和胖小姨出去跑跑买卖，回来的时候就住在一起。但是这个小白脸有个恶习，就是好色！觊觎文君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躲避骚扰，文君一个人搬到地下室住。以前一切正常的时候还好，小白脸无论个头力气还是色狼属性，都被胖小姨死死压制着，更何况小白脸还是吃她的用她的，多少有所顾忌比较收敛，最多趁胖小姨上个厕所之机调戏文君两句或者摸上两把。这些小亏文君能忍都忍了，毕竟自己是寄人篱下生怕惹到小姨不高兴。

  但是——自从元旦那天红日以后，谣言开始满天飞，小白脸不知道听了什么传言也蠢蠢欲动。直到昨天晚上流民洗劫，胖小姨眼瞅寡不敌众，玉石俱焚亲手把自己这个小楼给点着了，至少从视觉上可以阻挡更多来抢劫的。在打跑最后一拨后流民，胖小姨发现跟自己同床共枕2年的男朋友在混乱中不见了身影，这狗子的不会是在紧要关头在想那些龌龊的事情吧！

  胖小姨把最后一个敌人打跑后，气愤不过回头找小白脸算账，果然——这货以为胖小姨寡不敌众已经挂了，正趁乱往文君的地下室里钻，而且为了防止小姑娘逃跑不知道从哪找了副手铐，把文君拷在了书桌旁的铁管上！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胖小姨关二哥附体！单手提起小白脸“啪啪啪”的扇了他几十个耳光，谁知不想这货竟然另有准备，抄起把餐刀就往前一扎，胖小姨吃痛双手一用劲把他甩出门外，小白脸跟被鬼撵的一样撒丫子跑了，边溜还边叫嚣要找人来弄死胖小姨，然后把大衣柜推倒压在地下室的出口，这样一来从里边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

  好多次文君断断续续的哭诉时，胖小姨都想打断她，可能是受伤后精力有限，也或者是被至亲背叛也需要找人倾诉，直到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脸上多了两行泪水。

  小水听了以后也百感交集，不过这毕竟属于人家家事，作为外人也不好说三道四，不过听到最后——小白脸还要叫人回来，这就关乎到此刻的一众人等的安危了，小水对麦子使了个眼色，麦子心领神会从出口一股烟似的飞奔出去，跑到二楼监视可能出现的动静。

  转眼麦子消失在门口小水走到文君身边，检查拷着她的手铐，看上去虽不是jc机构专用，但也山寨的很结实，纯钢打造入手很有分量，一个环箍在文君的手腕上，另外一个环锁死在一根金属水管上，水管上下两头都埋在房子的基建水泥里。小水用力扳了扳纹丝不动，看来必须要的用钥匙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