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中原。
黄土漫漫,风如怒,望不尽天涯路。
“咯吱,咯吱”无数辆沉甸甸的骡车,马车在民夫的催促下如洪流般滚滚前进,路两旁是装备精良的铁云重骑兵护行,无数铁云的军旗在风中哗哗作响,行进的队伍顺着道路弯弯曲曲一眼望不到头。
“驾!”一个背后插着旗帜的铁云骑兵飞奔而来,土坡上一位铁云军官骑马挥鞭正向远处遥望。
“将军!”那铁云骑兵一路奔向土坡,翻身下马,拱手行礼。“嗯?”那军官回过身来:“你是丞相派来的?”“是!将军。丞相有信递给将军。并且丞相让我带个话,丞相要将军五日之内务必将粮草安全送到!”军官拆开信封快速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好,你回去吧,告诉丞相,请他放心我一定按时送到。”骑兵行了一个军礼,翻上马背一溜烟去了。
“将军,丞相信里写的什么?”一个随从从旁边策马走来。军官把信顺手递给了随从,道:“丞相信里说,最近几日刘光彻的五千精骑动向全无,要我们小心。”随从接过信看了一下,道:“按照现在的速度看,五天时间足够运到。丞相信中的意思是,刘光彻的五千精骑有可能会针对我们?”“丞相做事一向小心。”那军官笑道:“我们的护粮部队也有千精锐,加上雇佣来的,也能凑够五千,就算刘光彻五千铁骑杀来,又能怎样?况且丞相大军离我们不远,快马一天一夜就能支援。”
“确实!如果刘光彻只想用五千精骑吃掉我们,那算盘的确是打错了。”随从附和地点了点头。军官望了望远方,扬鞭指道:“前方是一片树林,告诉部队,快速前进,中午到达那里生火做饭。”“是!”随从行了个军礼,策马下了土坡。
“快快快,将军说在前面树林休息,大家到了地,赶紧找个好地方,顺便去树林里看看有没有啥野味,估计迟了就都被人打光了!”一位满脸沟壑慈眉善目的老者,手提一个烟袋边走边催促自己的手下。“简新伯,您的名声都传开了,这次又有一大堆人准备休息时听您说书呢,您可得好好准备啊,哈哈哈!”一个30岁不到的小伙,走了过来,他年纪不大,但是双目炯炯有神,一身铁打的肌肉,非常壮实,额头上青筋突出,一看就是练了多年铁把式。
“正一,想听书容易,那你可得打点野味慰劳慰劳我啊。待会到了树林边,你带着蒲怀瑾,神魔恋,尧虞舜他们几个小的去打猎吧。哦,对对对,还有飞扬,那孩子成天心事重重,停下来都不跟别人说话,整天就知道练武,他的遭遇也挺可怜的,这次正好带他去散散心。你可得照顾好他们,注意安全。”那老者磕了磕烟斗,满脸笑容,多年江湖闯荡让他养成了这个习惯,不管到哪,总是满脸堆笑,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简新伯,放心吧!咱们镖局出来的人我都会好好照看的,飞扬那孩子我一定照顾好。”正一使了个眼色,笑着走开了。简新伯也满脸堆笑地点了点头,转过脸来:“哎呦,老王头,待会到了树林,你们的人可不许跟我们抢野味啊!”“哎呦,放心吧,我们早就准备好吃的了,大家一休息就开吃,吃饱了好干活啊!老李他们也一样,准备好了,不会跟你们抢的。”老王头拱了拱手满脸笑容。“好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简新伯打了个哈哈,笑着走开了。
不一会功夫,运粮大军到了树林边。
“啪!那蝉鸣剑这么一拔,犹如银龙出鞘,杨无恨这无想剑舞起来,刷刷刷,闭着眼都能打。那双钩夏侯明渐渐抵挡不住……”
“哎呀,简新伯,这一段你都说了多少遍了。好像你亲眼见的一样,吹牛,换一个换一个!”一大波人跟着起哄。
“好好好,换一个!就说这16年前,中条山仙女峰,那火阳神教十几名好手,个个武艺绝伦,啪啪啪,这火阳神功的虬龙天劲至刚至阳,打出来威力无比,当真山崩石裂。那太阴神教也是十几名绝世高手,却多是女子,有着太阴真经护体,武功至阴至柔,啪啪啪,这水月镜花掌内力深厚,柔中带棉,以柔克刚。这群高手一团混战,打得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当真一场旷古未有的绝世之战!”
“最后双方各只剩一人,那太阴神教教主背水一战自损经脉打出一招谁也意想不到的绝招莲花九重,火阳神教教主悲愤战败。简新伯,你的故事我都要背下来了,你还有没有新的可以说说。哈哈哈!”一拨人又是一阵起哄。
“去去去,小屁孩。这天天走南闯北,每天都跟你们讲故事,我就是一百个故事也不够说的。滚一边自己玩去!”简新伯满脸堆笑,望了望一旁的正一。正一点头会意,上来拉着几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哎哎哎,你们几个臭小子别起哄,别人还没听过呢,你们不想听就跟正一哥打野味去!”“好哎!”
“刷刷刷”一支长剑在一个年轻人手中挥舞,那年轻人一身粗布麻衣,但也收拾得整洁,外面套着简陋的铁云军铠甲,头上扎着白色头巾。“哗!”一招“白鹤亮翅”耍得有模有样,“噌!”又一个转身是一招“铁索横江”,年轻人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面容秀气,书生模样,一道剑眉特别的显眼,眼睛漆黑有点沉郁。“嗖!”年轻人一跃而起,长剑当空连耍几个剑花,猛一扭头,朝前又是一刺。
“好!又进步了!飞扬,你可真是刻苦努力啊!”正一从一旁走了过来。“正一哥!”那年轻人原来叫做雪飞扬,他收剑,朝正一拱了拱手。
“别练了,你每天都不知道休息的,停下来就耍,累不累?快成呆子了。走,跟正一哥打猎去!”
“可是,我这套剑法感觉还没练到家。”雪飞扬满脸的不满意。
“怎么这么用功!已经很好了,快跟我们走吧,简新伯等着吃野味呢。飞扬,机会难得,等会我们一起比比骑马射箭?”神魔恋欢快地跑过来拉着雪飞扬,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好!”雪飞扬听到了骑马射箭,眼睛一亮。
“你们看看,他一听到跟练武有关的就都乐意!真是怪人!”蒲怀瑾哈哈一笑。
“君子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所以动心韧性增益其所不能也。”尧虞舜摇头晃脑,神情很是有趣。
“大圣人别念经了,我们抓紧时间赶快出发!”正一笑着牵来一匹马:“你们再跟他们铁云兵借几匹来……”
“那暮雨大神被脱脱丞相封为武林至尊,当仁不让乃乾元国第一护国神将!一身火阳神功护体,当今武林第一人谁敢阻挡……”
正一带着三个年轻人借了匹马,刚巧路过简新伯那,只见简新伯周围重重围了好几圈人,许多铁云族的士兵也津津有味地围上来听得开心。
“哎呀,简新伯换故事了,这段我没听过!我想听暮雨大神的故事!”神魔恋一脸憧憬。
“好了好了!简新伯是我们的人,以后让他单独说给你听。我们走吧!”正一笑着跨上战马,那战马一声长嘶,撒开蹄子奔了出去。
“我也走了!”雪飞扬一个翻身上马,猛抽一下马鞭。
“扬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大圣人我去也!”尧虞舜摇头晃脑地也跟着飞奔出去。
“哎哎哎,等等我!”神魔恋慌忙跨上战马。
“你急什么,我不是在等你嘛!”蒲怀瑾早已上了马:“咱哥两一起走!驾!”两人并肩飞奔出去。
“嗒拉,嗒拉”匹快马载着一群年轻人飞快地在林中飞驰。
“正一哥,咱们长升镖局自从被朝廷雇佣之后很少这样了,真痛快!”神魔恋哈哈笑道。
“呵呵,今天大家就撒开玩吧!哎,飞扬,你前面有只兔子在跑!”正一笑着指向前方。
“好,看我的!”雪飞扬弯弓搭箭,一把把弓撑的圆满。“嗖!”地一箭飞出,那野兔应声而倒,在地下蹬几下腿不动了。
“厉害,飞扬!”神魔恋高高竖起大拇指,笑道:“好啊,平时只看你练剑,原来马上功夫也这么好,几时偷偷练的,快说!”
“控弦破左的,右发催月支!”尧虞舜依旧摇头晃脑。
“这才第一个!”雪飞扬扭头道:“以前镖局走镖练得,今天正好试试弓马!”
“好!我们也一起练练!”人立马分散开来。
没过多久,人返回原地,每人都拧着一手的野物,最大的还是一只野鹿。“正一哥,还是你厉害,你的最大!”神魔恋哈哈笑道。
就在这时,只听远方“轰”地一声炮响,大地在“嗡嗡”颤抖,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奔驰冲锋。
“怎么了?”蒲怀瑾一脸茫然。
“不好!一定是运粮大军出事了!”雪飞扬丢下野物“嗖”得一声翻身上马:“那简新伯他们!”他不敢多想,猛一夹马肚,那马一下窜了出去。
“哎呀!飞扬!别急,你快回来!”正一急得猛一跺脚:“你们几个愣在那干嘛,快把他追回来!”
三人立刻丢下野物翻身上马追去。
雪飞扬一口气策马跑到树林边,往远处一望,不禁傻了眼。
只见天际边无数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远方呼啸而来,他们头裹红巾,旗帜鲜红,喊杀声一片,大地被整齐的马蹄声震得颤抖。
“是刘光彻的大军!”雪飞扬心中一颤:“那简新伯他们还在那呢,怎么办?”
“飞扬!”正一好不容易追了上来:“你跟着我好不好,这里我最大,都得听我的!”正一额头上青筋暴起,显得非常生气。
“飞扬!你别自己一个人行动,听正一哥的!”神魔恋赶了上来气喘吁吁。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尧虞舜继续摇头晃脑,周围一切对他而言显得若无其事。
远方,铁云的护粮军队正与刘光彻的铁骑绞杀作一团。很多运粮民夫吓得趴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有的躲在马车之下避难。铁云护粮部队仓促迎战,明显难以抵抗有备而来的刘光彻铁骑,铁云军队摆好阵型边战边撤,双方惨烈厮杀。
“那我们怎么办,应该赶紧下去参战啊,感觉我们要输了!”雪飞扬转头看了看正一,满脸着急。
正一突然激动地哈哈大笑:“林姑娘果然料事如神,一切都在她谋划当中,我们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我们赢了?怎么说?什么意思?”蒲怀瑾一脸茫然,傻傻地望着正一。
正一激动地全身颤抖,双眼通红,呆呆地注视着前方。
“正一哥,你怎么了?”神魔恋小心地拉了拉正一的衣袖。
“大家听好了!”正一的声音颤抖着,努力地张口问道:“你们还是不是汉家儿女?”
“是!”三人齐口答道。
“那好,告诉你们其实我是刘光彻大帅的卧底!简新伯也是,井毅哥也是,我们整个长升镖局都是。老王头,老李也是!雇佣军里的人有八cd是!”
“什么?”三个年轻人吃惊地嘴巴张得老大。
“我们一个月前就在谋划了,行军路线,敌军人数,每日行程。全部都是我们传递的消息,一切都在计划当中!这一个月我们还不断暗暗地发展雇佣军里的人。”正一越说越是激动。
“一个月前,那从京城出发就开始了!”雪飞扬惊奇地简直不敢想象:“可是你们从没告诉我!”
“你们太小了,告诉你们万一走漏了消息,那就前功尽弃!”
“怪不得你要带我们来打猎,原来是带我们避开!”蒲怀瑾激动地说。
“没错!所以我不想让你们掺合进来,你们几个就在这乖乖地看着!简新伯特意叮嘱我照顾好你们几个!”
“可是,你们是从什么时候跟刘光彻接上头的?我们成为朝廷的雇佣军,帮助他们运粮运饷已经有一年多了。”雪飞扬一肚子疑问。
“就是从京城出发之前,刘光彻的探子找到我们,跟我们谈了很多,他们谈到了民族大义,我们都很感动,答应帮助他们。”
“那,雇佣军的其他人呢?”蒲怀瑾追问道。
“是我们这一个月发展的,大家都很生铁云族的气,一说为义军做事,大家都很爽快地答应了。”
战场。
铁云军队和义军疯狂地杀戮着,一排人倒下另一排人顶上来,这是双方都输不起的战斗,很快地下积累着一摞摞的尸体,血腥味周弥漫开来。
铁云军官气呼呼地策马带着一队亲兵走到简新伯跟前,怒吼道:“简老头!你的人怎么回事,干嘛躲躲藏藏!朝廷雇佣你们来,就指望现在了!”
简新伯在手臂上绑好红巾,满脸堆笑道:“将军,我们走江湖的没见过这大场面,都吓傻了。”
“混蛋,都给我顶上去,要是再畏畏缩缩,我就把你们都砍了!啊!”那军官面门突然中了一支袖箭,栽倒下马。所有人铁云亲兵都愣在那,半天没有回过神。
“弟兄们,抄家伙,干活了!”简新伯一直堆笑的脸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大喊一声,一个箭步冲向铁云亲兵面前,一刀戳了进去。
“杀啊!”他身后刚才还畏畏缩缩躲在一边的人,突然都来了精神每人都手臂绑红巾冲了出来,见到铁云士兵就一通乱砍。
“将军死了!怎么办,将军死了!”所有手臂绑红巾的雇佣军边杀边喊,铁云军队军心大乱,阵脚大乱。
“正一哥!我们的人动手了,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们?我怕他们会出事。”雪飞扬望了望远处的战斗,双手不停地磨搓。
“你们先把红巾绑了。”正一一人发了条红巾:“其实我并不想让你们参战,太危险了。”
“这怎么能行!我们镖局的人都在那厮杀,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神魔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尧虞舜淡定地念叨。
“好吧!大家一定要小心,打仗可不是儿戏。”
“井毅!”简新伯杀得满脸是血,全身虚脱,刀砍坏了几把。“我在这!简新伯。”一个大汉跳了过来。简新伯喘了口气:“没想到这些铁云兵挺耐打,让大家别怕再坚持一会,你去跟老王头他们汇合,告诉他们我们都在,撑住!”“好!那你自己也当心哪!”那大汉一跃跳开,往另一头杀去了。
“都是这简老头坏事,天天在那说书,原来是互通消息!我们都被他们骗了!”几个铁云士兵满脸鲜血,朝简新伯杀来。简新伯急忙摸了摸身边,可是再也找不到一把完整的刀:“糟糕,我这条老命恐怕要交代了!”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支长箭破空而来。“啊!”冲在最前面的铁云士兵应声倒下。众人回头来看,一员手臂绑红巾的年轻小将跃马挺枪杀了过来。“好啊,又是一个奸细!”那帮士兵愤怒地杀向那员小将,那小将挥舞着铁枪力战几人,毫不畏惧。
“飞扬!”简新伯心里一阵激动,赶紧捡起倒下铁云士兵的那把钢刀,冲上去助战。两人都是常年镖局里行走江湖的,武艺不低,很快几个士兵全被戳倒。
简新伯看了看雪飞扬臂上的红巾,叹道:“孩子,你都知道了?”雪飞扬眼眶通红:“正一哥都告诉我们了。简新伯,你们做这大事,都不让我们知道吗?”
“我也是怕你们几个小鬼嘴巴不牢坏了大事。而且也担心你们几个安全,所以才让你们置身事外。”简新伯累得瘫倒在地:“好好好,你长大了,刚才那几招真有那么点意思。他们几个呢?”“都来了,他们都杀回来帮忙了。”雪飞扬扶了扶简新伯。
这时,铁云大军群龙无首开始溃散,义军铁骑穿过粮车,仍在努力追缴残敌。
“飞扬,你在这正好。我有件事要你去办。本来不打算让你去的,但是想想还是你去最合适。”简新伯认真地盯着雪飞扬。
“您只管说吧!”
简新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令牌:“这是铁云监押粮草将军的令牌,我们把他杀了,这令牌自然到了我手。你马上带着这个令牌去脱脱大营。”
“去脱脱大营!”雪飞扬瞪大了眼睛。
“对,你马上就走,你臂上绑着红巾,义军不会拦你。到了大营那就把红巾拿掉。就说是将军派你来报信的。你就说遭遇到刘光彻几万主力,护粮大军和雇佣军都全军覆没!”
“这样,我们雇佣军会多多少少洗清点嫌疑。”雪飞扬双眼发亮。
“对,我知道可能还会有一些伞兵游勇去报信,说雇佣军有奸细。但你带着将军令牌去,脱脱多少会信你,你说雇佣军全军覆没,这样脱脱就没法再查具体是谁。对大家都有好处。而且脱脱听到全军覆没,他就不会再派兵来了,我们可以从容撤退。”
“那我去了脱脱大营,以后怎么再去找你们?”雪飞扬急道。
“呵呵,干嘛来找我们?我们以后都会加入刘光彻的义军,往后走南闯北打仗还有啥好处?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见脱脱不是吗?”
“我!”雪飞扬不禁满脸通红。
“你是我们这读书最多的,你一直想有功名,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见了脱脱,他一定会重用你的,你和那个人长得那么像,不说我也清楚,呵呵!这么多年脱脱心里肯定很内疚,见了你一定很欢喜。”
“简新伯,原来你都知道了!”雪飞扬双眼含泪,脸一直红到耳根。
“我见识多了,这几年,你心里的委屈我何尝不知道?我们长升镖局这个舞台太小了,在这你是没有空间施展的。快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简新伯,对不起!我这几年确实心里非常怨恨!可是我也并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雪飞扬猛一跪地,深深磕了一个头:“多谢您当年收留我,教我武功。我走了,不过我不是奔自己的前程,我是完成您的任务!”
雪飞扬站起身,跨上战马提起铁枪,“驾!”那马前蹄扬起,飞一般窜了出去。
战场,尸横遍野,一片狼藉,枪戈剑戟散落满地,粮车东倒西歪,无数铁云的旗帜被踏在马蹄之下。生还的民夫帮着清理粮车,刘光彻的骑兵纵横驰骋。
远方,残阳如血,大地一片苍茫。
“嗒拉,嗒拉”雪飞扬骑马快速穿过战场,他虽然穿着铁云军的铠甲,但这一路并无阻挡。义军看到他的红巾纷纷让道,一路上也挺顺利。
很快夜幕降临,这一天实在太累,雪飞扬一直骑到深夜,才随便找了个草地把马一栓。自己胡乱躺下,啃了几口干粮。夜晚星空清朗,繁星点点,雪飞扬仰面望着星空,白天的事让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我奉皇上之命前来抄家,对不起了,老爷子,今后你们家的这一切,都充公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子一心为国为民,什么时候成了钦犯?我要见脱脱丞相,我儿子被他害了,他怎么都不敢出来说句话!”
“哼哼,老爷子,脱脱丞相是不会见你了,这一次他自己差点也自身难保。”
“爹,怎么回事!我要进京告御状,我要去见皇上,我要为大哥伸冤,我要讨个公道!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
“少清,你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哼,小毛孩子,真幼稚的很。抄你们家就是皇上的意思,你们家扒了国舅的田,国舅非常愤怒,所以一定要拆了你们家。老爷子,你们快走吧,没把你们全家送大牢就已经是皇上开恩了。”
“我要跟你们拼命,我不服!我读了这么多年书,怎么就遇到这样的朝廷!”
“二少爷,你别乱说话,快跟我进屋!”
“小月,你快把二少爷带进屋去,这孩子脾气还是这么毛躁。钦差大人,我明白了,你们抄吧,这个家我不要了!”
“呵呵,还是老爷子识大体,弟兄们上封条!”
…………
“少清,爹不行了,爹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你以后脾气要改改,遇事冷静多动动脑子,别毛毛躁躁的,咳咳,爹好冷!“
“爹,你撑住,我给你暖暖!娘走了,你也要丢下我吗?”
“傻孩子,别管爹了,爹只担心你,你以后打算去哪?”
“我也不知道,天下之大哪里可以容身?我想去京城!”
“去京城!孩子别傻了,别去惹事了!没用的,你想法找个活干,先自己养活自己吧。”
“爹,我不服,我不信命!我不服!哎!爹,爹,自己怎么了,你醒醒,你睁睁眼吧!啊……”
…………
“呵呵,大雪纷飞,好壮观,好冷!从此我不再叫曲少清,我就叫雪飞扬!海为家,飘无定所,但是终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
…………
“哎,这孩子,你怎么躲在墙角发抖啊,怎么了?嘿,还不理我,你瞪那么大眼睛盯着我干嘛。脾气还挺倔。”
“行了行了!井毅哥,你别逗他了,这孩子估计也是个苦难人,这脾气我喜欢,我们镖局也不多他这口饭吃,我想带着他一起走。来来来,我叫正一,以后喊我正一哥,怎样,愿不愿意跟我们镖局走镖啊,苦是苦了点,但是大伙都是很有趣的人。”
“进镖局能学武功吗?我想学武功!”
“当然能学武功,我们这人人都会一点,你想学还不容易。”
“好!我跟你们!”
…………
“井毅啊,现在世道越来越乱,镖局的生意也不行了,每趟镖都非常难走。可是镖局大大小小那么多人还要吃饭。”
“简新伯,你有话就直说吧,你是我们当家的,你做的每个决定,我们都会拥护。”
“咳咳,是这么回事,京城的王将军想让我们帮朝廷保镖。最近各地战乱纷起,朝廷军队都派到了前线,后勤越来越紧张。他们知道我们长升镖局人人都会点武功,所以想长期雇佣我们。”
“那这么一来,我们就要为朝廷效力了。”
“是的,所以我特意问问你的意见。”
“帮着朝廷欺压我们汉人,这,我心里……”
“我也是不甘心,觉得这样会被人骂。但是京城福天镖局的老王头也这么做了。而且我们的任务就是帮朝廷运运军粮钱饷什么的,不就跟平时走镖一个样吗?”
“好,简新伯,镖局上上下下都要吃饭,您当这个家不容易,一切都按您说的做!”
…………
“我是刘光彻大帅的卧底,一个月前就开始计划了。我们是汉家儿女!”
“正一哥!”
…………
“飞扬,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应该有你的舞台,你是不甘心屈居人下的,去见脱脱吧,他会给你想要的。”
“简新伯!我永远忘不了你们对我的恩情!”
…………
“刷!”雪飞扬猛一坐起,睁开双眼,只见周大亮,太阳升得老高,鸟声在树林里叽叽喳喳,泪痕尤挂在眼角。
“原来是一场梦!好痛苦的梦!”雪飞扬晃晃脑袋,恍恍惚惚站起来。“哎呀,我得赶紧走了,不能耽误时间。争取第一个跑到脱脱大营报信,这样给他第一印象很重要。他就会产生错觉。”
他赶紧牵马过来,跨上马背一阵狂奔。
到了中午时分,眼前出现一道小溪。雪飞扬下马喝了几口溪水,就着溪水,拿出身上剩下的干粮吃了起来。
这时,突然一个松果朝自己打来,砸到了自己的后背。“啊,好疼!谁?”雪飞扬猛一跳起,看看周,哪里还有人影。他呆望了一会,周围实在没人,“好奇怪!”他蹲下,继续吃。突然头上一痛,雪飞扬跳起来一摸,却是个烂梨。“谁在搞鬼!”他满头梨汁,怒从心起,再也无心吃东西,赶紧跳到战马边拔出长剑,“到底是谁!“他一边走一边小心观察周。突然脚底一滑,“哎呦”跌了个脚朝天。爬起来一看,脚底多了个香蕉皮。
“谁在捉弄我,快出来!”雪飞扬大喊一声。
“呵呵呵!好有趣的呆瓜小贼!”一声少女的娇笑从林间传来。