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八十八章 国难当头
也是肖奉先命不该绝,就在他即将被砍头之际,陈道令的独生女陈招弟挺身为肖奉先求情。说肖奉先年轻有为是个人才,不如把他策反成自已人,那你老人家不就如虎添翼了吗?原来陈招弟对肖奉先起了爱慕之心。
陈招弟把肖奉先囚禁在她家后院的湖心亭中,每天她划着船为肖奉先送吃送喝,然后陪着肖奉先说话唠嗑,从未提及归顺归降之类的话。陈招弟知道肖奉先是个血性汉子,急于求成会适得其反,不如以柔克刚,以自己的花容月貌及温柔体贴,慢慢去软化他感化他。
这倒便宜了肖奉先,名为阶下囚实为座上宾。他也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哪打铧子哪缷犁到时候再说,他想。
得知肖奉先战败被俘,王娟秀哭得如泪人一般。她认为肖奉先主动请战,与她拒绝肖奉先有直接关系,肖奉先是跟她赌气才上了前线。王娟秀虽然不想做肖奉先的妻子,但她毕竟与肖奉先情同手足,肖奉先落此下场,当然不是王娟秀所愿意看到的。
王娟秀对父亲王化说道:“爹啊,北伐时咱们朝庭军队,一鼓作气消灭了番邦近十万铁骑,可面对那些乱党叛军却那么不堪一击,这到底为什么?”
王化暗叹口气说道:“那你知道咱们北伐为什么会取得那么大的胜利呢?”
“当然靠的是西门的神机妙算……”……
“你只说对一半,而另一半在一般情况下,要比前一半重要得多!”……
“那另一半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西门确实料事如神,但他最厉害的一手就是能拢络军心。这一点首先你老爹我就望尘莫及!”
见王娟秀没什么反应,王化又说道:“咱们在曹国大元帅帐中夺帅印那次,就是最好的例子。桉常规既然曹国已亡,咱们念完圣旨就拿下帅印,谁阻拦就砍谁的头。西门却出出进磨磨叽叽,把我闹得都不耐烦了。后来我才明白,他那么做纯是‘刘备摔孩子钩买人心’,结果十五万大军的心都让他弄手里了。何达业就是个活例子,开始他张口就西门如何如何,依我早就砍他脑袋了。西门却没那么做,最终何达业只能把心交给西门。后来每想起这事,我都有些后怕,倘若那天我们毛手毛脚,惹恼了那十五万大军,我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哪还有什么夺帅印什么灭番骑了呢?”
“所以西门常说,将不在勇而在谋,攻身为下攻心为上。”王娟秀有所感悟。
“没错,”王化又说道,“咱们国家的军队,有六、七成掌握在老九贼手中那时,这就是咱们一直拿老九贼没办法的所在。而西门的‘攻心术’却能大发神威,而灭了老九贼。现在五大反王很得民心军心,而官兵却让巡査司査得人人自危,所有才有秦方、苏元及肖奉先的惨败。”
王娟秀叹了口气,说道:“一样的人,肖奉先就看不到这一点,准确地说,他根本就不想看,结果吃了个大亏!”
“何止肖奉先,就连朝庭没听西门的话,也快闹得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了!”……
“爹啊,能那么严重吗?”……
“朝庭已接到秘报,说鞑子王庭最近连续几次召了军事会议,如果鞑子是在谋划入侵中原,那还有个好吗?”
“那就赶快去请西门啊!”
“谁去请怎么请?你以为人家是个小孩子,用着就拿过来耍耍,用不着就甩一边去。就是换了我我也得考虑考虑。况且高人的脾气都大得很啊!”
王化承认呼延泽是个高人,但心中也多少有点儿肖奉先的观点,认为呼延泽用的都是些旁门左道。在信皇帝再次对余党下手方面,他认为皇帝只是残酷点儿而其大方向是正确的。但五王扯旗造反后,他才认识到他们不及那个“旁门左道”远矣!
王娟秀沉思良久,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找机会去请西门,就算为了肖奉先……”
“就凭你?”
王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北伐、西征胜利后,朝庭没有给呼延泽什么封赏,这让不少人为呼延泽抱不平。但随着时间地推移,这事便被淡化了,毕竟事不关己吗。至于呼延泽那封六百里加急信,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时局不幸被呼延泽言中,对始料不及者来说,也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即多年以来黄河中上游一直干旱少雨。也就是说这年不可能发生黄河决堤黄水泛滥之灾,也就不会有五王造反之事了。然而这只是相对而言,那么多的文武百官及仁人志士中,肯定有不少人支持呼延泽的观点。在高层阳春皇后就其中之一……
信皇帝当然是始料不及的首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能不有所担忧。但又觉得跟番军和卫老九比,五大反王算不了什么,尽管他已得知鞑子有图谋不轨的迹象。
然而春暖花开后,情况却急转直下。首先有发自台州的急件曰:鞑子已陈铁骑二十余万于边境,其人喧马嘶之声冲天震宇。而番邦也有蠢蠢欲动之倾向。更要命的是,连续几次军事会议,竟没确定出哪支军队去抵挡鞑子入侵、哪几支军队去消灭反叛。因为前帝党所控制的少数军队,都放在至关紧要的地方,其它军队都与红柳营及瓜州军的状态相似,实在难当重仼。
信皇帝终于坐不住金銮殿了,把文武百官关在光华殿中,声言今天憋不出大头小尾,包括他在内,谁也别想出这道门!然而从一大清早一直憋到太阳偏西,也没憋出个子丑寅卯来。究其原因,除了局势严峻外,有些人对信皇帝没信心也是重要的一点。信皇帝沒辙便故伎重演,一口一个“相父”逼迫老相国发话。老相国万般无奈,开口说道:
“这么多年让老九贼折腾得,我差不多就是个聋子瞎子,有很多方面的事都不得而知。事情到了这一步,我想有把握能力挽狂澜的非那个西门莫属。然而西门对朝庭已立下大功,朝庭却对他没半点儿封赏。现在朝庭又有难过的坎了,再厚着脸皮去求人家,恐怕会劳而无功的。不过西门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上次咱们求他……”
“老相国……”
梅太师抢话说道:“我泱泱天朝大国人才济济,干嘛非要去求那个外来货,没了他……”
“梅太师,”王化抢话说道,“你用不着人才济济,只要推荐出一个就成!”
“这,这……”梅太师有点儿结巴,“这当然可以,那,那个……”
何达业不客气说道:“老梅你那个什么,你是不是还想推荐你的犬子梅兆丰?听说他在前线表现老好了,开战不久就一头扎到死人堆里了,死人堆里大概有块骨头吧?”
在场大多数人都笑了,梅太师却若无其亊,甚至还想说点儿什么。信皇帝心中有气,却又不敢发火,只好说道:
“众爱卿肃静,请老相国把话说完。”
首轮平叛战均以失败而告终后,老相国进一步认识到,西门庆那封六百里加急信乃金玉良言。也应验了何达业事先讲的“无兵可调无将可遣”的预言。因此老相国不能不生自己的气,也生信皇帝的气。这一肚子气没处撒,便冲梅太师开了火。怒道:
“老梅我告诉你,你还穿活裆裤时我就知道泱泱天朝人才济济。现在我虽然老眼昏花,也用不着你这个做白活的来教。事情糟到这个程度,与你鼓捣皇上搞那个巡查司有直接关系。在这国难当头之际,你不闭冂思过倒也罢了,却在这朝堂上耍贫嘴装大瓣蒜,你以为皇上召百官来这里是扯鳖犊子吗?”
信皇帝忙说道:“相父,别跟那样人一般见识……”
老相国喘息了一会儿说道:“皇上,当初为救那盘死棋,董大人和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向西门求助,都遭到西门的拒绝,最后是宜太妃出马,才让西门出了山。因此老臣以为,皇上应该去求宜太妃,这事兴许会有转机。”
信皇帝哭叽叽说道:“相父,我求过皇太妃了,可她老人家根本不搭理我啊!”
老相国叹了口气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金,她不答应你就长跪不起,直到她答应为止!”
“这……”信皇帝面呈为难之色。
老相国急了,没好气道:“那你就等着五大反王会师京阙移星换斗吧!”
董秀乘机奏道:“皇上,那次求助西门成功,阳春皇后也功不可没。”
信皇帝万般无奈,只好再去求宜太妃,结果宜太妃连门都没让进,信皇帝只好跪在门外。
其实宜太妃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而没把责仼都推到信皇帝身上。她一直在反省自己没有深刻体会釆纳呼延泽的忠告,及时制止信皇帝搞巡查司的愚蠢之举。甚至在内心深处,有没有那个西门的存在已没什么意义的意识。至于她极力折腾信皇帝,主要是想让信皇帝长长见识长长记性。她也知道正如西门所料,国家朝庭又一次面临险境,而那个西门至少又是她们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对请西门再次出山也多少有点儿把握,主要因为西门首先是个有情有义的善良人,应该不会和她们这样的势力小人一般见识。况且……
不知信皇帝是天生的软骨头,还是能折能弯,还真的在宜太妃的门外长跪不起,尽管炎炎烈日晒得他大汗淋漓。直到下半晌,宜太妃才让信皇帝进门。宜太妃忍着心痛,说道:
“至高无上的大皇帝,这回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故弄玄虚危言耸听了吧?”
信皇帝又跪下,一边搧自己嘴巴子一也说道:“皇姨娘,孩儿知错了!”
面对信皇帝的言行,及他身上被汗水湿透的龙袍,宜太妃情不自禁而潸然泪下,凄然说道:“皇上啊,说到底都是姨娘不好。你皇娘临终时拉着我手,要我无论如何照顾好你,可我辜负了你皇娘的厚望。只以为赶走了番狗,灭了老九贼天下就太平了,再也用不着低三下四求人……”
信皇帝起身过来,一边为宜太妃擦眼泪一边说道:“皇姨娘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大臣们的错,是孩儿一人糊涂。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先皇母后,也对不起皇姨娘你啊!”
宜太妃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过去发生的事,最终认为,世上有能耐的人大体分两种。一种是真正的人,另一种是披着人皮的狼。做为咱们首先要擦亮眼睛,分清站在咱们面前的是人还是狼。卫老九就是条狼,绍太皇太妃和先皇没认出来,才留下后穷之后患。西门是个正真的人,而咱们却没把他当回事,才落到这个地步……”
信皇帝连连点头,说道:“皇姨娘你放心好了,孩儿一定铭记在心!”
那天午后,呼延泽与杨英莲走在村路上,俩人要去地里转转。忽然对面来了几个骑客,为首的是一位年轻俊秀的军官。军官下了马,对二位说道:
“请问老乡,你们这儿有个叫西门庆的外来人吗?”
呼延泽往下拉了下头上戴着的草帽,憋住笑说道:“这位军爷你来晚上,那个西门庆走了,吃完午饭就走了。”
那军官笑了,她认出说话的农民就是她要找的人。原来那军官就是当朝右丞相王化的千金王娟秀,而呼延泽一搭眼就认出了她。
俩人进了东郎公社呼延泽的房间,屁股尚未坐稳便斗起嘴来。
“那个漂亮的村姑是你相好的是吧?”
“别瞎说,她是我妹妹。”
“你一个外来者哪来的妹妹,噢,是情妹妹吧?”
“大老远来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还得下地干活,没工夫跟你扯闲篇!”
“对你老人家来说,什么是正经事,什么是扯闲篇?几天没见还真出息了你!”
正所谓近墨者黒近朱者赤,一向挺文静的王娟秀,自打北伐后竟也能说些刁钻的话了。呼延泽已知王娟秀的来意,于是不客气地说道:
“你若是为那个臭皇帝作说客,我就直接告诉你,一切免谈!”
“我是为自己作说客,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那个人是肖奉先吧?”
“你怎么知道?”
“我如何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对不对?”
呼延泽从席左那儿得知肖奉先出事了,而李媛的来信也证实了这一点。至于李媛没有向呼延泽提出什么要求,因为她脸皮薄没好意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