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长长见识
呼延泽这次进平州,住进了一家较大的客栈,主要因为他和若桐都有马匹。
早晨起床后,若桐对着一面铜镜梳头。此房间是面对后院的一个阴间,因为岀入方便又往隐秘,呼延泽特意要了这间房。
突然若桐从镜中看到她身后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她心一紧,脚尖点地身子腾起向左后方斜去,眨眼站立于与怪物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同时无忧针盒已掌握手中。
若桐这才发现那怪物是个面目丑陋的人,此人丑就丑在生有两颗大板门牙,其下半部呲在下嘴唇外,而上半部将上嘴唇支撑得差不多如猪拱嘴。另外其浓密的眉毛下,与其说有一双眼睛,倒不如说只有两条细缝。
若桐刚要喝令丑人滾出去,丑人伸手拿下俩大板牙又睁开双眼……
“吓死我了,你这是干什么?”若桐拍着胸口说道。
呼延泽笑着说道:“我想帶你去醉仙村滾一顿‘汉番全席’。”
“就你刚才那模样,不被人轰出去就不背了,还什么汉番全席呢。再说醉仙村不是你的吗,干嘛还用‘滾’呢?”……
“我主要是过去看看,顺便教训教训那里的小兔崽子们,叫他们长长见识。”……
“就你那样,到时候别让人家教训了。”
“还有人敢教训我?我告诉你,今天咱们不仅要白吃,还要他们给咱们银子,完事他们还得说谢谢。”
“天底下还有那样的好事,你白日做梦吧你!”
“你不信咱们就打个赌,谁赢谁今晚在上边。”
“又来了,你能不能出息点?我看这样,谁输了谁今晚在外边站一宿。”
“一言为定!”
那天中午,醉仙村大厅最中心的一张桌,坐下一位极丑陋的男人和一位黒脸挎剑道姑,这二位当然是呼延泽、若桐扮的。跑堂小根跑过来,憋着笑给那二位斟上茶,点头哈腰说道:
“二位要用点儿啥?”
“汉番团(全)席。”戴假牙的呼延泽说话很难听。
小根吓了一跳,没想倒俩丑货点那么贵的菜!他笑容可掬地说道:“二位要请客是吧,那就楼上请!”
“爷就稀罕这儿!”呼延泽语气坚定。
小根眼珠转了转,笑眯眯说道:“不瞒爷说,我们这个店看似腾腾赫赫却是个空架子,柜上根本就没多少银子,爷是吃茬子,知道整-桌‘汉番全席’得花不少银子,你老人家是银子花不完的主,若不先拿点儿银子……”
“怎么,你小子怕爷吃完掏不出银子,你真他娘的狗眼看人低!”
呼延泽说着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拍到桌子上。
“爷,小的不是那意思……”,
小根伸手去拿银票,呼延泽伸手摁住,说道:“兔崽子你信不着爷,爷更信不着你,你他娘的拿着银票从后门溜了爷找谁去?”
小根缩回手陪着笑说道:“爷你借小的一百个胆,小的也不敢干那事,咱们醉仙村以诚信为本以热情周到为务要,那样的事绝对做不出来!”
“空口无凭。”……
“立字据为证。”
“哎,你还没说多少钱一桌呢?”
“十九两九钱。”
“也太贵了!”
“冲你老初来乍到,小的豁上挨顿揍给你八折,纹银十八两可以吧?”
“可不可以就那么着吧,不过想拿定金得打收条,你小子油腔滑调爷可相信不才你!”“好嘞。噢,爷你贵姓?”
“姓‘煞’。”
“什么?”
“夏。”(若桐答道)
“是够吓人的,老丑鬼!”小根暗骂后跑到柜前,不巧的是掌柜不在,他拿起毛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一行歪歪斜斜的字:
“收到中中桌夏爷定金一百两银票。收银人小根。”
小根又跑回来把收条交给呼延泽,呼延泽假装近视,拿起收条几乎贴到眼睛看着。小根回头见掌柜回来了,拿起银票又回到柜前,掌柜验看后收下银票。小根冲后厨大喊一声,“汉番全席一桌”。
醉仙村的工作效率还真挺高,时间不算太长,一桌“汉番全席”便上了桌。小根给那二位斟上酒又大致报了一下菜名后说道:
“二位客官慢吃慢用。如果有兴致,小的去找俩姑娘过来唱唱小曲……”
“滾!”若桐声音不大,但很威严。
“是。”
小根子背着若桐做了个鬼脸。
呼延泽摘下假牙,低头与若桐吃喝起来。若桐毕竟久闯江湖,很快就知道这桌“汉番全席”乃徒有虚名。她指着一盘菜说道:
“这不就是狗肉上面撒上一层细盐吗,还什么‘塞外飞雪’,还有那碗‘小白龙过江’,不就是一碗豆芽菜汤吗?真是瞪眼说胡!”
呼延泽小声说道:“这里的生意就得这么做,你货真价实那些王孙公子肯定不搭理你,你胡说八道他们却趋之若鹜。”
“那些家伙纯是吃饱了撑地!”……
“所以宰那些家伙不能手软!”
……
俩人酒足饭饱,那桌“汉番全席”,差不多还是桌“汉番全席”。俩人食量都不大。
呼延泽戴上假牙抬头喊结账,小根从柜上要了一张八十两银票交给呼延泽,并向呼延泽要收条。呼延泽却瞪着眼说道:
“这一桌不是十八两银子吗,加上小费也不过二十两,我给了你二百两银票,你只给我找回八十两对账吗?”
小根笑着说道:“爷你这玩笑可开大了,小的哪承受得起啊?你老人家分明给了我一张一百银票,大家都看见……”
“这收条是你打的吧?”
“没错。”
“那你念念。”
呼延泽拿起收条送到小根面前,小根胸有成竹地念道,“收到中中桌夏爷定金二百两……”。小根傻眼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他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收条上的“一”仍然是“二”。
豆大的汗珠从小根的头上滾落下来,他哭腔说道:“爷你可不能这样,你这不是要小的命吗?”
呼延泽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原来他用他的碳素笔改了那收条。但为让小根及其他年轻员长长见识,他决定把这场戏演下去。
掌柜知道出事了,忙走了过来,看了看收条后踢了小根一脚,骂道:“你个混蛋有你这么打收条的吗,你写了这么一个‘一’,人家再添上一横不就成‘二’了吗?”
“哎怎么说话呢,笔在你柜台上,难道会长膀飞过来?”
呼延泽这话也让掌柜出了汗,掌柜无奈向楼梯口走去,呼延泽知道掌柜去找肖金莲了。
不久肖金莲下了楼。只见她穿着不艳不素、妆化得不浓不淡、神态不卑不亢、行走既庄端又乏婀娜,
若桐觉得肖金莲这一套做作的成分太多,暗骂臭养汉老婆,晚上你若是来这一套,那个臭流氓非把你扔出窗外不可!但若桐知道做为商人,肖金莲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肖金莲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呼延泽差点儿吐了。却赔笑说道:“二位客官实在对不起,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二位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什么不周到之处尽管跟在下讲……”
呼延泽不客气说道:“少废话,拿银子来!”
“客官能让在下看看收条吗?”
肖金莲说这话时,四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食客。呼延泽把收条交给一个面相厚道者,说大哥你给念念,那位如实地念了一遍。
小
根扑通跪下,声泪俱下:“爷……”。“软骨头…”,肖金莲拉起小根喊道:“大掌柜拿银子来!”
掌柜拿来呼延泽的那张百两银票放到桌子上,呼延泽收起银票起身说道:“傻姑咱们撤!”
肖金莲“满脸堆笑”,说道:“二位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呼延泽掏出五两银子放到桌子上,说声小费转身与若桐匆匆而去。
俩人走出不远,若桐扑哧笑了,说道:“你这家伙真够黒的,什么时候在收条上加上一横,连我都没看见?”
呼延泽严肃说道:“这事恐怕还不算完,你没看见肖金莲说欢迎再来时,两眼暗含杀气吗?”
若桐哼了一声说道:“要论打她可是打错了算盘,只怕那小二要遭罪了!”
“那小子是肖金莲表姐的儿子,肖金莲稀罕着呢。今天若是别人,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果不出呼延泽所料,当俩人走进一行人稀少之处,俩彪形大汉横在面前。呼延泽小声说讨债地来了,若桐笑了一下等着看热闹。
大汉甲说道:“臭外乡佬,你是不是吃熊心豹子胆了,想整景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痛快地把那一百两银票交出来,否则别怪爷们不客气!”
呼延泽憋着笑说道:“二位英雄这是为哪般,难道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要拦路抢劫不成?”
“拦路抢劫也比你这个黒心肝的家伙強,”大汉乙说道,“你欺负一个孩子玩那套把戏也不怕遭雷劈!”
“我怕我拍”。呼延泽点头哈腰,掏出那张百两银票,乖乖地交给一个大汉。俩大汉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若桐差点儿笑出声,说道:“今个是怎么了,那么听话,这也不像你啊?”
呼延泽认真地说道:“如果刚才咱们把那俩家伙打个鼻青脸肿,很快就会有官差找到咱们,咱们再把官差打个落花流水,平州兵马司恐怕就要发大兵了!”
“不至于吧?不就一百两银子吗,肖金莲那么折腾不就赔大发了吗?”
“就算赔得再多她也会那么做的,有关醉仙村生存问题,她是不会手软的!”
若桐没再说什么,她意识肖金莲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否则那么大的醉仙村不会那么的井井有条红红火的。若桐也知道商场如战场,没有两下子肯定得一败涂地!
若桐又笑了,她想起早晨呼延泽与她打赌的事,说道:“咱们早晨打赌的事你还记得吧,显然你输了,那你今晚可得在外面站一宿了。”
“我在处边站一宿肯定没问题,只怕有人心疼。”
“别臭美了你!”
若桐笑了,呼延泽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