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庆功苦酒
清晨的画笔是天然色的翠绿,朦胧的雨雾洗净了空山的烟尘。
远处嘤咛的鸟儿飞过古实的城墙,黎明的初光拉开晨曦的帷幕。
谭武日看着睡熟在自己怀里的云扬,心里想着怎么去面对眼前的疑惑和困境。宋月在他身旁用手撑着头,歪着脑袋不停的打着瞌睡,一切都显得寂静无比。
他们的武功真的有这么邪门吗?莫非文师仲真的对他们另有企图,可又为何送他们残卷,文师道既然也看穿他们的功法,为何缄口不言。
坦言相问势必打算惊蛇,若是被他们发现事情败露,下了杀心,凭他们两兄弟的武功恐怕难以逃出生天。
这些人一个个老谋深算,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脚步声窸窸窣窣传来。
“少主!”
谭武日听出声音是牛大水,放下心来,忙打出嘘声道:“小声一点,他们还在睡觉。牛大水,为何我觉得你长胖了。”
牛大水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低笑道:“少主好眼力,老牛这身肥肉还真是吃出来的,若是让我吃饱了上战场,手撕十几个蒙古鞑子不成问题。”
谭武日忍住笑意:“一大早你就来找我们,什么事这么慌张?”
牛大水悄声道:“兄弟们已经准备好庆功宴,昨晚回营一切都要重新规划,而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你们了。”
谭武日高兴道:“饿死我了,你们昨晚吃饭了没有?”
牛大水愕然:“吃了啊。”
谭武日叫醒了宋月和云扬,宋月听闻有饭吃,顿时没了睡意,云扬虽然不愿意同去,在两人的劝说下也答应了。
文家的兵营驻点离校场不远,穿过东后院的花园和伙房后再行一百米就能到达。
一行人途径后花园时,宋月指着通往仓库的入口问道:“牛将军,仓库怎么没看见巡逻的队伍呢?”
牛大水答道:“之前老仓库一直在这边,后来东后院家眷增多,二爷便把新仓库设在校场周围,这里只存放一些杂物,便废弃了。”
云扬露出害怕的神色:“之前二爷从不让我们到此处走动,这个地方我们很少来。”
牛大水怒道:“你个小丫头,还再叫那老贼的二爷。”
谭武日把云扬护在身后:“好你个牛大水,她可是我们认得姐姐,你要是再敢这样说话,以后信不信我给你穿小鞋。”
牛大水气极,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云扬道歉道:“是我没注意,不关牛将军的事,是姐姐的错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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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后院军营,文家军驻地。
长木桌从军议堂一直延伸到整个院中,早前今日值守的士兵已经在昨晚上先行庆功酒,周大生和吴祖几人看起来也有些许醉意。
桌上陈摆着鸡鸭羊肉,猪腿牛角等,杯酒交错间红色的布底将整个宴会忖托得喜气洋洋。
大堂里都是中高级武将和前三等功将士。谭武日和宋月两人到达立即被簇拥着进去,等待鸡鸣后开始。
两人坐在点将台,谭武日在牛大水的教学下行击鼓令。
“晏开!”牛大水声如洪钟。
众将士欢呼雀跃,场内外瞬时沸沸扬扬,气氛开始热络蔓延。
谭武日大喝道:“诸位,我等大战坪石坝,随后千里急行,为的就是此刻。敞开肚子吃,大碗喝酒,不醉不归。”
随即不等众人提筷,便抢先大快朵颐,也不顾周大生几人的请酒。
王不器珊珊来迟,往他们方向而来。
两人正打着饱嗝,吃喝玩乐,人生安逸莫过于此。
王不器在周大生旁挤了一个位置,身体挨着谭武日低语道:“二爷找到了,此刻正在西禅寺中。”
谭武日装作微醉的样子,心里考量着得失。假文师道仍在文家庄,说明文府必定还有可以让他翻盘的人,可这种反噬的力量来自于什么人呢。
嘴上却答道:“西禅寺与文家不和吗,为何老哥如此紧张。”
王不器恨道:“那西禅寺的主持自称紫阳法师,寺内有一法宝佛祖舍利,大雄宝殿里供奉的神像不是乔达摩却是弥勒佛,说是释迦牟尼佛坐化后,将世界的超度传给未来佛(弥勒佛),而佛祖舍利就是证明。此次二爷与那老贼在天王殿里大打出手,恐怕会被认为是去偷寺内至宝。”
宋月低呼道:“这佛祖舍利有什么门道?”
王不器道:“只听过老爷说晚上能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其他的江湖传言,可信度不高。”
周大水在旁边闻言也邹眉道:“此事不太好办,如今佛教弟子遍布天下,从官从商者大有人在,若是带兵强行要人恐会适得其反。”
谭武日打定主意,若是此次能够救下文二爷,并告知他仓库里的情况,立即和宋月远遁。
王不器拿起酒杯,一口饮尽:“少主,此事你还要拿主意。”
云扬问道:“夫人和小姐得知了此事吗?”
王不器眼神变冷,一个丫鬟竟然敢随意打岔。
宋月忙到:“这是我们新认的姐姐,王大哥与周将军以后能否帮我们照顾一二。”
他心知谭武日之所以装醉,应该决定离开了,而首要任务就是安顿这位昨晚才结拜的云扬,若是他们离开文家,小丫鬟也有个依靠。
谭武日双目露出摄人光芒,对着王不器道:“不器老哥若是看得起我们俩兄弟,就答应小月的话。”
王不器看了看一脸因两人的话而双颊红晕的云扬,沉声道:“少主严重了,自今日起云扬就是我的妹妹。”
云扬心里感动,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周大生笑道:“少主放心,还有我们几个嘞。”
牛大水一身肥膘走了过来:“扯这么多干啥,来举杯!”
堂内外开始人影攒动,敬酒划拳声络绎不绝。
两人心知,若要是救出文二爷却不出兵,王不器也未告诉赵宛如和文汘汘,看来是将希望压在两人手中,元末的佛教寺庙刀兵斧钺,圈地从商再平常不过,此次前去祸福生死仍是未知。
他们虽被称为少主,却从未被放在心上,坪石坝浴血奋战回来,不仅饭没吃澡没洗,就连睡觉也都没成。若不是文二爷之事还能用到他们,估计这庆功酒也难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文夫人和文汘汘……
唉,不提也罢,谭武日只觉得心里难受,频频举杯,都说一醉解千愁,这酒莫不是假的,为何感觉不到醉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