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八十七章 一不作二不休
呼延泽认真说道：“别说我不一定有那能耐，就是有我也不会那么做，因为帮言而无信的人就等于犯罪。当初攻西阳城，是我策反呼延念祖和白贤在先，这才几乎兵不血刃解放了西阳城。可以说呼延念祖与白贤已为朝庭立下不杇的功勋。可那个臭皇帝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结果反被驴踢了。现在我再帮臭皇帝去杀驴，那我还算个人吗？按理说我倒是应该帮帮我那一家子……”
席左急忙说道：“行了我的亲哥哥，你若不帮就谁都不帮吧。你那个一家子够厉害的了，十多万菜（红柳营）瓜（州）大军，在他手上就是瓜菜，你再帮他，那你们呼延家祖坟该冒青烟了！”
“那样不好吗？”呼延泽笑了。
席左叹了口气说道：“其实皇上没那么坏，坏就坏在那个梅太师身上，成立巡査司的事就是他鼓动的。”
“你就别替那个臭皇帝打圆场了。梅太师只是他一个妃子的养父，而老相国和董秀就是他的左膀右臂，那他为什么只听梅太师的而不听别人的呢？就因为梅太师的话正中他的下怀，正所谓臭味相投，这个臭皇帝就臭在这点上！”……
“这么说皇上无药可救了？”……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若是他干脆让位，去莲花湖他八叔那儿打鱼种地再好不过了！”
呼延泽又关切地说道：“兄弟你做这个小县太爷挺好，千万别再往上爬，离那个臭皇帝越远越好！”
某日呼延泽接到李媛的一封来信，其内容曰：
呼延兄台鉴：学生已于八月初携母（奶娘辛妈）进住益国府，卒之寄人之篱下，且呼奴唤婢。然学生无丝毫之欣然慰籍，除丧父之痛犹存外，时局之动乱又如雪上加霜。义父、世兄终日为之忧心忡忡如坐针毡。另，学生之姑兄肖奉先已征战在外，近日有坏消息传来……奉先姑兄乃学生唯一之血亲，学生甚惧其身遭不测！
上次与兄台谋面，学生阴暗之心扉渐明渐朗，而此时又有巨石压于学生之心头。唯思至与兄台既有师生之分又具同室操琴之谊，方有温暖惬意于心，而彼情彼景历历在目尔！
古人云：大恩不言谢，意在需有实之行为也。兄台有恩于学生，却未受学生淡茶一盏。之前学生无家可归情有可原，现已入主国公府，尽学生之孝道当刻不容缓矣！故恳请兄台有睱至京，水酒淡茶，瑶琴洞箫，学生将不胜感激之至！……
王党垮台后，经老相国及董秀一再提议，信皇帝下旨，追封前李信将军为神武将军益国公，封李媛为安阳郡主。并由朝庭出资修缮李府老宅，及赐抚恤金白银万两。李媛从此过上锦衣玉食之生活。
呼延泽明白李媛请他入京，其意与席左相同，无非自愿为信皇帝做说客。但席左附信说肖奉先已做了西义反王之阶下囚，又让呼延泽生出一丝悲哀，当然因为那苦命的李媛……
顺天义军与紅柳营大战前后，陆续有朝庭军攻打其他四大反王，但都以失败失利而告终。结果倒促使反王们的势力加强许多，其中西义王陈道令为四反王之首。
陈道令原本东磨坊的一个管财务的头头，在任期间大捞几把，在其家乡碗城置下了偌大个家业。卫老九伏诛后的清除余党风潮中，陈道令因出门在外而躲过这一劫。于是他装扮成一个乞丐，边沿途“乞讨”边向碗城靠拢。在平州附近他与原火凤岭二当家小诸葛相遇。
小诸葛正打算去京城谋职，陈道令说你那是打灯笼拣粪找屎（死）。原来小诸葛不知道，京城发生了屠杀卫九余党的血案。陈道令要小诸葛随他去碗城，说那里山高皇帝远，而他老陈又有万贯家财，大家迷在那里享清福而万无一失。小诸葛无路可走，只好听之随之。
在去碗城途中，俩人又碰到二、三十前东磨坊的干员，其中竟有大名鼎鼎的六把头。这些亡命之徒隐姓埋名昼伏夜行，终于逃进碗城。
碗城虽然是一座地处偏僻的山城，但因物产丰富及有一条大道直通山外，所以这座山城还相当繁华。城中的大半商家都姓贾，而其真正主人就是陈道令。陈道令这么安排，当然是怕外人识破他这个大贪污犯的真面目，而此时正好为他及其同党，隐居于此提供了方便的条件。
陈道令甘愿收留这些同党，主要为了给自已壮胆，他认为朝庭不会轻饶他们这些余党分子。果然不出他之所料，他们刚上安稳的日子不久，所谓的巡查司便进了碗城。
巡查司也挺厉害，最终查明所有的贾家买卖，都是余党重量级人物陈道令的，而贾家大院里还藏有余党分子若干。于是踏平贾家大院诛灭所有余党的计划，在县府出台。
所幸陈道令提前得知这个消息，于是召集同党商讨对策。包括六把头在内的那些级别较高者都耷拉下脑袋，完全没了当年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威风。级别较低的小诸葛却振振有词，说道：
“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他们想要咱们的脑袋，咱们就先下手为强，先宰了那些狗娘养的，再占山为王，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快活一时算一时！”
小诸葛的话让同党们心中的悲哀变成了豪气，一致表示要与巡查司拼个你死我活，并推举小诸葛做他们的军师。
当晚月黑风高，小诸葛率领同党全体及数十名贾府家丁，血洗了县府。又打开县大狱释放而收编了上百名囚徒。接下来陈道令自封为碗王，封小诸葛为军师……扯起“替天行道”的大旗。
小诸葛又派人在周边府、县张贴告示。旨在召集同党及召募散兵游勇无业游民，以扩充壮大自已的队伍。结果没过多久，碗王的大旗下竟聚集数千喽啰。
碗城县隶属盆州管辖。本地有人造反，州府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坐视不管，立刻呈文至省府及朝庭。不久上边下令，由盆州守备率兵五千讨伐碗城反贼。
五千官兵自然不把一伙土匪山贼放在眼里，大大咧咧悠然自得向碗城开去。没想到在夹石沟遭到碗军伏击。夹石沟地势险峻复杂，加上官兵疏忽大意，一战便伤亡大半而大败溃逃。
小诸葛一不做二不休率领义军乘胜追击，而拿下盆州。又马不停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锅州与瓢州。致使碗王势力范围竟达三州十一县，拥有军队五万之众。于是众人拥戴陈道令为西义王。此时他们得知白贤在广惠称王。
在朝庭的又一次军事会上，肖奉先请命率兵讨伐西义反王，得到恩准。他率讨伐大军攻占了米、面两县后，在锅州城外与西义反王军主力对阵。
此时小诸葛正闹肚子，几泡稀屎拉得他直不起腰。他叮嘱陈道令以守为攻谨慎从事，陈道令却没把年轻的肖奉先放在眼里。
两军很快战到难分难解状态，突然一声炮响，肖奉先的一支隐藏在－片树林后的骑兵队，从后左侧向陈道令军发起了猛烈攻击。陈道令军一下子乱了阵脚。
肖奉先这一招显然效法呼延泽在北伐时用的出奇制胜之法，结果陈道令军一败涂地。多亏硬撑着在城墙观战的小诸葛见情况不妙，令守城军出城增援，陈道令方得率残兵败将逃回锅州城。
肖奉先乘胜率大军向前推进十几里扎下大营。然后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并亲自在大营外与部下狂饮高歌，直到日落西山方止。
当晚肖奉先率军悄悄撤出大营，埋伏在大营四周，等着陈道令军前来偷营。肖奉先这一招又是跟呼延泽学的，却不知所谓的高招并非千古不变的真理。
午夜过后，陈道令军果然兵分三路扑到肖奉先军大营前，然后同时杀入那座空营。肖奉先大喜，立刻率军将冲进大营中的陈军团团围住，想一战将陈道令军斩尽杀绝！突然一声炮响，也不知从哪冒出无数陈道令军，又将肖奉先军团团围住。
毫无疑问，不管营盘中的陈军还是外围的陈军，都能运动自如，可夹缝中的肖军却成了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而亲爹顾不上热娘。主帅肖奉先白盔白甲，更成了众矢之的，最终被两个前东磨坊高手缠住，而被人家生擒活捉。其军队没了主帅，势必成了一群无头的苍蝇。
小诸葛乘机令将士们大喊，“肖奉先已被擒，繳械不杀……王党的弟兄们，别再为那个狼心狗肺的恶皇帝卖命……”。肖军将士认为大势一去，为了活命只好放下武器投降。等全部被集中在一块洼地中，望望这支庞大的俘虏群，其中的明白人都认识到，他们如果再坚持一会儿等到天亮，他们这支正规军肯定战胜那群乌合之众。然而这个世界不存在如果。总之肖奉先这支平叛大军，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肖奉先北伐回来后，被提升为三品武官而担仼禁军副将。他觉得自己已功成名就，便直接向王家求亲。王化对这门亲事没有疑义，认为肖奉先和他女儿王娟秀挺般配的。而且当初姚太尉逼婚时，肖奉先主动担当了他们家的“挡箭牌”。也就是说肖奉先也曾有功于他们王家。然而王娟秀却坚决不同意，而且没有理由。
这不能不让肖奉先很失望很伤心，后来竟直接问王娟秀为什么？王娟秀却理直气壮说道：
“不为什么，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从来就没打算嫁给你。”
“从来没打算现在打算也不晚吗。”肖奉先又说道，“娟秀啊，我究竟哪点配不上你呢？”
“你确实很棒，年轻轻就成了三品武官，可以说是天下很多女孩择偶的最佳人选。可这些却不是我要的……”……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要什么？”
王娟秀的话差点儿把肖奉先气疯了，他转身向外边走去，刚到门口又转回身，气冲冲说道：
“你想要的不就是那个邪门歪道西门庆吗？”
王娟秀笑了，说道：“我的亲哥哥，西门庆怎么了，怎么就成了邪门歪道了？”
肖奉先仍然没好气地说道：“他就是个邪门歪道，你就是让那个邪门歪道给迷住了，只是你不敢承认罢了！你和他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应该说肖奉先说的话的前半截，可谓一言中的。王娟秀在问自已为什么拒绝肖奉先时，曾与肖奉先有同感。然而肖奉先的后半截话，却激怒了王娟秀，她厉声说道：
“肖奉先请你把话说清楚，我和他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个没良心的，没有西门你能走出你那个破八卦阵吗；没有西门设计灭了十万番骑你能有今天吗？他对你也算恩重如山，你知恩不报也就罢了，干嘛还往人家头上扣屎盆子？你这副徳行算不算个卑鄙小人？”
“有他在我永远是个卑鄙小人，说到底你还是让他给迷住了！”……
王娟秀急了，怒道：“我就是让他给迷住了，这跟你有关系吗？”
肖奉先的话说得不地道，硬是把谈话推到崩裂的边缘。然而说出的话又拉不回去，他只好说了句小孩常说的话，“你等着……”。肖奉先如此的不理智，首先因为他对王娟秀的真爱。而他一直对呼延泽有成见，除了因为呼延泽是他的情敌外，再就是他觉得呼延泽那一套就是邪门歪道。他认为他的战略战术才是正统正宗的，呼延泽虽然取得很大胜利，但只是暂时的，而他的那套才是塑造一个常胜将军的法宝！于是他下定决心，立志做一名正宗的常胜将军，最起码得胜过西门，而夺取王娟秀的芳心。
然而常胜将军没当上，却成了反王的阶下囚。肖奉先羞愧难当，几次想自杀又狠不下心，觉得还没成为常胜将军就玩完，这对他这个天才来说，实在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