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旧人,入梦 二
安宁眼红着，将药抵着唇边，一个呼吸之后猛地吞下，席卷而来便是脑海中一阵一阵的空白，洗刷着她的理智。
安宁最后的感观，随着全身无力到来而终结。该死的韩钦可别祸害了她，安宁最后这般想着。
李倬一晚上虽然批阅着文牍，但是余光却未曾离开安宁，察觉着安宁在里间安静的时间有些长，连书页翻动的声音也没了，难不成睡着了？
方在担心就听到桌椅移动的身影，他心一颤急忙进到里间寻着安宁的身影。
看在安宁歪倒靠在桌子上面，半个身子都快掉在地上，急忙上前抱住人。
“宁宁？”
李倬看着除了脸色分外红润外，没有半点差池的安宁，这是睡着了？
一时有些不确定的唤道：“宁宁，你是不是睡着了。”
虽然这般说着，但目光搜寻着身边可以东西，安宁虽吃前放好药瓶，可李倬的眼睛不等闲略略一眼便看见，拿起瓶子到处一颗药丸在手中嗅着。
“唔。”安宁不知觉地轻哼，让李倬停止思考将药放进腰间准备明日在探寻，随即听到安宁有些烦躁的气音气哼。
李倬安心了，这可爱的小气音，大多是宁宁的起床气所致。
抱着人准备将人放在怀中好让她坐靠自己睡着，边放边问：“你方才是不是已经困了，困了你怎么不去睡呢？”
“安倬，你好吵啊！”
李倬还想唠叨，下一秒却被安宁的话打断，惊在原地。这熟悉的名字，一时间让李倬有些眼热。
“宁宁你！”李倬急忙唤着，却不知道自己想要问些什么。
可这些都被终结在李倬的痛呼，“疼疼疼。”
是安宁一口狠咬在他肩侧颈窝处，边咬还含糊着威胁着：“要你吵。”
好不容易拿捏住小奶猫的绵软下巴，让这尖尖小虎牙离开了自己的肩侧，李倬捏着安宁的脸颊迫使其成为一个眯眼嘟嘴喵，虽然这喵还尝试着露出自己的小虎牙逞凶。捏着皱成小包子的小脸，李倬单手将人拦腰夹在身侧，将人带到床边。李倬靠坐在床柱旁一手制止着，一手微拉开这肩侧，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性感锁骨上方微红的牙印，李倬也是觉得自己疯了居然觉得这牙印该死的可爱。有些泄气：“宁宁，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咬人呢？”微微碰一下，刺痛让他“嘶”得咧开嘴，啧，这家伙向来会挑地方咬。李倬汗颜：“你是怎么这么准确地挑地方咬呢，疼得比我受剑伤时还厉害。”
安宁虽然被捏着脸，但还是极力做出鄙夷的神情，但挤成一团的小脸上成效不佳。
这熟悉的互动，一时间就像时回到前世两人关系刚破冰之时，李倬忘记了自己还要问什么笑意染了眼，回敬了安宁这挤成小包子，一连串瘪嘴“噗噗噗”挑衅。
果然安宁不甘示弱，用自己的小鸭子嘴巴极力瘪着吧嗒吧嗒地“噗噗噗”，原本“噗噗噗”地很开心，结果很快乐极生悲了，安宁没控制好一串口水流出，两个人一时间都发觉了这晶莹的液体挂在宁宁嘴边，愣住了。
但只是眨眼之间，李倬便放开安宁的小脸，狂笑不止，这还不够直接笑倒在床上拍着床板，哈哈哈哈，这事放在前世绝对不会出现，他也就不知道宁宁原来可以这么蠢萌这么可爱，他觉得宁宁现在可能会被气死。
实际上他的猜想是对的，安宁被自己蠢到了，也被李倬毫不顾忌的大笑气到了，可吃了药的她现在不会自嘲缓解气氛也不会解决自己创下尴尬的局面，只是一个人委屈巴巴地裹着小被子裹成毛毛虫形状缩在床里背对着李倬生气。
这委屈巴巴的操作又让李倬发现新大陆一般笑了半晌，等到擦掉眼角的笑泪时，安宁露在被子外的只剩下眼睛，还带着控诉的小眼神。
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带着愤怒，明明超凶的可却让李倬想起爪子还未锋利的小奶喵想发动攻击却又犹豫敌人的强大抬着爪子的样子。李倬又忍不住笑意，笑出右侧脸上浅浅的小酒窝，不过这一次是宠溺的。
“怎么，生气了？”李倬伸手想将遮住安宁小脸的被子下拉一些，“你别这样，生气就生气，这样可是会闷到自己的。”
当然他不会说是自己想看小气包的表情。
“咔哒。”李倬的手还没凑到，自己的机警就躲过了安宁牙齿袭击，只听见牙齿磕在一起清脆的声音，李倬为安宁牙疼。
“呐，干嘛咬我。”李倬不甘寂寞，又伸出手指。
“咔哒。”安宁又没咬到，但药性中的她没有任何不耐烦，极有恒心的。“吵，烦。”
李倬不满意这答案，屈膝坐在旁边托着脸，带着笑意的眼一次次玩着这傻傻的游戏。执着的样子就像在孤儿院遇见第一个的玩具不肯放手一样，那个会装满小塑料鱼不停旋转的玩具盘，而他手中拿着那根简陋的塑料鱼竿。
要想问什么都已不重要，要想知道什么都已经不在乎，就算这一世的安宁变得不同变得面目全非又怎样，他早已放不下了舍不得丢掉了，就像那个钓鱼玩具，就像她出现的在他人生的第一眼，早已经不单单是原本的样子。
是光，是让他渴求不已的光。能不能永远拥有，他瑟缩在自己的天地中不敢想，只能死命抓在手中，握不住，他会崩溃的。
风过烛火微微颤着，屋内暗了几分，安宁又一次哈欠后靠在李倬颈侧习惯性地蹭蹭，说不上的焦躁让她想远离可贪恋后背处熟悉到泪流的轻拍，药性中的她没有顾忌噎唔着控诉着自己心底的莫名的惶恐。
“乖，快睡吧。”李倬安抚着亲吻着安宁光洁的额头，安宁无意识的噎唔让他有些担心，这不舒服的样子又想起那颗药，果然很有必要要去问问江明这是何种缘故，江明千叮咛万嘱咐的原因会不会就是这个呢？
看在窝在他怀中终于沉沉睡去的安宁，他手一扬，一道风刃过去灭了灯芯所剩无几的油灯。
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安宁的后背，安抚着梦中也睡得不安稳的安宁，他的宁宁，可是又隐疾？
幽幽江风起，吹乱了渔船的灯火，也吹散了江心月鳞影。
迟浔看着床上已经幽幽转醒的安悦，抬手止住了想要再让安悦沉睡的侍女，静待着安悦清醒的那一刻。这两日的赶程她们已经走完陆路，此刻上了船便毫不在意了，安悦现在想回去就看她水性如何了。
安悦幽幽睁开眼，恍惚之后才反应过来，但她没有任何惊异只是双眼无神着盯着船仓顶。
看着安悦这般的样子，迟浔只是勾起一个冷笑：“你倒是不惊奇，我是该说安大小姐胆识过人，还是早有预料呢？”
安悦深吸口气，闭上眼：“这是几日了。”
果然她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两日。”
安悦心底腾起绝望，两日足够发生很多事了，泪意漫了眼：“为何不拦着宁宁，你们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宁宁去哪里？你们，明明可以的。”
她果然要失去，那光了吗，果然又回到了黑暗。
她本是抱着赎罪的心而去，只希望这举动能冲刷掉她这么多年的愧疚，日日夜夜她都被那一天的回忆折磨着，每一次安宁在她身边撒娇时，看到那双满是依恋和信任的眼，她却总是想起那日宁宁沉入水中，失了光彩只剩下空洞的眼神。那种绝望，那种崩坏，她看着就感同身受。
为什么安宁不能再自私一点点，只要一点点，看着她坠入王府这淤泥之中就好，忍耐了这么多天为什么就不能狠心一点，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出手呢？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她快要被这愧疚折磨得不行，为何还要多在她身上多加一层负担。“送我回去好吗，还有机会，宁宁她该有更好的。你我，都是明白的。”
不知道该求谁，安悦只希望安宁眼里的光不要再熄灭了。
迟浔看着安悦脸侧滑过的泪，移开目光：“我不会违背她的意愿，”迟浔说完冷笑着，“也不会让你解脱的。”
江两岸的景物舞动的速度开始变快，迟浔冰冷的言语想一道道冰棱：“安宁好不容易将你送出来，我怎么可能让你回去。我谢谢你当年照顾宁宁，可也没忘记你当年的犹豫和目的，你当年不就是想让宁宁待你出嫁受苦吗，现在不是做到了吗。再者你现在回去宁宁走的可真的是欺君之罪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得逞。”一道道扎入她的心，撕开平日的伪装让安悦看到原本的自己，那个她，好可怕。迟浔离开房中时，她回头冷眼看着床上之人：“若不是宁宁还当你是那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大姐，我一定会手刃你。不过，现在这般也不错。”
这一夜，安悦听着江风和两岸夜半鸟嘶鸣，一切都如恶鬼嘶号，恍惚间她想到了许多过往的事，那些尘封着她所有阴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