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卖唱
我们的云哥慢慢地吃着饭，而被称作大姐的女人就在一旁看着，像极了正慈和微笑着监督孩子吃饭的母亲，又或者是温柔凝眸于饥饿进食的丈夫身上的妻子。
他很坦然地进食，没有任何的拘谨。
心理素质差的人往往会惧怕这样一些半私人性质的行为被人看见。
而他，开玩笑。他若是心理素质差，遇到那种情况，怕早已经自杀，坟头草都枯荣几代了。
很快地，他吃完了大姐专为他准备的“丰盛”早餐。
大姐将厨具清洗一遍，擦着手走过来。
“我们要去开工了，你才刚好，身体还没恢复，就躺在家里多休息一下吧。”她柔声说道。
这显然也是对于他的特殊照顾。
他瞥一眼那些背着吉他的男人。
意外地，那群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
他摇摇头：“我也想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者说……”
他稍作沉吟，继续说道：“我又不是什么矜贵的人，这点小伤小病的，不妨事。我们要做的又不是重体力活，我的身体，应该没问题的。”
他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模样有些像是逞强的大男孩。
大姐秀眉凝结，明显的有几分犹豫，但还是说道：“那行吧，你就跟着一起来好了。只是，若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立刻跟我说，我好送你回来。”
这显然是兼顾了他身为男性的脆弱自尊心的说法了。
他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这是货真价实的开心。
这样一些人，像是结社一样地吃大锅饭，也不知是在做什么工作。
他还是很好奇自己目前的身份的。
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去看一下。
有所了解，也方便他做出接下来的计划。
既然有机会借体重生，他倒是有着利用相对暗处的身份，从头来过的想法。
这一次，我暗你明，即便不能击败你，我也要让你，尝一尝这些年，我所受的苦！
他这样想着，大姐已经走进了屋。
再出来，手里已经一手提着一把吉他了。
他怔了一下。
随即想到，既然这些人人手一把吉他，没道理自己这个所谓的“云哥”和那个古装的大姐就另类一些。
有吉他，是理所应当的。
即便，那个古装的丽人手提吉他，给人的感觉十分违和。
他上前去接过大姐递来的吉他。
心里有一些紧张。
他已经很久没有摸过吉他了。
瘫痪之后的前两年里，他身边还是有人陪的。
但是，久病床前尚且难寻孝子，何况是他，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废人。
后来逐渐，怀着各种各样心思的人或是因为得不到预期的好处，或是对他失望，一个个离开。
他因为想要排遣寂寞，着实的练习过一段时间吉他。
但，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时隔多年，再摸的话，会手生的吧？
然而紧张归紧张，他却并不怕什么。
自己如今的年纪应该并不大，加上所处的环境。
如此穷困潦倒，即便真的有才华，那又能有多少斤两？
水平至多也就是业余。
自己的水平，应该足够应付！
他有恃无恐。
跟随着这一行人，他从那个躺了一夜的院子里走出来。
外界如他所想，是一座颇有几分底蕴的旧城。
石板地面，老式房屋，陈旧而不失厚重；如同洗过一般的清澈天空，清新微冷的空气，加上古装与现代服饰的交织，黑发与金发的交错，人声鼎沸。
他一时竟有些发愣。
游目四顾，形形色色的人与物，说不出的怪异。
他印象中，不应该有这样的地方才对。
过节吗？不像是影视城。
因为完全看不到摄像机和更多拍摄电视电影所需要的道具。
普通的古城？
然而目光所及，没有一人对于身着古装者投以异样的目光，仿佛司空见惯。
这不对！
他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舒服吗？”女人温柔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掉队。
看着稍远一些的拱桥桥头，那一行人关切的目光，再看看身旁清丽温婉的女人，他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刚有了一点灵感，所以走神了。”他道歉。
玩音乐的人，无论水平高低，用灵感作为借口，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姐嘴角掀起愉悦的弧度：“你呀。”
她拉起他的手，向着那一行人走去。
柔荑柔嫩纤小，皮肤光滑温暖。
他还在回味这种触感，一时不慎，就被女人牵着走了。
“快走啦。”女人催促。
“好。”他低低地回答。
脑海中却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他瘫痪以后一直都很消沉，但也并非对于外界一无所知。
卧床的十年间，科技越发进步，网络的普及，为他这样一个废人提供生存的“养料”之余，也将世界的大致格局和一些细致的东西传达给他。
他起码知道，ser这一行，在中国，还是一种小众的娱乐性职业。
大家在生活中，也没有见过什么ser。更多的，还是一些特殊的场合，颜值过硬的男男女女们购置专门的服饰和装扮，做出动作来摆拍，以此盈利，或者活跃气氛。
但，目前的情况是——满街都是“奇装异服”！
不只是“大姐”身上的古装，他甚至能够看得到，有人穿着rb的和服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街上走来走去！
他居然还没被人按在地上打死！
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他觉得，要么是自己所处的地方不对劲，要么就是自己不对劲。
想着。他终于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并不算强的牵引力。
低头看。
她停住了。
他立刻知道，到地方了。
这是一座大一些的拱桥，他们两人站在桥中央，靠着桥上石质护栏的位置。身边往来行人不少，依旧奇奇怪怪。
她已经卸下了身上的一些小东西，在身前摆了一个之前折叠着带在身上的纸盒，开始弹唱了。
他张了张嘴，自己早上看到的一群人到此刻已经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在不同的地方开始弹唱。
卖唱啊。
心中喟叹，松了一口气。
再艰难，始终算得上是个正当行业，比预期好得多。
他抱起吉他，手指划出一串音。
穷民谣吗？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