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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称闯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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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刘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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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柳溪黯然离开,他的话让三人震惊之余,还有些许失望,但柳溪没有解释,他更希望王太爷可以因他叛变而心灰意冷,一气之下舍弃掉那些拿不掉的情义,直接离开,而不是众人好聚好散,一路顺风。

  但没有办法,王太爷还是选择了放柳溪离开,他大致猜到了柳溪离开的原因,他甚至还要胖子帮他去跟李师爷说一声,不过他自己倒是真的没了任何念想,也不想被人劝,直接走进里院了。

  门口县老爷的随从本来要拦,但想了想,还是放他进来了。王太爷毕竟是县衙的捕头,平常压一压还行,这种时候要是惹他,那就是撕破脸了,那样对这边也没有好处,也就由着他进来了。

  大壮想跟进去,但这次随从没有放行,他只好守在外面,等王太爷回心转意。

  这次的事态不比以往,局势太大,当真是动辄身死,尤其是他们这种在第一线的捕快,更容易遇害,他相信王太爷肯定会想通。

  可惜,事态比他想象地更严重,也更迅速。

  柳溪是自己一个人回的客栈,他刚刚找了左右邻居,把屋子便宜卖掉了,而且他还要等胖子从师爷那拿县引来,等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

  咚咚咚。

  他敲响了客栈二层小屋的木门。

  “进进来。”里面传来急促的声音,但猛地断住了,好像里面的人情绪十分激动。

  柳溪推开门走了进去,向屋里打量着,只见床上的角落里有一个清秀的少年在瑟瑟发抖,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两只手用力地握着铁铲,上面青筋乍现,他的怀里则是一瓶满是泥土的女儿红,更里面是一本书。

  刘昭,那个刚刚死掉的浩爷的孙子。

  “唉。”柳溪叹了一口气,转身把门关上,然后缓缓地走到床边,尽可能地不去刺激他。

  “不用怕,你现在安全了。”柳溪坐在床上,把他手里的铁铲拿走,但一用力,却发现那边也在用力,柳溪瞅了他一眼,发觉他根本没有看自己,就只是单纯地在发抖,在走神,但随着自己的用力,他手指上的骨头愈发的突起,显然对方已经拼尽了全力。

  他在寻求安全感。

  不过拿着这种长不过四寸的铁铲有什么用,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柳溪渐渐发力,把他手中的铁铲缓慢但坚定地抽了出来。

  “不要!”他终于再次说了一句话,但柳溪没有管他,他继续出手,把他怀里的酒也拿了出来,刘昭再用力也抗拒不了。然后他继续去拿他怀里的书,但许是他任命了,这次他没有抗拒,就这么大敞着怀任由柳溪施为。

  “不闹了?”柳溪看着他苍白的脸,缓缓说道。

  他没有回答,这次他手上没有能握的东西,现在就只能蜷缩在床上,他把头埋在腿里,依旧一言不发,柳溪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等着他。

  “我爷爷呢。”他的话很低,轻不可闻,但他终于说话了。

  “死了。”柳溪一摆手,一脸的无所谓,“就在我面前被杀的,一刀分尸,连疼的感觉都没有。”

  男孩又不说话,场面再次沉默下来。

  柳溪看着他发抖的身子,一时颇具感慨,虽然他说的淡然,但浩爷因他而死,他又怎会无动于衷,因他去找浩爷的关系,弄得眼前的孩子家破人亡,惶惶不可终日,也是怜惜起来。

  他摸了摸刘昭的头,轻声宽慰道:“没事了,我会带你离开的,等日后咱有了实力,咱们再回来。”

  男孩这次抬起头,他绷着脸没有回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柳溪,柳溪也看着他。

  他使劲揉了揉眼,柳溪这才发现他的眼圈很红,但却没有泪流出来,他又使劲揉了揉眼,然后猛地一锤床,抡起左臂啪啪啪地打了自己脸三下,身子终于不再抖了。

  好特别的孩子。

  “什么时候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话。

  “明天午时。”他解释道,“明天可能还有几个朋友一起走,要是午时还不到,咱就自己离开。”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就下床收拾去了,没有多问。

  柳溪赞赏地看着他,心里对他的评价上升了一些。

  他跟自己一样,年少时父母双亡,不过死因不同,他父亲是病死的,母亲受不了打击,也很快撒手人寰了,只剩下他跟自己的爷爷相依为命。父母双亡使得他沉默寡言,不敢出门,但同时也使得他更快的成熟,更快的懂事。

  他不但能迅速从极尽的悲伤中恢复过来,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多话。他知道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在现在这种寄人篱下,完全靠别人才能生存的局面里,他绝对不能让自己对他生厌。自作聪明、刨根问底恰恰是最膈应人的做法,当个听话的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一点,那就是顾及柳溪日后的选择,他不问,他就不会知道柳溪的决定是什么,要是柳溪完全没有报仇的打算怎么办,要是敌人是自己永远也触及不到的高手那怎么办!不知道,就可以自我安慰,就可以在报仇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他不敢绝望。

  柳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收拾,看他出门要了盆水,然后洗身上的衣服。那瓶酒是他刚刚挖出来的,上面都是泥土,他又贴身拿着,现在衣服上都是泥,他要先洗出来。而且他身上也没有东西要收拾,他毕竟是逃命出来的,身上没有太多东西。

  “我跟你说说今天的情况吧。”柳溪突然开口,男孩倒是吓得抖了一下,他略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嗯。”

  柳溪笑了笑,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了后面的刑部插手,连最后县衙里众人的选择都讲了。刘昭一面洗一面听着,全程面不改色,即便是自己讲到他爷爷死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洗衣服的手。

  “好了,我讲完了,你有什么补充没有?”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柳溪很快就讲完了。

  “没有,上一辈的事我爷爷没跟我说过。”刘昭摇头。

  “嗯。”柳溪猜到了,既然当时浩爷让刘昭回避,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毕竟这事牵扯太大,知道了就会被盯上。他之所以说出来,只是想让他知道事情的经过罢了,他是死者的亲属,有权利知道事实。

  作为现代人,他尊重人权。

  刘昭点头,然后把洗好的衣服晾上,回来开始收拾他的东西。他把那把小铁铲收进了包袱,也把那坛酒塞了进去,但却没有管那本书。

  咚咚咚!

  柳溪还要问,却不料有人敲门,他想了想,说道:“进来。”

  这个时候能来的,只有那个胖子跟大壮了。

  胖子是要自己解惑的,他白天都糊涂成浆糊了,王太爷在生气,大壮是个闷葫芦,根本就不和他说话,他只能来找自己。至于大壮,那肯定是来拉自己劝太爷的,大壮不会说话,当然也不会劝人,也有可能来找自己。

  门吱嘎一声开了,进来的是大壮。

  他首先看向刘昭,刘昭也收拾好东西了,上前叫了声好:“肖哥哥。”

  肖是大壮的姓,他叫肖龙。

  “嗯。”他略点了下头,刘昭就走出门去了。不管大壮找过来是干什么,主动避嫌总是好的。

  大壮看着他离去,有些惊讶,转头望向柳溪:“劝好了?”

  柳溪倒是一阵苦笑:“这种事哪能劝好,我根本没说什么,但这孩子聪慧,自己能适应过来。”

  大壮没有想到,此时愣了一愣,有些感慨:“不容易啊,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他说不容易,是因为他做不到,他虽然也是内向的性子,但感情炽烈,坚定不移,他做不到刘昭的快速适应。

  “怎么到我这来了,有事?”柳溪抽出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还是太爷的事情,”大壮也是很无奈,“太爷不想我们劝他,直接进了内院。县老爷的随从不敢拦太爷,却敢拦我。我是劝不了他了,还得柳哥你出马。”

  这县里地位特殊的就那么几个,最大的是三年前来的县老爷,县老爷是朝廷任命的,这边不能争取,往往五年一换,平时大家都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次一点的,就是县衙的捕头,师爷。这些都不是官职,能自己凭实力争取,也是县里的大户用力的对象。

  再次一点的,就是县里各大户的家主,还有的,就是柳溪这个山主了。

  山主,一山之主,但其实就是个名头,一点实权也没有,但在民间就是有影响力,而且柳溪不加入任何的势力,只安稳的当个捕快,平日里县老爷也是很给他面子的。

  柳溪拿着桌上的那本书,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只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柳哥不想去?”大壮和颜悦色道。

  “大壮,你跟太爷一样啊。太爷死撑着,你也死撑着,干耗有什么意义?”柳溪随手把那本书扔掉,“你要想带走太爷,就两条路,要么,你就劝动王家的家主,让他亲自去劝太爷。要么,你就打晕太爷,直接带走。劝有什么用,太爷那脾气,能劝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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